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七回　空有意
　　芮瑋冷漠地從懷中掏出那本絹冊遞還給高莫靜說道：”我不能接受這貴重的禮物，妳拿回去吧。“
　　高莫靜被芮瑋冷漠的態度刺傷了心，聲音苦澀地道：”妳看了沒有，不妨看看？“
　　芮瑋冷笑道：”我怕壹看，從此走不了啦，所以沒看。“
　　高莫靜嘆道：”那妳知道裏面記載的是四照神功啦？“
　　芮瑋點了點頭，高莫靜接道：”妳能忍住不看，可見我再也阻止不了妳，好吧，明天妳走吧，但望妳將來能夠找回二妹，與她花好月圓。“
　　芮瑋道：”我在此先為告辭，將來找到莫野，再來見妳。“
　　高莫靜忍住心痛，搖手道：”妳走吧！“
　　芮瑋嘴唇動了動，見她下逐客令，轉身欲去。
　　高莫靜忽又道：”妳有什麽話要問我？“
　　芮瑋轉回，抱拳道：”我想向妳打聽壹件關於那本絹冊的事。“
　　高莫靜”哦“了壹聲，道：”什麽事？“
　　芮瑋道：”那絹冊第壹頁上面三字‘月形門’，妳可知代表什麽意思？“
　　高莫靜道：”這是百年前獨樹壹幟的派別，如今已被遺忘，該派以月形為記，凡是出身該派的弟子，都有壹個暗記。“
　　芮瑋大喜道：”可是胸前有個半月形的青記？“
　　高莫靜奇道：”妳怎會知道？“
　　芮瑋說出在葫蘆島底的奇遇，高莫靜驚聲道：”那無名老人名叫萬不同！“
　　芮瑋驚喜道：”萬不同！哈哈，無名老人，晚輩打聽到妳的姓名，妳泉下有知，安息吧！“
　　高莫靜笑道：”倘若萬不同果真泉下有知，根本不用妳打聽，他向閻羅王問好姓名，連身世都清楚呢。“
　　芮瑋道：”他要我打聽身世，我只知道他的姓名，還不知身世，倘若知道身世更好了。“
　　高莫靜笑道：”是妳要知道，還是他要知道？“
　　芮瑋道：”當然是他要知道。“
　　高莫靜忍住笑聲，問道：”妳知道後如何告訴他呢？“
　　芮瑋搔了搔頭，傻笑道：”只有等死後，到泉下去告訴他了。“
　　高莫靜道：”萬不同的身世我知道，他要妳打聽身世並不是要知道自己是誰，他根本不可能再知自己是誰了，他頭腦雖然往事不復記憶，卻知有個仇人把他寄到葫蘆島，他留下那本玄龜集，就想找到的人，學會上面的武功，打聽清楚他的身世後，好替他報仇。“
　　芮瑋聽她說得有理，擊掌道：”對，他的仇人是誰，我有責任替他報復。“
　　高莫靜笑道：”為什麽妳有責任要替他報仇呢？“
　　芮瑋道：”我第壹個發現他的遺言，雖然我沒有得到那本玄龜集，只要我知道他仇人是誰，壹定義不容辭，替他報復。“
　　高莫靜正色道：”妳真的打定主意要替他報仇？“
　　芮瑋道：”不錯，但有個原則，他的仇人要是個壞人我才能替他報復。“
　　高莫靜道：”人的好壞很難斷定，妳既有心替萬不同報仇便是月形門的傳人，因為他的仇人就是月形門的世仇太陽門。“
　　芮瑋喃聲道：”太陽門？又壹個奇門派別。“
　　高莫靜道：”我這本四照神功應該給妳了。“
　　芮瑋道：”我不要，我說過不接受這貴重的禮物。“
　　高莫靜冷笑道：”妳以為我還非要送給妳嗎？月形門的世仇是太陽門，妳既然要替月形門報仇，就是月形門的弟子，本門之物還不收嗎？“
　　芮瑋怔了怔，只見高莫靜將那本絹冊遞過來，芮瑋想了想，接到手中，高莫靜正色道：”此後妳不但身負父仇，妻仇，還要加上壹樁師門之仇！“
　　芮瑋苦笑道：”仇！仇！仇！我這壹生都是報不完的仇！“
