第三章

　　到了沈阳后，一番检查后，医生给出了结果，却给我和彤彤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我们只是以为我阳痿早泄，精液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医生给出结果后，发现
我的精子成活率很低，人工授精几乎没有怀孕的可能，只能做试管尝试一下，而
且就算做试管也不敢保证能够成功。如果人工受精的话，过程相对比较简单，医
疗费用也能够便宜不少。但是试管就不一样了，过程复杂，价格昂贵，要十二万
元，而且还是在不保证成功的前提下，当医生给了我们这个结果后，我告诉医生
要考虑下，之后我和彤彤回答了宾馆之中，回到了宾馆后，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老公，试一下吧……」许久之后，彤彤终于开口了，她挤出一丝微笑，坐
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道。

　　「可是费用太高了，十二万，花掉之后咱俩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把债还上，
咱俩好不容易稍微有了一点积蓄……」听到彤彤的话后，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
还是面对现实的说到。

　　「反正欠的又不是别人的钱，我父母的钱其实是可以不还的，是你每次都坚
持要还……」彤彤不由得捏了捏我的手说道。确实，岳父母接济了我们很多次，
但大男子主义的我，却每次都坚持把钱还给岳父母，同事和朋友都说我死要面子
活受罪，如果是他们会十分高兴的收下岳父母的钱。但是我认为岳父母能够把彤
彤嫁给我，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为什么还要花他们的钱呢？而且我坚持要自己
养活这个家，给彤彤好的生活，只是因为我的身体，把这个家给拖累了，我那个
人渣父亲占着家里的土地，一分钱也没有给我。如果我狠心一些，等他老的时候
真的不愿意给他养老送终。

　　「可……万一最后没有成功呢？钱花了，打了水漂……」我叹了一口气，对
着彤彤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孩子怀上了还好，万一十二万花了，还没有怀上，
那岂不是……

　　「至少咱们尝试了，也努力了，这家医院在试管方面是全国领先的了，如果
还不行，那么……那么没有遗憾了，咱们就做丁克，不要孩子，父母那边我慢慢
的应付吧，他们总不能替我生孩子吧。」听了我的话，彤彤抚摸着我的脸说道，
眼中充满了温柔。

　　「可是……好吧……」我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下，我特别想
要自己的孩子，而且自小农村成长的我，受到农村思想的熏陶，无后为大，传宗
接代是人类的本能，如果自己无后，自己真的无法接受，而且自己还阳痿，到目
前都没有给彤彤真正的性爱。

　　有了决定，我们交了钱，那都是我俩辛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还有从岳父母
那借来的钱，钱交上去真的十分的心疼。我俩都在祈祷，希望试管能够成功，接
下来的时间里我俩在医院，按照试管准备的流程吃药检查等等，直到将近两个月
后，结果出来了，试管失败了。当接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我正在家里吃着彤彤给
我做的早饭，当接到这个消息后，我顿时没有了食欲，痛苦的揪着头发蹲在了地
板上。我把自己头发揪的很疼，但是却没有我的心疼，我心中已经快后悔死了，
如果不是我从小不自爱，也不会有今天的地步，我不想哭泣，不想在彤彤面前表
现出自己懦弱的一面，但是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直的压抑和委屈都爆发了出
来。

　　「老公……」我刚蹲下，一个人也一起蹲下紧紧抱住了我，轻轻的呼唤响在
我耳边。闻着彤彤的体香，我顿时反抱住她，终于忍不住哭泣了起来，这一刻我
只想发泄，卸下一切伪装。

　　「老公，别哭，你还有我，我会陪你一辈子，我们做丁克，二人世界一直过
到老……」彤彤拍着我不断的安慰着我，虽然她的语气很自然，但是我还是可以
感受到她内心不亚于我的悲伤。彤彤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
她眼中都充满了怜爱，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本来有几乎做一个慈母，没有想到被
我断送了。

　　「今天咱们都不上班了，就在家里过二人世界，好不好？」彤彤把我扶起来，
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努力伪装着自己，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
状态无法再正常上班，也就和公司请了假。

　　「彤彤……」躺在床上，我停止了哭泣，轻轻叫着身边的妻子，紧紧抱着我
胳膊犹如猫咪一般的妻子。

　　「恩……」彤彤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呢喃一声。

　　「我们离婚吧……」我在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出奇的淡定，但是不代表我
内心的困苦。

　　「你……你说什么？我没挺清楚……」听到我的话后，彤彤的脸从我的肩上
移开，抬起头看着我。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不敢和彤彤直视，脑袋闪到一边继续说到。

