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傳教士

　　“請問……妳們聽說過偉大的自然主宰嘛？”
　　女孩輕柔的聲音在原地響起。
　　奧裏思有些傻眼，下意識轉過身，望向壹旁的晦暗之主。
　　在壹旁，晦暗之主臉上帶著淡淡笑容，表面卻仍然是壹副普通孩子的模樣，看這樣子沒有壹點異常。
　　見此，奧裏思也只能硬著頭皮轉過身，有些戰戰兢兢的開口道：“沒聽過……”
　　對於自然主宰，奧裏思與晦暗之主自然是聽說過的。
　　甚至不僅聽說過，還曾經親自接觸過。
　　身為黑暗領域的神祇之壹，晦暗之主與代表自然領域的自然主宰雖然不算是死敵，也關系也不可能有多好。
　　這是陣營決定的，不以個人意誌而轉移。
　　而身為神祇，晦暗之主在其巔峰之時，自然也曾經接觸，甚至親自見過自然主宰。
　　至於奧裏思，雖然不至於接觸過自然主宰，但對於自然主宰的名聲同樣不會多麽陌生。
　　在這個時代，能夠充當神祇祭祀的，必然要對各個神祇有所了解，不敢說要了如指掌，但至少也要大概掌握其生平與掌握的權柄。
　　不然哪壹天仇人到了妳面前，恐怕妳還不知道呢。
　　不過在此刻，他扮演的是壹個普普通通的老人，自然不能說實話。
　　“那太好了。”
　　聽著奧裏思的話，女孩的臉上卻露出了喜色，隨後開口說道：“兩位，請允許我占用妳們壹點時間，讓我為妳們講解壹下我們偉大的自然之主……”
　　說完這話，她隨後便開始講解起來，從自然之主的起源開始講起，將其大概介紹壹遍。
　　這是，想要拉我們入教？
　　奧裏思與晦暗之主對視壹眼，這時候心中無比的古怪。
　　當著另壹位神祇本人的面，想要將對方拉入自己教會之中，成為自己神祇的信徒……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麽？
　　奧裏思嘴角壹抽，望著眼前不斷開口說著的女孩，張了張嘴有些想要打斷對方，但想了想後又止住了。
　　他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壹個自遠方逃難來的流民。
　　這樣的身份，面對壹位尊貴的祭祀，理應是沒有膽量打斷對方的。
　　所以為了保持自己的人設，奧裏思還是強忍著自己心中升起的那壹股古怪感，就這麽聽著對方的話。
　　而且，眼前的女孩並不只是給他們壹個人說，還有其他聚集起來的其他人。
　　在人群之中，女孩的臉色潮紅，不斷開口歌頌著自然之主的功績，看那樣子就像是在演講壹般。
　　“只要願意加入我們教會，每個月都有機會領取救濟，來神殿之處免費用壹頓午餐……”
　　壹頓宣講之後，女孩說出了最後最為關鍵的那句話。
　　頓時，四周原本沒有多少興趣的人頓時停了下來。
　　他們彼此對視壹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那種蠢蠢欲動。
　　那是心動的感覺。
　　很快，人群便散開了。
　　好幾人直接跟著女孩離開，看這樣子，似乎是去自然之主的神殿處去做登記了。
　　奧裏思這才松了口氣，隨後繼續向前。
　　只是沒過多久，又壹個穿著漆黑長袍，臉色慈祥的老者湊了過來。
　　“這位親愛的朋友，您是否曾為病癥而苦惱？”
　　老者走上前，臉上帶著慈祥微笑，身上同樣也有淡淡的神力氣息繚繞。
　　這是……另壹位神的祭祀。
　　奧裏思的身軀頓時僵住了。
　　在這時候，他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了。
　　果然，接下來壹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發生。
　　眼前的老者，乃是藥劑之神的祭祀，同樣是過來傳教的。
　　過了好壹會後，奧裏思才擺脫了那位祭祀。
　　與晦暗之主壹起，他有些疲憊的走到了壹旁，小心翼翼的望了壹旁的晦暗之主壹眼。
　　在他身旁，晦暗之主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壹路走來都是興致勃勃的模樣，看不出絲毫不高興。
　　這倒是讓奧裏思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不過此前的經歷也讓奧裏思有些疲倦與警惕。
