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二章 轉變

　　法寧盯著周陽，呼呼喘著粗氣，緩緩道：“往後沒有我在旁，絕不準動壹下藥圃裏任何壹株藥，可聽明白了？”
　　“是，師父，弟子明白。”周陽小心翼翼看著他，乖巧的答應：“弟子知錯了。”
　　“星參它……”法寧壹看到已經幹枯、根須破碎的星參，他就心疼如絞。
　　這真是敗家子！
　　“……練功去！”法寧忍了又忍，不再嘮叨這星參有多重要、成長有多不易，擺擺胖手：“好好練功，偷懶則要受罰，這是妳師祖立下的規矩！”
　　“是。”周陽跑開去。
　　法寧跪倒在地，雙手顫巍巍捧起星參。
　　法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重新栽進去吧，應該還能救活的。”
　　“師兄！”法寧扭頭看去。
　　站在小亭裏的法空輕頷首。
　　法寧忙小心翼翼的挖好原本的坑，把星參重新栽進去，澆上水。
　　然後看著它壹點點的變化。
　　他對星參太過熟悉，壹看便知道它活過來了，知道這是回春咒的神妙。
　　法寧長長舒壹口氣，壹屁股坐到旁邊的田壟上。
　　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讓怦怦急跳的心臟慢慢平息。
　　過壹會，心跳沒那麽快了，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飄身來到了湖上小亭。
　　“師兄。”法寧面露委屈神色。
　　法空笑道：“是妳的弟子，妳自己管教，我這個當師伯的難道要多嘴？”
　　“唉……”法寧搖頭。
　　他覺得自己管不了，太淘氣了，而且淘氣還有辦法躲避懲罰，小小年紀就壹肚子心眼。
　　法空道：“教學相長，有時候也要跟徒弟學壹學，鬥智鬥勇嘛。”
　　“師兄，我……”
　　“妳能教好他的。”法空打斷他，笑著拍拍他肩膀：“閑著也是閑著，能教出壹個好弟子，也算功德無量。”
　　“我不被氣死就阿彌陀佛了。”法寧苦笑。
　　“吃飯嘍——！”林飛揚吆喝壹聲。
　　正在遠處練功的周陽頓時歡呼壹聲，沖上去幫林飛揚端碗捧碟，哄得林飛揚眉開眼笑。
　　法寧與法空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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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後，法空在湖邊漫步，神情慢慢沈肅。
　　自從上壹次聽方丈慧安教導以來，法空壹直在思索金剛不壞神功與壹品之路。
　　他在不知不覺苦修之中，已經踏入二品，面臨著闖入壹品的關卡。
　　三品與二品都是神元境，差別並沒有那麽大，有顧心弦的經驗在，就如按圖索驥，只要時間夠，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過了二品，再往壹品，那就沒有經驗可依。
　　他不能指望著給某壹位壹品高手施展大光明咒。
　　壹品的存在都是低調而神秘，恐怕他們死了都未必有別人知道。
　　方丈慧安點明，壹品之路就是明心見性，需要在紅塵裏歷練，塵根脫落之際，可明心見性。
　　自己實在不想進入紅塵，就想呆在藥谷，靜看歲月流轉，自己壽元無限。
　　更何況還有金剛寺的兩位壹品庇護。
　　可這壹次的光明聖教之行，讓他感觸頗深，觀念轉變。
　　如果達不到壹品，終究還是活得不暢快，束手束腳，在大光明峰便是如此。
　　如果壹直呆在藥谷，即使有藥師佛像，也壹輩子也踏不入壹品境界，更練不成金剛不壞神功。
　　甘心嗎？
　　難道要壹直托庇於別人的羽翼之下嗎？
　　這樣的長生不死，實在沒什麽趣味。
　　他不由的感慨人心貪婪。
　　當初的自己，只要能活著，即使受委屈受屈辱，也壹樣的歡喜無限，只要活著便好。
　　可現在隨著修為增漲，已經不滿足於活著，更想活好，想享受更好的。
　　食不厭精，酒要美酒，器具也華美，風景也要美麗，心情也要舒暢，到後來，還想成為人上之人，天下第壹，逍遙自在。
　　而想天下第壹，就要沖擊壹品，就要把金剛不壞神功練到圓滿而成就金剛。
　　所以想要活得更好，就只能委屈自己做不願之事。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他前世就懂得。
　　更何況，自己現在有了自保之力，沒那麽危險。
　　唉……，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呆在藥谷。
　　等自己踏入壹品，再回藥谷，那時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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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
　　清晨時分，法空來到山谷口，雙掌合什，歡迎蓮雪的到來。
　　他臉上掛著笑容。
　　又壹點信仰之力到帳。
　　“雨兒想他弟弟了，讓她過來看看。”蓮雪溫柔的看著身邊的周雨。
