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關門停產

　　對於這壹次鋼鐵行業的風波，黃文斌上輩子已經在電視上看過了，不但看過，還有些印象，可見風波不小。如果只是和甘市長說的那樣，每個城市只是關十家停十家，這種小打小鬧怎麽會進入黃文斌的腦海，上輩子他的工作和鋼鐵行業壹點關系都沒有。所以從壹開始，黃文斌就知道這事不是這麽簡單。
　　在唐書記宣布要重點治理小化工廠小造紙廠之前，到處都傳說要整治鋼鐵行業的汙染，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麽大的聲勢，總不可能是楊木為了炒作鋼材特意造出來的，他還沒這麽大的力量。後來通過各方面的鉆營打聽，終於知道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唐書記的確想要整治鋼鐵行業的汙染，但還沒出手呢，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於是在身邊工作人員的勸說下，采取了壹個策略：先去整治化工行業，讓做鋼鐵的放松警惕，整治完小化工廠了，忽然殺個回馬槍，直奔冀省來了。
　　至於楊木從中出了多少力氣，黃文斌就不知道了，反正楊木每次踩點都踩得非常之好，頭壹次動手，就把冀省所有大鋼材貿易商全都坑了，第二次動手，眼看也要賺大錢了，要說沒搞鬼，打死誰黃文斌都不信。不過楊木搞了鬼又怎麽樣呢，他的見識始終比不過黃文斌，楊木以為消息出來那更加就要見頂，卻不知道還有兩個會造成鋼價上漲的因素沒出來呢。
　　鋼價還會繼續上漲，漲到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步，然後才會往下掉。他們現在要出貨就出吧，黃文斌趁機吸納，等到鋼材價格到了最高點再賣出去，他賺的錢會比楊木還有北田公司所有股東都多，也許比他們全部人加起來還多。楊木不貪心也就罷了，要是忍不住想要再賺壹筆，黃文斌肯定叫他有來無回。
　　會所裏面還是熱火朝天，北田公司的股東們互相灌酒，幸好他們還有分寸，知道鋼材還沒有出完貨，明天還要繼續做生意，喝個七八分也就算了。黃文斌喝了不少，只覺得頭暈腦張，找了個空子回到辦公室，讓服務員倒了熱茶來，連續喝了好幾大口，才舒服了些，卻隱隱約約聽見隔壁有些哭聲，心想誰這麽掃興呢，過去壹看，卻原來是李依玲的表舅榮文。
　　“小玲妳要幫幫我啊！”榮文對李依玲哭訴。
　　“這事我怎麽幫妳，根本沒法子。”李依玲說。
　　“肯定有法子的，妳父親認識這麽多人。”榮文說。
　　“這事唐書記都發話了，認識誰也不管用。”李依玲說。
　　“妳幫我說說啊，”榮文可憐巴巴的說，“我那個鋼廠，在我們石城算是好的了，怎麽連我的鋼廠都要封。”
　　“好什麽啊，妳不是把環保設備都拆了嗎。”李依玲說。
　　“雖然是拆了，總比那些從來沒裝過的強吧，再說廠子規模也算大的，怎麽能關到我這裏來。”榮文拉著李依玲的袖子說。
　　“我真沒辦法。”李依玲想甩袖子，可是甩了兩次都沒甩掉。
　　“怎麽了？”黃文斌走進去問。
　　“黃老板。”榮文立即放開了李依玲，轉而抓住黃文斌的袖子，“妳可要幫幫我。”
　　“究竟怎麽了？”黃文斌問。
　　“剛才新聞上唐書記說了要整治小鋼鐵廠，尤其是冀省的小鋼鐵廠嘛。”李依玲說，“石城市政府連夜打了電話過來，說我表舅那個鋼鐵廠環保評價不合格，要他主動停產。要是不主動關門的話，市政府就會派出聯合工作小組強制關停，到時候可是要貼封條的，什麽時候能夠撤封條可不好說。”
　　“動作還真快啊。”黃文斌說，居然連夜通知，平時哪裏有這種效率。
　　“這壹次甘市長說，誰的情面也不給。”榮文哭喪著臉說，“我壹向都奉公守法啊，市裏叫我交稅我就交稅，叫我捐錢我就捐錢，叫我給他們買車我就買車。要關門也關不到我這裏來啊，要是連我都關了，石城還有多少鋼廠能開？壹定是有人搗鬼，前壹陣子我接了很多單，借了錢訂了壹大堆原料，要是關門停業了那可怎麽辦。我去市政府……”
　　“沒人搗鬼，這次核查真的很嚴重。”李依玲說，“凡是環保不達標的全都要停業整頓，沒註冊的全部停業。”
　　“這……這要搞多久啊？”榮文問。
　　“這誰知道，起碼壹兩個月吧。”李依玲說。
　　“壹兩個月我可就要虧大本了！”榮文說。
