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舞會

周壹。
上午，這兩天氣溫比較涼爽。
董學斌坐在光明街道辦書記辦公室裏，魂不守舍地快速處理好手頭的工作，然後就盯著窗外發呆。自打昨天中午修好車跟耿月華回了南山區後，董學斌到了家仰頭就跟沙發上睡了壹大覺，睜眼醒來後，整個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腦子裏總忍不住想起月華區長的事兒，壓也壓不住。
嗯，打個電話。
董學斌給耿月華撥了過去，嘟嘟嘟，通了。
“餵，月華區長，我小董。”
耿月華生硬的語氣響起來，“什麽事？”
“噢，沒什麽，咳咳，就是想問問您腿上的傷好點了嗎？還發炎呢？”
聲兒壹冷，“……妳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不是管，那啥，不是關心您壹下嗎？您讓蛇咬了也是賴我，所以……”
“有這個閑工夫！先把妳們辦事處的工作處理好！”嘟嘟嘟，電話就被對方單方面給掛斷了。
董學斌無奈放下手機，瞧這態度，唉，這叫什麽事兒呀。
他想了壹整天也沒法理解耿月華的心態，稀裏糊塗地就和自己上床了，事後還跟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說變就變，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關系，這是個什麽意思？要說從此不相往來吧，那您倒是給我個痛快話呀，妳說壹個昨晚是誤會，什麽事都沒有，哥們兒不就明白了嗎？可妳呢？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提，妳讓哥們兒怎麽揣摩呀，想也想不懂，這不是給我添堵嘛！董學斌是個心重的人，越想不清的事情他越得想，總禁不住想給弄明白嘍，不然睡不著覺。
咚咚，有人敲門。
董學斌壹擡頭，“……請進。”
頭壹露，辦事處副主任王玉玲側身走進來，笑道：“主任。”
“玉玲啊，進來吧。”董學斌挺客氣，“安石書記身體怎麽樣了？”
王玉玲關上門，道：“傷口愈合情況還不理想，但比前幾天好多了，病情也大概穩定下來了。”
“那就好。”董學斌點點頭，“對了，有事嗎？”
王玉玲眨眨眼，嘻嘻壹笑道：“主任，今天晚上您有時間嗎？”
董學斌壹怔，玩笑道：“晚上？呵呵，怎麽了？要請我吃飯？不怕妳男朋友吃醋啊？”
王玉玲臉蛋紅了紅，“不是啦，今晚區委有個舞會，我吧，我想看看有沒有榮幸成為您的舞伴，您這麽受歡迎，我怕有人搶，就想先跟您預約壹下啦。”
董學斌哭笑不得，我還受歡迎？扯淡！現在別人躲我都來不及呢！
又聽王玉玲詳細說了說舞會的事情，董學斌才明白，南山區也有類似延臺縣的活動，只不過延臺縣向道發很熱衷這個，每周都要張羅壹次，而南山區卻是壹個月才有壹次中層幹部的舞會，參加不參加無所謂，不強求，但每壹回區委書記和區長肯定都會去其中壹個，這種場合，也是壹個跟領導拉關系的好地方，畢竟是工作外的休閑時間，有助於交流。而這次區委書記王安石病了，在舞會壓陣的八成是月華區長了。
董學斌壹琢磨，就答應了下來，“好，晚上幾點？”
“七點半。”王玉玲嬉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我等您？”
“呵呵，行。”
“那我先回去啦，您忙。”
“去吧，晚上見。”
之所以答應，董學斌也是有考慮的，壹來，因為王安石生病自己卻沒給他治療的事情，董學斌覺得跟王玉玲之間有了些小芥蒂，不算大，卻也不可忽視，這次正好借著機會緩和緩和，其二，經過前陣子的大殺四方，董學斌此刻已然被南山區大部分幹部領導孤立了，董學斌有必要再去看看形勢，第三點，當然就是月華區長那邊了，董學斌想繼續探探她的態度。
……晚上七點多。
董學斌調整好了心情，情緒不錯地開車來到了區委招待所舞廳。
外面，壹波波熟悉的面孔陸續走了進去，有文化局的幹部，有工商局的領導，也有街道辦的負責人，有些壹個人來的，有些帶著家屬，挺熱鬧。
“月華區長到了嗎？”
“我剛進去了壹趟，沒看見。”
“誒，老陳，跟嫂子壹起來的？”
“哈哈，是啊，弟妹呢？怎麽沒瞧見？”
“她陪孩子做作業呢，沒過來。”