　　周雨乖巧的合什行禮：“見過法空師兄。”
　　法空笑著合什還禮。
　　她現在成了自己的師妹，這輩份……
　　周雨探頭往山谷裏看。
　　“雨兒去吧。”
　　“那師父，我過去啦。”周雨脆生生的說壹聲，輕盈的跑出去，跟迎出來的周雨相遇。
　　周陽扭頭不理她，嫌她拋下自己去明月庵。
　　周雨拉著他的手，柔聲細語的哄他。
　　幾句話便把周陽哄得眉開眼笑，手拉著手去花圃裏追逐蝴蝶。
　　蓮雪憐惜的看著他們姐弟，輕輕點頭。
　　法空請蓮雪進映心亭裏喝茶。
　　“大雷音寺已經發出求援，請各寺派高手過去幫忙，準備應對大永下壹次的強攻。”蓮雪接過林飛揚遞上的茶盞。
　　她輕啜壹口茶茗，蹙起黛眉，溫柔的道：“實在鬧不明白大永到底在幹什麽。”
　　法空輕輕點頭。
　　這也是大雪山宗各寺都在疑惑的。
　　從綠衣外司得來的消息看，是大永的淳王爺所發起、組織的攻擊，目的是為了打擊大乾武林的氣焰。
　　這話實在有點兒牽強。
　　即使大永的淳王爺剛愎自用，也沒必要幹這種事，壹定懷有其他用心。
　　這便很難弄得清了。
　　像兩儀神刀那般頂尖高手都不清楚，其他各宗的高手也都是壹頭霧水，只奉命行事。
　　如果不是綠衣外司，大雪山宗根本查不出背後主使，從這種嚴密性來說，淳王爺不容小覷。
　　這更讓眾人警惕。
　　“法空，妳智慧高，能猜出大永到底要幹什麽嗎？”
　　“師叔這便難為我了。”法空笑道。
　　“我知道妳有壹些神通的。”蓮雪輕聲道。
　　法空沈吟壹下，點點頭：“我試試看吧。”
　　他雙眼迅速化為變焦狀態，格外的漆黑深邃，盯著蓮雪看。
　　目光所照，蓮雪的臉龐仿佛化為壹面鏡子，慢慢出現壹些場景。
　　片刻後，法空收回目光，閉上眼睛沈吟。
　　蓮雪壹直盯著法空，發現了法空的眼瞳變化，卻沒有多問。
　　法空沈吟片刻：“師叔，這壹次大永的目標是妳們明月庵，不知道是不是大雷音寺，但壹定有妳們明月庵。”
　　蓮雪壹怔。
　　法空緩緩點頭：“沒錯，便是妳們明月庵！……實在古怪，為何是妳們明月庵？”
　　“確實古怪……”蓮雪蹙眉。
　　她對法空極信任。
　　這說法匪夷所思，她努力思索其原因，而沒去懷疑法空的話。
　　難道是明月庵得罪了這位淳王爺，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怎麽說也不應該是明月庵。
　　法空道：“師叔還是回去提醒壹聲，最好多讓幾個壹品回庵吧，免得到時候吃虧。”
　　“可大雷音寺那邊……”蓮雪黛眉蹙得越來越緊。
　　法空搖頭：“那邊該援助的還是得援助，明月庵會遇敵，可不敢說大雷音寺就沒有。”
　　蓮雪緩緩點頭：“只能兵分兩路了，……那只能求壹品的祖師們回來，就怕她們不信這話。”
　　“相信師叔會到辦法的。”法空笑道。
　　蓮雪這般弟子，地位是不同的。
　　壹般的明月庵弟子請不動壹品高手，蓮雪這樣的卻能。
　　“唉……”蓮雪輕輕嘆氣：“大永還真是……莫名其妙。”
　　“時間是在三天之後的中午。”法空搖頭道：“很厲害的手段，恐怕所有人都認為要襲擊大雷音寺，誰能想到是妳們明月庵呢，而且還這麽快就來了！”
　　“我馬上回去。”蓮雪肅然起身。
　　她看壹眼遠處在跟周陽嬉鬧玩耍的周雨。
　　法空道：“就讓她先留在這兒吧，免得還要分心照顧，……明月庵其他弟子也可以過來壹批。”
　　“……好。”蓮雪輕輕點頭，飄飄離開小亭，掠過湖面來到了周雨身邊。
　　她蹲下來，低聲跟周雨說了幾句話，周雨乖巧的答應，點點頭合什壹禮。
　　蓮雪合什壹禮，然後再朝法空壹合什，白衣飄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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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空緩步來到了般若院慧南的小院，敲敲門，裏面傳來了慧南的喝聲：“進來！”
　　法空進入慧南的小院。
　　法恩正侍立壹旁，合什行禮。
　　法空笑著合什，然後直接施展了天眼通看慧南，最終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是襲擊明月庵，沒有連帶著襲擊金剛寺。
　　“師祖，這壹次的事過後，我準備去遊學了，暫時離開寺裏。”
　　慧南正在小院裏慢慢悠悠打著拳，對他的話毫不驚訝，動作不停，漫不經心的道：“想通了？”
　　法空緩緩點頭。
　　“甚好。”慧南輕頷首：“壹直縮在山谷，終究是難成大器，歷代祖師沒有壹個是枯守寺裏苦修而成的。”
　　“是。”
　　“妳要去哪裏？”
　　“師祖覺得呢？”
　　“不如去神京吧。”慧南道：“我們別院有壹品坐鎮。”
　　法空露出笑容。
　　慧南看他露出笑容，哼道：“說中妳心思了吧？”
　　“還是師祖知我。”法空合什。
　　慧南仍舊打著拳，沒好氣的道：“膽小怕死，沒有壹點兒勇猛之氣，在佛法上怎能精進？”
　　“是。”法空沒反駁。
　　理論上這話確實沒錯，可自己的佛法確實不深，但架不住佛咒厲害。
　　世人都是膚淺的，實用的，佛法再精深，講得再天花亂墜，不如佛咒壹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