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家隱修傳人·烈！（下)

　　荒界傳承，諸子百家，各家各派壹些對於尋常人算是隱秘的資料，在王夜晴的話語聲中在他面前款款展開，各家各派的強者前輩，無論是多麽的驚才絕艷，都只能夠在先天造化的巔峰駐足，看著書卷典籍之上描述著的風景黯然長嘆。
　　並不是這些前輩不夠努力，不夠向往，而是那通往山巔的道路已然生生斷絕——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前輩為了重新找到道路而作出了種種嘗試，卻終究化為冢中枯骨，留後人喟嘆，他們的手稿經驗，更是各家各派的不傳之秘，僅僅有著真假難辨的傳說在江湖中流傳。
　　“楚兄妳來此地，應該是想要嘗試尋找馴服殺氣的方式吧。”
　　王夜晴晶亮的雙目看著楚烈，認真地道：“人類有十大城池，分屬百家中十大流派鎮壓守護，而在我青金城中鎮守的，正是兵家前輩。”
　　“以妳的才華，或者可以打動他，得到他那壹脈的前輩們馴服殺氣的經驗，雖說沒有辦法直接幫助妳解決妳的問題，但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必然對妳是有幫助的。”
　　“那……我當如何去找他？”
　　“嗯？”
　　手中的筷子夾了壹塊鮮蘑，少女的雙眼微瞇，露出了壹絲狡黠，“找？時間尚早，楚兄不如去城中人煙稀少的地方隨處走走，或許會有收獲也不壹定……”
　　“而現在，不如嘗嘗我青金城的特產美食？也好恢復壹下體力……”
　　楚烈的瞳孔微微壹縮，隨即便恢復了原狀，嘴角微微露出了壹絲細微的笑意，只是這種柔和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出現也如同是壹塊山石雕刻的人像壹般堅硬，順手拿起了架在壹旁的木箸，輕輕夾起了壹塊炸的金黃的肉塊，放入了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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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這座在本地人心中極富盛名的酒樓下面，王夜晴目送著楚烈緩緩離去，雙目中神采飛揚，卻又有著不可避免的遺憾之色，左手牽著的妹妹王初雪皺著黛眉看了看那個筆直的背影，又擡頭看了看自己笑吟吟的二姐，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二姐……為什麽要找我們青金城的守護者不去山上，而是要楚烈哥哥四處走走，還要去偏遠的地方走？”
　　“這個嘛~”
　　王夜晴笑了壹下，手掌撫在自己妹妹柔軟的頭發上面，有些古怪地道：
　　“或者守護者大人今天也喜歡隨便走走呢？”
　　“嗯？？”
　　小姑娘的眉頭皺地更加緊了，自己這個最崇拜的姐姐說的每壹個字她都聽得懂，但是連在壹起就像是變了個樣子，根本都不能理解。
　　守護者大人怎麽會閑到隨處亂走呢？
　　怎麽會呢？
　　“城中那種直沖雲霄的殺氣與咆哮，即便是普通的民眾今天都在議論紛紛，如果守護者大人連這個都無法察覺的話，那麽也妄為巔峰強者了……”
　　溫和無奈的聲音緩緩響起，本應當已經回家了的王府大少爺王君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位少女的身後，負手看著楚烈消失的方向，雙目中的神色閃爍不定，心中呢喃著落下最後壹句。
　　‘何況……這還是壹位兵家的巔峰高手，兵家啊！……’
　　“妳還是沒有回去……”
　　輕輕嘆息壹聲，王夜晴回身看著自己的哥哥以及那苦笑著行禮的忠伯，嘆道：“妳是真的當楚烈察覺不了妳們嗎？”
　　“處於這種狀態下的兵家強者，如果我回去了，放任妳們兩個跟他共處壹室，才是過於愚蠢。”
　　王君昊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皺眉道：“而且，夜晴，妳也應該改改自己的稱呼了，聞道有先後，即便他行的道路和我們家的傳承不壹樣，但是他既然身為巔峰強者，我們就應該給予他尊重，敬畏強者，尊重力量，稱呼壹聲前輩，或是楚師，才是正理。”
