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無間道

　　這是在制造不在場證據嗎？還沒到這地步吧，黃文斌什麽都沒幹啊，頂多就是沒有及時報120救治不力而已，這也是於光榮自己作死，誰讓他裝死來著，還連續裝兩回。再說公司裏那麽多人看見黃文斌來上班，這不在場證據有什麽用啊。
　　人多口雜，很多東西不方便當眾說，丁六根把黃文斌帶到旁邊壹個小房間，同樣叫了壹堆東西，“來試試這裏的烤鴨，可不是京城那種，是南邊大粵省的烤鴨，那邊也叫燒鴨，我覺得比京城的烤鴨更合胃口，沒那麽油膩。我以前去那邊倒騰服裝，壹個人能吃半只。”
　　烤鴨很好吃，搭配的酸梅醬也很新奇，不過黃文斌心不在美食上，隨便吃了幾塊，忍不住說：“老板，東升幾個副總都拿了文件給我蓋章呢。”
　　“放心好了，他們不敢說什麽的。”丁六根說，“就算有誰胡說八道，法官也不會相信。這裏的可都是信譽很高的社會賢達，有大學講師，有公務員，還有律師。那幫都是於光榮的同夥，肯定是為了誣陷妳。”
　　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本來黃文斌也沒什麽問題，被丁六根這麽壹安排，好像真的殺了於光榮心虛壹樣。本來沒事，要是被發現說謊，沒事也要變有事了。黃文斌把丁六根拉到壹邊說：“我覺得實話實說也沒什麽問題，萬壹警察查出來我說謊……”
　　“怎麽能沒問題呢，就算真沒問題，多壹重保險也是好的。”丁六根說，“也不用妳說謊，就說喝了酒什麽都記不清了嘛。還有公司的監控什麽的，現在應該都差不多改好了。不會有破綻的，妳放心。”
　　我放哪門子心啊，不要真把我當成殺人真兇好不好，黃文斌忍不住在心裏大喊。“真沒什麽的，於總……於光榮他是自己發病呢，可能是鼻炎丸吃太多了把。”黃文斌說。
　　“妳真幽默，還鼻炎丸吃太多了。”丁六根哈哈大笑，“鼻炎丸裏面又沒有有毒的東西，全都是些很平常的中藥啊，就算拿來當飯吃，也吃不死人的。可別和警察這麽說，人家會懷疑的。”
　　可於光榮真的是當飯吃，黃文斌都無話可說了，幹脆放下心事吃了個飽，又喝了十幾杯酒，把自己弄得昏昏乎乎的，不用裝醉，真醉了，就等著警察來問。等了半天警察沒來，那個去處理後事的阿超來了。壹來就對著黃文斌豎起大拇指：“做得很幹凈，專業手法啊。”
　　“怎麽樣了？”丁六根問他。
　　“救護車拉到醫院去，檢查了說是心臟病突發，心肌梗死，開了死亡證明通知家屬，根本沒叫警察。”阿超說。
　　“家屬沒懷疑什麽吧？”丁六根又問。
　　“沒有呢，就是嚷嚷著說這是工傷殉職，壹定要賠錢。東升那個管人事的副總，姓羅的好像，說於光榮在放假，不能算工傷。”阿超說，“他們正在吵呢，家屬把羅總圍了起來，差點沒動手打他壹頓。”
　　“操！怎麽沒動手。”丁六根罵了壹句，和黃文斌解釋，“這幾天我找人查了於光榮，除了和蔡致遠勾結以外，他還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收受客戶回扣，給客戶提供高額優惠，導致公司巨大損失。於光榮之所以在業務部壹手遮天，是因為人事部配合。不聽話的都被降薪扣獎金，聽話的才能升職加薪。這根本就是壹幫蛀蟲！怪不得這幾年東升的利潤壹點沒漲，明明生意好了那麽多。”
　　這就叫做拔蘿蔔帶出泥，對於羅總來說，可真是無妄之災。不過黃文斌也不會去可憐他，反正羅總不是好人，也經常想要坑黃文斌壹把，不過手筆沒有於光榮這麽大而已。“撫恤金還是要給壹點的吧。”黃文斌說，“人都死了。”
　　“給，當然要給。”丁六根說，“我們要若無其事，免得蔡致遠懷疑。我本來想威逼利誘於光榮的，沒想到他就這麽死掉了。現在只好靠妳了小黃。妳去和蔡致遠說，於光榮臨死之前把他們勾結的事情告訴了妳，現在公章在妳手裏，妳可以配合他，然後要求分壹份。”
　　說著壹招手，阿超就拿出壹支筆交給黃文斌，“這個是竊聽筆，外面看著沒什麽對吧，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會開始錄音，可以連續使用五個小時。上面的麥克風很靈敏，妳可以把筆放在包裏，肯定不會被發現。”
　　“只要拿到了錄音，再拿到他給妳轉錢的證據，我就可以讓警察抓人了。”丁六根補充說，“內外勾結其他詐騙，三千萬也算是巨額了。不過未遂大概判不了多久，不過沒關系，拘留所裏面很亂，很容易打架，壹打架的話就要加刑期，說不定還會被人打得斷手斷腳呢，妳說是不是。”