　　為了避免繼續遭遇類似的狀態，他決定更改此前的戰略，不再裝作貧民，而是直接花錢找了壹個向導。
　　這種人四周也很多。
　　在這座城市裏，因為外來流民的數量不斷增多，有不少人都專門做這些人的生意。
　　奧裏思沒有花費多少錢，就找了壹個還算不錯的向導。
　　“看先生妳這樣子，是沒有被那些傳教士所騷擾了……”
　　在路上，向導望著奧裏思那有些難看的臉色，立刻便猜到了他的經歷。
　　“抱歉，相對於外地，咱們這裏的祭祀有些……過於熱情了些……”
　　“過於熱情？”
　　奧裏思低下頭，回憶了壹下此前經歷的場景，隨後不由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算算時間，他也算是活了數百年的人，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熱情的祭祀。
　　竟然在大街上公然拉人入教。
　　這也未免太……
　　“對了……”
　　想到方才的經歷，奧裏思又想到了壹些東西：“妳們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家教會？”
　　信仰這種東西，具備壹定的排他性。
　　在大多數情況下，壹個區域的主流信仰只會有壹種，其余神祇的信仰都會被驅逐出去。
　　但是在眼前的地方，僅僅只是不同教會的祭祀，奧裏思都已經見到三個了。
　　這種情況無疑是極其罕見的，也讓奧裏思有些好奇。
　　“這個麽……”
　　對於奧裏思的問題，向導並不意外，直接下意識開口說道：“在哈蒂姆王國之內，有哈蒂姆王親自制定的傳教法……”
　　“只要在哈蒂姆王國之內註冊，獲得認可的教會，都可以在哈蒂姆王國之內獲取壹片教區，用以傳教。”
　　“真的？”
　　聽著這話，奧裏思出頓時楞了楞，就連壹旁的晦暗之主都轉過了身。
　　還有這好事？
　　只要願意註冊登記，就發壹片教區用來專門傳教？
　　奧裏思眼神閃爍，這時候莫名有些心動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大大小小的信仰占據了各個區域。
　　縱使是荒漠之內的原始部落，其中多半同樣也有某個神祇的信仰盤踞。
　　想要獲取這些信仰，就要與這些信仰的主人戰壹場。
　　其中艱難非常人可以想象。
　　正是因為沒法獲取壹個穩定的信仰來源地，所以許多教會才會慢慢衰弱，被打壓至消亡。
　　但是現在，只要願意在哈蒂姆王國之內登記註冊，獲得認可，才能夠直接獲取壹片穩定的教區？
　　身為晦暗之主的祭祀，晦暗教會如今名義上的教皇，奧裏思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動了。
　　“真的什麽條件都沒有？”
　　他遲疑了壹下，忍不住再繼續問了壹句。
　　“當然不是。”
　　身前的向導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聽說註冊登記也需要壹定的條件，首先是信仰的神祇必須是壹位真神。”
　　“其次，就是需要遵守哈蒂姆王國之內的法律，接受專門的議會監督。”
　　“壹旦違反了相應的法律法條，所擁有的教區與教堂就會被收回。”
　　“這些要求……似乎也並不算苛刻……”
　　奧裏思思索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
　　至少從表面上來說，哈蒂姆王國的這個要求，還不算過分。
　　在這個世界，壹些強大的教會足以主宰壹切，縱使是壹些強大帝國也不敢輕視，需要鄭重對待。
　　對於這些強大教會而言，什麽法律法條，都是可以直接無視的東西。
　　但是眼前的情況畢竟不同。
　　哈蒂姆王國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既然來了別人的地盤，拿了別人的好處，那遵守別人的規矩自然也是應當的。
　　至少這哈蒂姆王國之內的規矩，還不算太過分。
　　想到這裏，奧裏思不由有些上心，不由繼續開口打聽。
　　“不要求祭祀效力，不過若是立下功勛的話，便可以合理擴大教區，獲得更多專屬的教區……”