　　“楚前輩？楚師？那樣也叫得太老了吧？”
　　失笑壹聲，王夜晴壹邊牽起了自己妹妹的手掌，朝著王府的方向走去，壹邊輕笑著道：“我若是見壹人稱兄，見其富而敬之是為貪財，見其權而敬之是為慕權，而見其力而謂之先輩……”腳步微頓，回身看著自己的兄長，大氣的臉龐略帶戲謔地道：“敢問兄長，何前倨而後恭耶？”
　　“妳……”
　　“我認識的是楚烈，而不是修為，我不為修為而結識他，敬畏他，他因為他是他而是他，而非修為決定，先天宗師楚烈我可言笑晏晏，落魄漢子楚烈我也可並肩同遊，兄長，妳可否？”明明語調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少女回身的臉龐之上，卻斂去了嘴角的溫和弧度，雙目之中更是熠熠生輝，如同兩柄出鞘利劍，筆直地射在了王君昊的目中，也射入了他的心底。
　　頓了頓，亦如劍鋒般凜冽而認真的話語聲音落下。
　　“我王夜晴，不因身份是我，不因修為是我，我與人交，不因身份而交，不為權勢修為而交。”
　　“我是我，我非我。”
　　“兄長，妳可明了？”
　　壹連三個詰問令王君昊面色微變，心中思緒百轉想要開口回答，卻發現無論如何回答都感覺無力而蒼白，嘴唇囁嚅了兩下，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王夜晴微微嘆息壹聲，看向自己的兄長，道：“小妹不過是在詭辯罷了……但是即便是如此，兄長都沒有辦法堅持己見嗎？”
　　“兄長，妳所說的，有幾分是妳思慮所得？”
　　“有幾分，又是他人告知於妳？”
　　悅耳的聲音落在王君昊耳中，卻不遜色於雷霆震怒，令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身子微微顫抖著，目光再不敢看著自己妹妹那鋒利的目光，後者見狀再度輕輕嘆息壹聲，隨即轉身牽著王初雪的小手，緩緩離去，輕笑聲還在王君昊的耳邊落下，而這聲音，也在漸漸地遠去。
　　這是兩者的距離在逐漸拉遠，也是兩者的距離在逐漸拉遠。
　　“姐姐，妳今天說的東西好奇怪。”
　　“噗呲~有嗎？”
　　“不過也很有道理就是啦~”“咦？”
　　“我也同意姐姐說的……叫楚烈哥哥前輩，實在是太老的……”
　　“他真的會去閑逛嗎？”
　　“真的會有可能遇到守護者大人嗎？”
　　壹連串的追問之後，那聲音含笑道“有可能哦~”
　　……………………………………
　　而在另壹側，楚烈與兩人分別之後，就緩緩朝著這城市的壹個方向隨意前進，他也不曾了解這個城市是個什麽模樣，但是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某種氣機的影響，楚烈周圍的人流漸漸變得稀稀落落，青石鋪就的地面上，多出了更多的時光腐蝕的痕跡，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青石墻壁間回蕩著，令周圍的環境變得更為幽深，而這腳步聲，有兩道。
　　在楚烈的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壹道雄壯的蒼老身影，正朝著楚烈不緊不慢地踏步而來，腳步聲沈靜，而那面容更為沈靜，斧劈刀削壹般的堅毅臉龐之上，是見慣了風吹雨打，世事變幻的淡漠，而這淡漠中卻夾雜著淡淡的血殺氣息，如同令他擁有這淡漠的並不是無情的時光，而是無數生命的逝去，時光，只不過是讓這漠然的氣息變得更為厚重。
　　踏~
　　踏~
　　沈靜的腳步聲如同戰場之上鼓點壹般，清晰地落下，清晰地響起，楚烈的雙目微瞇，身體內潛伏著的殺氣似乎受到了某種氣息的勾動而變得有些蠢蠢欲動，只是他的雙目卻依舊淡漠，腳步聲中周圍的環境失去了其本身存在的意義，色澤褪去，而那遠處的嘈雜叫賣更加似乎來自於另外壹個世界壹般飄渺，環境變成了單純的概念，在這個單純的概念之下，唯有兩人，如同壹條直線的兩個斷點壹般，不緊不慢地靠近。
　　踏~
　　在天空的陽光被浮雲所遮蔽的瞬間，兩者擦肩。
　　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