　　「你记得我当初给你的承诺了吗？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王心彤既然
嫁给了你，就绝对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弄死我，否则别想甩了我……」彤彤眼圈
含泪，但却没有委屈，彤彤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我提出离婚的原
因？我俩的承诺我没有忘记，那就是我俩无论发生什么矛盾，谁都不能提离婚这
个词语，但是我今天破例了。

　　「我无法给你咱俩的孩子，我甚至连正常的夫妻之实都无法给你，我连好的
经济生活也无法给你，我能够给你的只有劳累、疲惫、忧愁。你和我结婚后，几
乎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做着比我还要累的工作，在家里还收拾家务，给我找
医生和方子，给我打气和鼓励，我真的自卑，感觉自己就不像一个男人，对，我
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男人有的东西我有，但是男人能做的事情我却一样都做不
到……」我看着床边墙壁上的婚纱照，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对
我好的亲人去世了，留下了一个给我只有生气的父亲，给了我一个优秀的妻子，
却没有给我和她幸福的资本，这一刻我真的感觉自己很没用。

　　「不要再说了，老公，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真的不在乎那些，只有咱
俩安稳的过日子，哪怕咱们落魄成了乞丐，我也陪你一起乞讨，哪怕你瘫痪了，
我推着轮椅陪你看日出，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求求你……不要颓废下去
了，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彤彤这一刻也卸下了伪装，一边哭泣一边和我说
到。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知道吗？」听了彤彤的话，我心中的愧疚更加
的深重了。我得了这些病，我都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试想我会告诉自己的妻
子自己从小就手淫吗？自己从小就看黄书看黄色网站吗？告诉自己的妻子自己喜
欢那些变态乱伦等情节的故事吗？我没有，从结婚一直到现在，我都在伪装自己，
我真的感觉自己欺骗了彤彤，但是我一直期盼自己的病能够治好，但是现在最后
的希望也破灭了。

　　「什么咎由自取，你不要这么作践自己，人的生老病死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如果愿意的话，谁会愿意生病呢？」彤彤趴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一边说着一
边摇头。

　　「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我一直以来隐瞒你的故事……」我说完这句话
后，我感觉到彤彤抱住我的手臂猛然收缩了一下，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只是带
着一丝疑惑和紧张看着我。我俩一直坦诚相待，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她说有事情隐
瞒着她。

　　为了让彤彤放弃我，为了让她失望，我绝对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她，揭开自己
最痛苦的伤疤，有自己的，也有我父母的。我慢慢的叙述起来，闭着眼睛叙述，
因为我不敢看到彤彤听到我这些话后会是什么表情，整个卧室都安静了下来，只
有我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有因为紧张而不均匀的呼吸……

　　我没有看到彤彤的表情，只是在我叙述的过程中我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化，偶
尔急促偶尔舒缓，偶尔还会做一个深呼吸。我虽然闭眼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
可以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震惊、紧张、娇羞……只是我无法感觉到其中有没有
失望。我越说心越痛，不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愿意提起这些回忆。我把我从小
听到父母做爱，看到父母的黄书，学会手淫，高中手淫，看淫秽变态的小说等等，
全部全盘托出。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接受，虽然我舍不得彤彤，
但是我真的不想耽误她，她还年轻，样貌等各方面条件都十分的优秀，就算离婚
后再找一个未婚都没有问题。我爱她，所以我不想耽误她，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呼……」我终于都把话说完了，做了一个深呼吸，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这些事情压在我心里许久，一直隐瞒着彤彤，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感觉心里也顺
畅多了，只不过接下来就是紧张、害怕还有极度的伤心，可能彤彤真的要离我而
去了。

　　「说完了？」许久之后，只听到彤彤轻声的问道。我没有敢睁开眼睛，只能
简单的点了点头，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越来越沉，
我仿佛看到了我和彤彤来到了民政局，之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彤彤离我而去。

　　「噗呲……」只是等了许久之后，却听到一声笑声。我被这个笑声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这个笑声可怕，也不是笑声音量过大，而是因为这个时候出现笑声真的
出乎我的意外，是伤心过度的冷笑吗？还是彤彤对我的嘲笑？出于本能，我睁开
了眼睛，结果看到彤彤真的在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嘲笑，也没有伤心，
有的只是一丝欣慰，哭过之后突然微笑，真的不符合现在忧伤的场景。

　　「笑……笑什么？」我不由得磕磕巴巴的说到，真的让我现在有些摸不着头
脑，不知道彤彤到底笑什么。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彤彤止住了笑声，
缕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声音充满了不在乎。