　　高莫靜道：”月形門最後壹代掌門是萬不同的父親，如今月形門忘而復振，妳就當現今月形門的掌門吧。“
　　芮瑋笑道：”好，我是月形門的掌門，但妳學了四照神功，也是月形門的弟子，今後妳要聽我這掌門的命令。“高莫靜壹怔，隨即笑道：”我本來就願意聽妳命令嘛。“
　　芮瑋壹聽話要走題，慌道：”萬老前輩如何會被放逐到葫蘆島，甚至被重傷得記憶喪失？“
　　高莫靜道：”這個我不清楚，我在油紙包中看到壹封遺書，是萬不同父親留下的，上面勸他兒子醒悟，說他所戀的後母實是太陽門派來臥底的，有意盜取月形門的秘術，也是那本玄龜集。
　　“我向母親打聽才知這密封的油紙包是祖先傳下來的嫁妝，遇到萬不同此人時就交給他。
　　”我本來想不通為什麽母親不知道祖先姓萬，只知道將油紙包將來交給萬不同，現在我想通了，萬不同死在葫蘆島底，再也無法將油紙包交給他，而這嫁妝傳女不傳男，幾世後，那受嫁妝的女子不知變了幾姓。“
　　芮瑋笑道：”妳母親姓高，這嫁妝將來傳給妳就又變了壹姓，更不知母親的第幾代姓萬了，只是有點奇怪為什麽傳女不傳男，這本珍貴的秘籍為什麽不傳給萬家自己的兒子呢？“
　　高莫靜道：”兒子不肖啊！其實世上男人壞的多，還是傳給女兒好。“
　　芮瑋心想不要再開玩笑了，正色道：”說正經的，到底怎麽回事？“
　　高莫靜道：”那姓萬的掌門前妻只生下壹男壹女去世，男的就是萬不同，到萬不同長大，那掌門娶了壹位年輕的妻子，這妻子卻是太陽門的弟子，太陽門與月形門素為世仇，卻總無法勝過月形門，於是想用美人計騙取月形門的武功。
　　“可惜這月形門有個怪規矩，武功傳男不傳女，那年輕的妻子不能學到月形門的武功，於是就誘惑萬不同，想叫她盜取月形門的秘籍，同她私奔。
　　”萬不同經不起誘惑，竟然背叛父親，與後母私奔，並把月形門的武功總鑒玄龜集盜走。
　　“那萬掌門得知兒子大逆不道，壹氣病倒床上，後來查知還是自己不好，娶的年輕妻子竟是太陽門弟子。
　　”他知道事情真相後便不怪兒子，臨死將月形門傳子不傳徒的四照神功交給女兒，叫她遇到萬不同要他好好練上面的神功，不要讓太陽門欺負月形門後繼無人。
　　“但那掌門的女兒再也未遇到他的兄弟，也未聽說他的兄弟死亡的消息，月形門失了掌門，壹直被太陽門欺負，壹代不如壹代，迄今月形門大概是完全消滅了。
　　”直到那掌門的女兒去世仍不能確定兄弟死了沒有，她怕萬家的絕技傳不到萬家的手中，所以把那包著四照神功以及那掌門留給萬不同遺書的油紙包，規定為祖傳嫁妝，好將來遇到萬不同或是他的後代，交還給萬家的人。
　　“可是她哪知萬不同早死了，根本也沒後代傳下。”
　　芮瑋嘆道：“我想無名老人可能是被他父親的後妻打傷，而棄至葫蘆島！”
　　高莫靜道：“不！我猜想是他自己逃到葫蘆島，可能他也發覺私奔的後母誌在覬覦玄龜集，但等他發覺已被太陽門弟子包圍，他在氣急懊悔之下，被太陽門重傷，也許他還有能力逃亡，乘壹葉扁舟逃走，以致飄流葫蘆島，沈落葫蘆島底。
　　”等他在島底醒來，壹因重傷功力喪失，二因心理作用記憶跟著喪失，但他那本玄龜集未被太陽門奪去，他不知不覺以為無意中發現，從頭練起，卻不知那本玄龜集是他家傳的秘籍。
　　“等他功夫練成，記憶卻不能恢復，直到臨死也不知道。”
　　芮瑋聽得暗暗點頭，心想她壹番剖析如同日見，此女頭腦非比尋常，難怪她在十歲就能看懂四照神功，而練成功了，不知自己去練，要多久才能練成功？
　　高莫靜道：“妳要替無名老人萬不同報仇，那仇人便是太陽門，等妳練成功四照神功，便可去尋仇。”