相熟的領導幹部都紛紛打著招呼，可當看到董學斌遠遠走過來後，有些人掉頭就走，有些人則裝作沒看見，繼續聊著。現在，整個南山區誰不知道董學斌這丫把王安石和耿月華都給得罪狠了？而且是那種沒有壹點緩和余地的得罪，所以跟上次董學斌去區政府開會的情況壹模壹樣，除非工作上不得已的交流，已經沒有人敢私下裏和董學斌閑聊淡扯了，都怕惹麻煩上身。
董學斌不以為然，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走。
“主任！”不遠處的王玉玲穿著壹身黃色的碎花連衣裙，開朗地朝董學斌招招手，“您來啦？”
董學斌笑道：“這麽早？久等了吧？”
“沒有，我也剛到，咱們進去？”
“好，走。”
大門壹開，撲面而來的先是壹股空調味兒，涼颼颼的，然後就是熱鬧的人群和飄揚的音樂。舞會還沒開始，主要領導都也沒到，董學斌和王玉玲就找了個角落坐下，壹邊喝著飲料壹邊閑扯。常務副區長沈飛，招商局局長潘正義，平安街道辦主任楚清華，董學斌看到了不少熟人。
十分鐘過去了。
董學斌笑呵呵地用下巴努了努，“玉玲，妳今天就不該讓我當妳舞伴，瞧瞧，人家都躲著咱們這桌兒。”
“沒有啦。”王玉玲幹笑不已，左右看看。
董學斌笑笑，沒再說什麽。
王玉玲早察覺到了，別的幹部那裏都是熱熱鬧鬧，大家詳談甚歡，走走串串，可唯獨他們倆這壹小桌兒，根本沒有人過來，有些見了王玉玲也只是老遠打個招呼要不然就是點點頭，顯然是不想跟董學斌扯上什麽關系，連帶著，把王玉玲這個區委書記的侄女也給冷落了，可見董學斌這丫在眾人心裏是個什麽形象了。
“主任，玉玲。”壹個女聲從身後傳來。
董學斌倆人回頭壹看，只見周艷茹和她丈夫到了。
按理說這種中層幹部的舞會，周艷茹的級別有點夠不上，不過因為不是每個南山區幹部都會來，有時候人不多，所以舞會的界限也沒有特別清楚。
王玉玲吃吃壹笑，“艷茹姐，來啦？”
董學斌客氣地站了起來，跟周大姐點點頭後，伸手和周大姐愛人握了握，“來了？壹起坐吧？”
周大姐愛人看上去比周艷茹年紀大上壹些，戴著眼鏡，見到董學斌後立即雙手用力握住，“董主任，壹直也沒來得及跟您道謝，我女兒上學那事兒，真的謝謝您了。”
“小事兒，別客氣了。”董學斌道：“橙橙最近怎麽樣？”
周艷茹笑盈盈道：“好著呢，天天跟我倆念叨董叔叔，呵呵。”
董學斌讓了讓，“別站著了，坐下說。”
王玉玲可憋壞了，跟周艷茹關系又是極好，倆人壹坐下就唧唧喳喳地聊起了女人的話題。董學斌和周大姐愛人相視壹笑，相互給對方讓了根兒煙，之後也有壹搭沒壹搭地說起話兒。
終於，七點半整的時候，舞廳突然壹靜。
董學斌他們也下意識地停住嘴，側頭看過去。
“月華區長。”
“耿區長。”
只見壹個美艷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正是耿月華，她今天穿得比平時略微休閑了壹些，帶著花邊兒的女式白襯衫，淺咖啡色的休閑長褲，肉絲襪，黑高跟鞋，看上去利利落落的，步調也很有力度。
秘書馬莉在耿月華身邊說了句什麽，耿月華擺擺手。
馬莉就找來了壹個話筒，替耿月華宣布舞會開始，在這種場合，月華區長壹直都很少說場面話的。
音樂起。
不少人都走進舞池，和舞伴跳了起來。
在王玉玲的邀請下，董學斌也捏住了她的手指進了舞池，目光卻有些不在這裏，而是偷偷瞄了瞄月華區長那邊，想看看她註意沒註意自己。結果讓董學斌苦笑的是，耿月華面無表情地坐在壹個長桌前，手裏拿著杯飲料輕輕抿著，目光落在舞池中，看都沒看董學斌壹眼。
自作多情了不是？
“主任，您看什麽呢？”王玉玲邊跳舞邊道。
董學斌壹噢，摟著她的腰道：“耿區長那頭，怎麽沒人邀請？”按理說，應該是耿月華先跳第壹支舞吧？怎麽直接跳過去了？
王玉玲壹笑，“您不知道？月華區長從來不跳舞的，以前的時候是，現在也是，在南山區七八年了吧，壹次都沒跳過，是不會跳還是什麽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沒人敢去邀請了，月華區長次次都是婉拒，去邀請的話面子上也下不來。”
“壹次都沒？”
“壹次都沒有。”
“哦，這樣啊。”
怪不得大家都叫耿月華黑臉區長呢，工作之外也這麽不近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