　　「你不感觉到惊讶？也不鄙视我？」我感觉到彤彤的满不在乎，十分惊讶的
问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走上社会比你早，虽然男人的事情听说的很少，但是
我中专的室友还有闺蜜，听到的事情也不少，而且我也从青春期过来，每个人的
青春期成长都有一些秘密，绝大部分男人青春期都自慰手淫过，而且几乎都看过
黄片，你觉得呢？」彤彤恢复了正经说到。想到我大学时候的损友，比我玩的还
疯还花，所以我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看过黄片，不过是在室友那看到的，也是闺蜜给我看的，我也是正常
人，自然也有性幻想了，不过……不过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夸张，而且我也没有自
慰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女人如果要疯起来比你们玩的还疯，至少在我身
边的闺蜜和朋友中，就有十分不安分的，而且不在少数，只不过我一直坚持本心，
这是我父母给我从小良好的教育，我也动摇过，也心动过，不过最后都把持住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在性上面还十分纯洁的我……」彤彤一边和我说到，只不过她的
脸颊微红，说这些话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开导我，她一直在说着。

　　「不过老公你的境遇还是被我惊讶到了，农村睡在一个炕上，父母在你们身
边就……或许我从小在城市长大，所以那种环境我真的无法想象，或许这就是你
小时候家庭原因造成的，公公和婆婆过早的给了你性启蒙，这是他们的疏忽，也
是无奈。所以老公，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用自责，也不要自卑，活在当下，
眼看未来，既然已经这样了，还在乎过去有什么意义呢？」彤彤低头把头枕在我
胸口，脸冲着我说到。

　　「你不嫌弃我？不嘲笑我吗」我带着一脸不敢相信说到，我说了这么多，就
是让彤彤对我失望，然后离开我，有一种爱叫放手，但是没有想到，彤彤竟然不
太在意。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我不会嘲笑你，不会嫌弃你，你是我老公，
你的缺点在我的眼中也都是优点，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在我眼中就是最完美的男
人。」

　　「而且，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感觉到的只有心疼，心疼老公你小时候的遭
遇，心疼你的身体，同时我也感觉到高兴，老公你能够把自己这样的秘密告诉我，
虽然你想让我放弃，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老公，你这样做，反而让我更加
的珍惜你……」彤彤一边说着，脸部枕着我的胸口向我移动，最后在我的下巴上
轻轻的一吻。

　　「这……哎……」我真的有些无语了，但是我的心里是十分的高兴的，我离
不开彤彤，本来想着和彤彤离婚后，我就自己找个陌生的城市了却残生，但是没
有想到吧事情弄反了，自己高兴，但也忧愁，为了彤彤而忧愁，这么耽误彤彤我
总是有一些负罪感。

　　「彤彤，孩子的话，不行咱们领养一个吧……咱们的条件正好适合领养孩子
……」许久之后，我不由得把自己心中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这个是我最最不愿
意采取的方式，但却是解决目前问题唯一的途径。

　　「可是领养孩子后，谁都会知道这个孩子是领养的，到时候不是向所有人公
开秘密了吗？毕竟这个孩子不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听到的话之后，彤彤摇了
摇头，否则了这个提议。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抚养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我听说可以到精子库去人工授精，那样的话不也可以吗？」我不由得又想
到了一个办法。

　　「那样的孩子的父亲不知道会是谁的，万一是一个人渣还是什么的，而且
……毕竟也不是你亲生的，没有太大的分别……再说了，孩子是要给你传宗接代
的……」彤彤再次摇头否决了。

　　「那怎么办？」我不由得再次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吧……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去精子库借精
的好……」彤彤用玉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到。

　　「老公，以后不要再提离婚两个字了哦，咱们也换个话题吧，今天咱们有的
是时间，既然分享了这么多秘密，那么你也把你和爸之间的秘密分享一下吧，你
为什么那么看不上爸爸？我一直觉得血亲之间没有打不开的结，如果不愿意说，
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想听你倾诉，不想你一个人这么承受……」彤彤重新躺在了
我身边，头枕着我的胳膊说到。对于父亲的事情，我和彤彤说的并不多，只是和
她说过他家暴我母亲，至于浪费钱财，我只是说他赌博耍钱，并没有说他出去嫖
女人的事情，毕竟彤彤是儿媳，吧自己父亲的秘密暴露在她面前，实在是有些不
妥，而且他毕竟是我父亲，我暗地里倒是希望彤彤帮我唱红脸。但是既然今天都
说开了，而且彤彤如此待我，我也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这次我没有闭上眼睛，睁着眼睛，脸蛋枕在彤彤的头发，开始一点点的叙述
关于父亲的事情。毕竟是父亲，我不担心彤彤会对我怎么样，大不了她以后对父
亲不会像以前那么孝顺吧。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我淡淡叙述的声音在卧室里
回荡着，今天的时间真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