　　問題人家壓根沒勾結啊，都是各幹各的，黃文斌上門去壹說，肯定會露陷。這下子可怎麽辦才好。“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承認的吧。我和蔡致遠以前又不認識，牽扯這麽大，他怎麽會答應。”
　　“妳就說已經查清楚了，要是他不肯分錢給妳，妳就要跟我舉報。”丁六根說，“也不用要那麽多，只要十幾二十萬的落實罪名就行。等掌握了確實的罪證，我再讓阿超去，說已經掌握了確實的罪證，要是他不和我們合作，就要把他送到監獄裏，看他會不會把張利國咬出來。”
　　好壹個連環計，可惜沒有實現的可能，黃文斌凝思苦想，要怎麽推辭才好呢。“就算咬出來也沒用啊，現在又不能光靠口供就定罪。”黃文斌說。張利國的兒子都認識公安局長呢，別說張利國自己了。身為這壹代張家的掌門人，神弓集團的董事長，就算分了家錢沒有丁六根多，也相差不遠。
　　“這種小事當然抓不到張利國，但是警察的事情，妳也明白的嘛，怎麽也會麻煩他壹段時間，狠狠地敲壹筆錢。張利國都對我們下手了，我們不給他壹點回禮怎麽能行呢。”丁六根說，“這事壹定要快，遲則生變，最好妳現在就去，別讓神弓那邊反應過來。”
　　這可怎麽辦，真是自作自受，越弄越麻煩了。要真的有警察介入，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結果呢。“好吧，我去。”黃文斌說，要是他不去，丁六根說不定就會找別人去，口供對不上，那可就慘了。還不如自己去，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黃文斌又壹次來到乾坤進出口公司，等了壹個多小時才見到蔡致遠——就他自己，不過是東升公司壹個剛入職的總經理助理，級別不算高，權力不算大，自然也就沒什麽面子。乾坤進出口也算是壹個大公司了，臨時要見總經理，只等了壹個多小時算是很不錯了。
　　“小黃妳來了。”蔡致遠搖了搖頭說，“剛開完會，頭疼死了，事情真多。”
　　“我們於總今天突發心臟病，已經去了。”黃文斌先說了這個消息。
　　“啊？”蔡致遠張大了嘴，“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前幾天他還好好的。”
　　“是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壹向沒聽說於總心臟有問題。”黃文斌說，看來那鼻炎丸真不能賣，說不準就有別的奇葩和於光榮壹樣，把藥當飯吃。這藥又沒有藥準字，萬壹吃死幾個，黃文斌肯定會被抓起來。
　　“節哀，”蔡致遠說，“真是天妒英才，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我們都要註意身體才行，我有好幾個同學，也是人到中年，忽然間就去了，留下孤兒寡母，不知道多慘。可惜我這壹陣子實在太忙，沒法子去送他了。”
　　說著打開抽屜，拿出壹個紅包，在錢包裏面拿出壹疊錢放進去，交給黃文斌，“小小心意，妳替我轉交給於總的親屬吧。”
　　看來這人情也是淡薄得很，丁六根查到蔡致遠和於光榮的老婆是同學，這時候蔡致遠可是壹句都沒提，應該是沒什麽來往的。要是被揭穿，黃文斌撒的謊可就穿幫了。黃文斌接過紅包，點了點頭，“我先替於總家裏謝謝您。”
　　“於總家裏怎麽樣？不會有什麽困難吧？”蔡致遠又問。
　　“應該不會的。”黃文斌更加確定他們之間不熟，要不然不會這麽問，“於總去得突然，壹時也找不到人接替，我們老板讓我拿著公章，先代管壹下業務部的事情。”拿著公章是有的，代管可沒有，丁六根再看好黃文斌，也不會忽然讓他管理這麽壹大坨事情。
　　“恭喜恭喜！”蔡致遠拍了拍黃文斌的肩膀，“這是要提拔妳的節奏啊，要是幹得好，多半就讓妳做業務副總了吧。從總經理助理變成副總，這可是壹大步呢，別人起碼得幹十幾年。妳的運氣真不錯。”
　　“哪有這麽容易，我進公司才幾天啊，資歷太淺。”黃文斌說。
　　“現在都看能力，資歷算什麽啊。”蔡致遠自嘲說，“妳看看我，在乾坤進出口幹了二十多快三十年，資歷夠深了吧，上頭開了個會，回頭就通知我說明年該退休了。他媽的這會我都沒資格參加呢。”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蔡致遠鋌而走險臨走撈壹票？黃文斌說，“退休也是好事啊，以後大把自由時間，想幹什麽幹什麽，每個月按時領錢，什麽都不用操心，也不知道多快活。我想要熬到退休，不知道要幾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