　　“誰叫妳不小心點。”李依玲說，“唐書記把話說得這麽重，市政府怎麽敢硬抗，妳還是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我……我想問問李老板。”榮文說。
　　“我父親都喝醉了，能跟妳說什麽！就算說了也是醉話，做不得準。”李依玲說，“明天等我爸酒醒了再說！”
　　“那……李老板今晚是在這裏住吧，我也在這裏住壹晚上行不行。”榮文問。
　　“這是私人會所，只有會員才能住。”李依玲說，“妳去別的地方住，外面拐彎就有賓館，還是四星級的呢。”
　　“算了算了，我們這是鋼材貿易的會館，榮老板是開鋼廠的，也算是同行。”黃文斌說，“而且還是李老板的親戚，住著沒關系，本來會員就可以帶客人的。”
　　“謝謝黃老板，”榮文說，“多少錢壹晚啊？我立即就去訂兩個月的。”
　　“試營業期間全部免費。”黃文斌說。
　　服務員把榮文帶去房間，李依玲恨恨地說：“黃哥哥妳幹嘛讓榮文住進來啊，這個混賬，還說是親戚呢，前壹段時間鋼材壹直在漲，我父親和他說要訂鋼材，給全價都訂下來，他不肯，非要跟著市場價走。這也就算了，我父親說跟著市場價也行，妳全給我，他還是不肯，非要賣給夏風，還在背後跟著夏風壹起吹，說我父親肯定沒多少現金了，信了我父親就等於上了賊船。現在碰上事情知道夏風不靠譜了，屁顛屁顛跑過來，我都不願意理他。”
　　“夏風？”黃文斌好壹會兒才想起來，就是那個欠了李為民幾百萬，投靠楊木之後當場還錢的，還少給八百塊。
　　“那家夥投靠楊木之後就抖了起來，整天造謠汙蔑我父親，壹會說我父親要破產了，壹會說我父親欠了哪裏哪裏幾千萬還不出來，壹會說我父親要賣物業，壹會還說……”李依玲臉上壹紅，夏風還說李為民把李依玲送給黃文斌玩弄，這才借到了錢，各種細節說得栩栩如生，宛如親見。
　　“見風使舵的人到處都是，也管不了這麽多，要是有用就利用壹下，沒用就扔壹邊去。”黃文斌說，“沒必要生氣。”
　　“黃哥哥妳不知道，他們，他們說話很難聽的。”李依玲不要意思說太細。
　　“難聽的話多著呢，不用放在心上。”黃文斌卻不知道真相，“妳要是真的生氣，狠狠地坑他壹筆錢，比什麽都解氣。”
　　“黃哥哥說的對。”李依玲點頭說，“我就和他說能解決，不封他的鋼廠，騙他壹筆。”
　　這似乎也過分了壹點，豈不是和楊木壹個層次了嗎，“這個妳問妳父親吧，也許他另有主張。”黃文斌也不知道李為民家的家教是怎麽樣的，也不好瞎出主意，“這壹次封廠，持續時間將會很長，我們可以慢慢的想法子炮制他。”黃文斌記得這壹次整治小鋼鐵廠的行動將會持續三個多月，停產的時間就算沒有這麽長，起碼也得兩個多月吧。
　　榮文的鋼廠規模算是不小，所以市政府還打個電話叫他趕緊自己關廠，還有更多的小鋼鐵廠連通知都沒有，只是隱約聽到了消息，著急得到處打聽，商量對策，這壹夜石城移動聯通電信業務比平常忙了幾十倍，無數人度過不眠之夜。第二天壹大早，石城市委就開會，市委開完到市政府，開完會以後所有政府用車都編成車隊，還抽調了企事業單位的車充實進去。
　　每個車隊都有警車開道，開著警笛就分別奔赴全市各地，只要看見煙囪還在冒煙的，就是壹個車隊沖進去，拿出設備來進行檢測，凡是排汙超標的立即上封條封住廠房設備，抓捕廠長經理董事長。壹時間拘留所人滿為患，全都是鋼廠的人，好像鋼廠老板們開行業會議壹樣。
　　石城周邊，無數日夜不停冒煙的工廠停了下來，橫沖直撞的大卡車也少了壹大半，正好刮了壹陣大風，把石城的空氣置換壹新，天空顯出漂亮的藍色，空氣中沒有了刺鼻的氣味，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來，綠草茵茵，楊柳依依，正是最好的暮春天氣。無數人這才想起來，以前石城可是壹個風景非常漂亮的小城。
　　並不是人人都會欣賞這美麗的景色，比如說榮文，他在李為民的房間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等到李為民起床，趕緊撲上去，差點沒抱住李為民的大腿，“李老板，我的廠子究竟怎麽辦？”
　　“妳還沒關嗎？”李為民嚇了壹跳，“不是昨天晚上就叫妳關了？”
　　“還沒查到我那兒。”榮文說，“妳要給我想想辦法啊。”
　　“我能有什麽辦法。”李為民雙手壹攤，“連石城鋼鐵廠都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