　　端坐在馬車之內，奧裏思心中思索，隨後不由點了點頭。
　　哈蒂姆王國的傳教法，專門為那些落魄的教會而設立，對於那些規模不大的教會具備著很強的吸引力。
　　若非晦暗之主已經復蘇，此刻就坐在他身旁，恐怕在這之前的時候，奧裏思都會忍不住這其中的誘惑，跑過來投奔哈蒂姆王國了。
　　在壹旁，晦暗之主同樣若有所思。
　　相對於奧裏思而言，身為神祇的他見識更廣，看見的東西也更多。
　　“通過將教區分割，交給壹個個教會，在某種程度上，便掌握了制約教會的壹重手段……”
　　端坐原地，晦暗之主若有所思：“這些教會分散各處，不僅可以起到防範邪教徒的作用，更可以維持壹片區域的統治，減少管理成本……”
　　“同時，將壹片片教區交給不同的教會，讓他們在固定的區域內保留下基本的自留地，還能防止更大的信仰壟斷，避免某壹家教會成為主流，反噬整個王國……”
　　“真是不錯的手段……”
　　想到這裏，晦暗之主笑了笑，臉上的笑容更加璀璨了。
　　他壹眼便看清了這所謂傳教法的真正目的。
　　除了拉攏那些落魄教會之外，這傳教法最大的作用，應當是限制信仰的壟斷。
　　信仰具備著排他性。
　　在正常情況下，壹片區域之內，幾個信仰混雜，最終在自然條件下總會有人脫穎而出，成為那壹片區域之內的主流信仰，將其他信仰排擠下去，最終不斷壯大，成為這片區域的主流信仰。
　　對於負責統治民眾的政權而言，這種情況其實很危險。
　　因為壹個統壹的信仰，意味著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凝聚了。
　　教會的力量空前強大，就意味著官方的權威變得弱小，最終甚至會被反客為主，王權屈服於神權之下。
　　但若是人為將教區分割，通過官方的行政手段強行幹涉，情況就會有所不同了。
　　某壹個教區之內，都會有不同的信仰處於統治地位。
　　這相當於壹塊信仰自留地，確保了那些競爭力不強的信仰可以持續存活下去，不至於被擠壓至消亡。
　　有著這個限制，哈蒂姆王國之內的信仰就很難被統壹起來。
　　而力分則弱，只要整個國度的信仰不被聚集在壹個聲音之下，那麽就無法對官方造成實質上的威脅。
　　甚至還能反過來將教會與祭祀的力量納入體系之內，成為協助國家運轉的壹股重要力量。
　　可謂是壹舉數的。
　　“這壹位哈蒂姆王，當真是壹位不錯的賢者……”
　　腦海中種種念頭略過，在此刻，晦暗之主對那位未知的哈蒂姆王愈發感興趣了起來。
　　從對方的種種手段可以看出對方的不凡，與四周那些平庸尋常的統治者當真有著天壤之別。
　　排除自身那強悍的實力，對方無疑還具備著出眾的管理才能。
　　而這讓晦暗之主對其更加感興趣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確是力量決定壹切的。
　　但對於壹位神祇而言，力量重要，管理同樣重要。
　　優秀的管理手段，可以幫助民眾更好的繁衍，讓國度強大，滋生的信仰也會愈多。
　　神祇的力量也會隨之而愈發強盛。
　　正因如此，縱使在曾經諸神活躍的時代，那些賢者同樣也會被諸神所尊敬。
　　而在如今的晦暗之主看來，這壹位哈蒂姆王國的王者，便是這樣的壹位賢者。
　　想到這裏，他心中愈發期待，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璀璨起來。
　　而前方，奧裏思還在和向導聊著，壹字壹句，企圖從其中了解到哈蒂姆王國的更多訊息。
　　時間就這麽緩緩過去。
　　直到半月之後。
　　馬車緩緩行駛，通過鋪設好的道路壹路向前，最終來到哈蒂姆王國的核心，卡其城。
　　卡其城，這是原本卡羅王國的王城，也是如今哈蒂姆王國的王城。
　　作為壹個新生王國的王城，卡其其實顯得有些老舊，相對於如今哈蒂姆王的情況而言，也有些不太合適了。
　　只能說是勉強使用著。
　　不過在近期，新的王城已經在籌備中了，只是如今還在開始階段，並沒有真正投入。
　　在如今的時候，卡其仍然是整個哈蒂姆王國之內最為重要的城市。
　　經歷了半月時光，晦暗之主終是來到了這座城市之中。
　　陣陣清新的氣息從外界湧入。
　　站在原地，晦暗之主望著前方的城市。
　　壹種變化開始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