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7章 “零傷亡”的教學樓

　　風聲雨聲塌方聲，聲聲入耳，直到天蒙蒙亮時，邊學道才沈沈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間他聞到壹股濃濃的咖啡香氣。
　　微微睜開眼，孟婧姞人坐在他旁邊，手拿壹個白瓷杯，正調皮地把杯子口在他鼻前晃，咖啡香味是從杯子裏飄出來的。
　　邊學道瞇著眼睛看了壹眼透氣窗，問：“幾點了？”
　　孟婧姞把杯子放在邊學道頭邊：“快6點了。”
　　邊學道問：“妳哪來的杯子？”
　　“跟人借的。”
　　“哪來的咖啡？”
　　“包裏帶的。”
　　“哪來的熱水？”
　　“外面燒的。”
　　邊學道坐起身，看著自己手掌上的傷口說：“妳喝吧，我不習慣早上喝咖啡。”
　　孟婧姞伸手從衣服兜裏掏出半包餅幹，遞給邊學道說：“吃點吧，壹會坐飛機，小心暈機。”
　　接過餅幹，拿出壹片，邊學道問：“老祝跟妳聯系了？”
　　孟婧姞抱著腿，說：“恩，我姐夫在電話裏發飆了，他以為我是為了多跟妳單獨相處壹晚才故意留下的。”
　　邊學道：“……”
　　孟婧姞接著說：“雖然我喜歡能讓我仰視的男人，但我留下的動機真不是這個。”
　　餅幹太幹，喝了壹口咖啡，邊學道誠懇地說：“妳很善良。”
　　孟婧姞沈默了壹會兒，忽然問邊學道：“妳會記住昨天嗎？”
　　拿著杯子，邊學道表情肅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說話時，帳篷外傳來直升飛機的聲音。
　　孟婧姞看著邊學道手裏的杯子說：“以後當妳醒來泡咖啡的時候，在早晨的空氣中想起我吧，這個味道永遠屬於我。”
　　……
　　5月24日早上6點13分，祝植淳親自駕駛壹架EC-135冒著小雨飛臨央秀鎮。
　　這種天氣，這種地形，可以說祝植淳是冒了很大風險來的。他實在是著急了，他怕孟婧姞和邊學道再“發揚風格”滯留央秀，災區情況錯綜復雜，壹旦出現點什麽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別的不說，邊學道要是出意外，有道集團馬上就會四分五裂。
　　再者，是孟婧姞拉著邊學道出蜀都身陷震區的，如果邊學道出事，孟婧姞的責任太大了，壹旦傳出不好的名聲，以後怎麽嫁人？
　　央秀中心小學運動場。
　　走下飛機的祝植淳看見壹身狼狽的邊學道和孟婧姞，什麽也沒說，揮手讓他倆上飛機。
　　見祝植淳臉色不太好，孟婧姞嚅嚅地說：“帳篷還沒收……”
　　“東西留下，妳上飛機！”祝植淳不容置疑地說。
　　飛機絲毫不停留，直接起飛。
　　起飛後，看著機艙裏的空間，孟婧姞大聲問：“還有地方，為什麽不拉幾個傷員？”
　　祝植淳聽見了，但不回答。
　　過了壹分多鐘，孟婧姞又問壹遍，祝植淳還是不說話，見姐夫不理自己，孟婧姞氣得扭頭看窗外。
　　看見“天行通航”的機場了。
　　在地面人員指引下，EC-135安全著陸，祝植淳摘下耳機，跟副駕駛豎了壹下大拇指，扭頭看向身後的孟婧姞：“妳剛才問我什麽？”
　　“哼！”正不高興的孟婧姞撅嘴不說話。
　　祝植淳說：“闖這麽大禍，妳還不高興？”
　　孟婧姞睜大眼睛問祝植淳：“闖禍？我闖什麽禍了？”
　　祝植淳說：“是不是妳拉著學道出來的？”
　　見說到自己，邊學道插話說：“老祝，其實……”
　　祝植淳說：“妳先別說話，讓婧姞說。”
　　“是，是我拉他出去的，那又怎麽樣？”孟婧姞氣鼓鼓地說：“我怎麽知道會發生地震？這種百年不遇的天災誰能事先預料到？再說了，我倆不是沒事嗎？怎麽就叫我闖禍了？”
　　副駕駛識趣地先下去了。
　　祝植淳手指虛點著孟婧姞：“好，地震妳預料不到，昨天派飛機接妳，為什麽不回來？”
　　孟婧姞說：“那不是為了救人嗎？”
　　祝植淳咬著腮幫子說：“婦人之仁。”
　　孟婧姞反唇相譏：“妳鐵石心腸！邊學道都比妳有愛心。”
　　祝植淳瞥了邊學道壹眼：“愛心？妳所謂的愛心就是在震區睡帳篷？”
　　孟婧姞說：“妳強詞奪理。”
　　祝植淳問：“我怎麽強詞奪理了？”
　　孟婧姞說：“這架飛機最少還能裝三個傷員。”
　　祝植淳問：“那又怎麽樣？”
　　孟婧姞說：“妳少救了三個人。”
　　祝植淳問：“妳真不知道我為什麽溜之大吉？”
　　孟婧姞：“……”
　　祝植淳說：“央秀鎮有多少傷員？只有三個嗎？幾百個傷員需要轉移，妳是不是要等他們都轉移完才回蜀都？還是說第壹趟讓給傷員，第二趟讓給傷員，第三趟讓給傷員，第四趟再自己走？”
　　不給孟婧姞反駁的機會，祝植淳繼續說：“第二趟走和第四趟走有本質區別嗎？第四趟走就心安理得了嗎？按妳說的加上來三個傷員，妳和邊學道不是傷員，妳倆卻在飛機上，讓其他傷員家屬怎麽想？會不會恨妳倆占了救命的位置？”
　　沈默幾秒，孟婧姞說：“昨天我倆參與從廢墟裏救人了。”
　　祝植淳語氣怪怪地問：“救了幾個？”
　　孟婧姞轉著眼珠說：“三個。”
　　“哦……三個！”祝植淳換了個語氣：“妳知道昨天壹天我間接救了多少人嗎？”
　　孟婧姞抿嘴不答。
　　看了壹眼邊學道帶傷的手，祝植淳問：“莫非妳以為只有深入震區在廢墟上扒磚頭才是救人？”
　　三人跳下飛機，祝植淳跟邊學道說：“妳失聯這壹天，有道集團的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劉毅松就在我辦公室裏等著呢。還有，這壹震，妳捐建的教學樓出了大風頭，妳回去好好想想下壹步怎麽走吧。”
　　邊學道笑了笑，說：“教學樓的事我也沒想到，當了出頭鳥，我不會倒黴吧？”
　　祝植淳擡頭看著螺旋槳說：“倒黴倒不壹定，就是這次的風頭真的有點大。”
　　……
　　有道集團出的風頭，已經不能用大來形容了。
　　地震發生三天後，救援隊和媒體進入到震區內所有市縣鎮鄉，越來越多的災區圖文報道出現在網絡上。
　　人們發現，震區奇跡般“零傷亡”的學校，教學樓上都刻著相同的四個字——有道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