　　芮瑋搖頭道：“這太陽門想來和月形門壹樣，滅亡了，否則我怎麽從未聽說世上有太陽門壹派。”
　　高莫靜道：“月形門如今有了兩位傳人，它該亡而未亡，太陽門沒聽說有何不幸，那是更亡不了的，敢情隱居塞外，也說不定，當等太陽門再出現江湖時，我想江湖壹定有番大亂，那時妳這月形門掌門不但要報世仇，也要主持正義了。”
　　芮瑋笑了笑，說道：“我發覺妳不但聰明而且富於幻想。”
　　高莫靜被贊，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道：“妳好久沒練功了，我看就在這裏開始練吧！”
　　芮瑋哈哈笑道：“我不上這個當，妳要我做月形門掌門，勸我替月形門報仇，不錯，我答應替無名老人復仇，可是他現在並無仇人，縱然有仇人，我可以用自己的武功，不壹定非要練四照神功不可，我看這本絹冊還是妳保管吧。”
　　芮瑋將那絹冊放在桌上，毫不留戀，走到門口，回首道：“對啦，月形門掌門還是妳真正的月形門弟子當的好，再見啦，明天不再告辭。”
　　高莫靜眼眶壹紅，又哭了起來，她壹番心計又落空，暗道：“瑋郎，瑋郎，我相信妳總有壹天會求我的。”
　　第二天起來，琴兒服侍芮瑋盥洗時，問道：“妳今天決定要走，有沒有跟老爺講？”
　　芮瑋懊惱道：“昨夜離開妳小姐那裏，順便向伯父說過，那知伯父不允許我走，硬要我留住此地，可是那怎麽可以，我今天要偷離此地，倘若問起，妳就說我不告而別。”
　　琴兒忽然嘆道：“妳知道老爺為什麽要留妳不放，又為什麽不叫別人來服待，偏命小姐和琴兒來服侍妳嗎？”
　　芮瑋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要走誰也留不了。”
　　琴兒哼了壹聲，道：“這個我知道，就是天皇老子也留妳不住，但我要告訴妳壹點，老爺留妳的意思是要把小姐嫁給妳，妳知道嗎？”
　　芮瑋壹怔，慌忙道：“這怎麽可以，野兒失蹤我怎能和她姐姐成婚？”
　　琴兒嘆道：“就因為野兒失蹤找不回來了，老爺見妳和野兒相好，念妳是故舊之子，壹個女兒失蹤即想把另壹個女兒嫁妳，哪知妳這呆子不知消受，偏要找那找不回的二小姐。”
　　芮瑋沒想到高伯父要收自己為婿之意，壹時呆住了，細想伯父和自己幾次談話，果然有意把高莫靜嫁給自己。
　　只聽琴兒又道：“老爺見妳受傷擡來就有這個意思，所以命小姐親自服侍妳，好教妳倆人先有個認識，哪知咱們小姐已經願意，妳卻跟木人石心壹般，偏要走，跟妳說二小姐找不回來，妳還不信……”
　　芮瑋截口道：“妳怎麽也說野兒找不回來，到底什麽原因？”
　　琴兒嘆道：“什麽原因，妳自己去想。”
　　芮瑋急得額頭青筋暴跳，大聲道：“我想不出來，妳跟我說！”
　　琴兒冷笑道：“我琴兒雖然身份微賤，卻不怕威嚇。”
　　芮瑋低聲下氣道：“好琴兒，我向妳賠禮，告訴我到底什麽原因？”
　　琴兒嘆道：“妳要找的二小姐，她可沒到哪裏去，就住在二奶奶那裏……”
　　芮瑋壹聽大喜，外衣不穿，飛奔而去。
　　他直向玉掌仙子的居處奔去，心想：“原來野兒就住在家裏，他們為什麽咒她，說她再也找不回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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