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衣鐵牌

　　江青正自滿腔怒火，蓄勢待發之際。卻想不到，突於此時，飛來三個混身金光閃閃的不速之客。

　　只得緩緩的轉過身去……

　　疑惑的打量著來人，凝神戒備著！

　　只見這三人，全身穿著似以金絲編織而成的衣衫，質料想必異常珍貴；雖在這僅有微弱星輝的夜晚，仍是閃爍發光，十分奪目。

　　三人在落地後，目光僅冷冷的向江青面上壹瞥，便齊齊集中在“千臂魔僧”身上。

　　瞬息之間，三人的面色，皆不由變了數次。

　　其中壹位身材瘦小，年約六旬的老者，首先向右首同伴壹使眼色。

　　那位身材魁梧的金衣人，迅即閃身至“千臂魔僧”的身側。

　　另壹個五短身材，面色血紅的金衣漢子，亦緩步行至同伴中間站定。

　　轉眼間，己形成了壹個半包圍的形勢。

　　這時，千臂魔僧面上仍然毫無表情，壹雙綠光閃耀的眼睛，昂首上視，壹派倨傲粗暴，旁若無人之熊，竟似根本沒將諸人看在眼中壹般。

　　那瘦小幹枯的金衣老者，首先幹咳了兩聲，嗓音尖澀的說道：“瞧尊駕模樣，想必是四十年前，嗤聲藏邊的”千臂魔僧“哈魯齊大師了？”

　　千臂魔僧仍然仰首向天，僅自鼻孔內哼了壹聲。

　　金衣老者那枯瘦的面容，不由倏然壹變，但是，他仍舊強自忍了下來。

　　又道：“大師久未壹現佛蹤，卻不知今夜至此，有何指教？”

　　千臂魔僧那雙綠眼，向金衣老者面上壹瞪，肅煞的道：“老衲之事！就憑妳還不配過問！”

　　金衣老者聞言之下，向他同來的二人，壹使眼色，面色突然壹寒道：“大師佛駕所臨，我區區金衣幫，豈能有權幹涉……”

　　突然，他語聲轉厲道：“只是，敝幫三位護壇，卻於壹夜之間，橫屍此處林外，而且，每人都失去了壹只左耳，這種殺人方法，與大師昔日”裂耳串索“的手段，極為相似，況且，大師又恰在此地，老朽職責所在，卻不得不詳細查明。”

　　千臂魔僧“嘿嘿”兩聲鬼嚎似的幹笑，冷然道：“妳是金衣幫的什麽人？”

　　金衣老者傲然壹笑道：“金衣幫總執法，陰陽掌查百川便是老朽。”

　　千臂魔僧面上，似是微微顫動了壹下，他毫無表情的，同另兩名金衣大漠壹瞥。

　　又開口問道：“這兩個呢？”

　　陰陽掌查百川大聲道：“大師身傍的壹位，乃本幫黑獅堂堂主臥刀徐壹粟。”

　　他再壹指那身材矮小，面如紅血的金衣人道：“這位是本幫黃豹堂堂主矮金剛毛清。”

　　千臂魔僧雙目壹睜，鬼叫道：“好！好！都夠資格了。”

　　他話壹出口，場中諸人眥不由疑惑不止的瞧著他，摸不透這魔頭，話中含意究竟系指何而言？

　　陰陽掌查百川見這魔僧，壹味地東拉西扯，不肯說明白己幫中弟子橫死之事，不由氣得滿腔怒火，發髭眥張。

　　他大聲喝道：“千臂魔僧，老朽現下來意，想妳心中必也雪亮……”

　　他向前大踏壹步，洪聲道：“敝幫護壇，是否皆為妳壹人所殺？”

　　須知這陰陽掌查百川，在武林中名頭甚為響亮，並不較“長離壹梟”遜滿落多少。

　　尤其金衣幫於近年之內，崛起江湖，旋即聲名大振，另力近及雲貴四省，幫主鐵牌開山呂寧，在武林中，亦是位極負盛名，難惹難纏的人物，手下又網羅了不少江湖上成名高手。

　　是故，雖然“千臂魔僧”是出了名的大魔頭，查百川卻也不甚畏懼，何況，他更有大援在後呢！

　　但是，他雖有所依恃，封仍舊深具戒心。

　　江青離師出走時，金衣幫亦不遇適才興起，斬露頭角，故他雖然曾有所聞，卻不甚清楚。

　　但陰陽掌查百川的大名，他卻是聞名已久，想不到他竟投身進入“金衣幫”。由此可見，這金衣幫亦必是個臥虎藏龍之地了。

　　千臂魔僧兩手壹攏，雙目綠光閃耀，陰沈沈的說道：“不錯，非但那三個什麽護壇為老衲所殺，便是這附近的九絳人命，也是老衲壹人所為……”

　　他說到這裏，仰**出壹陣夜鳥般的嚎笑，又道：“誰叫他們頂撞老衲，還想垂涎老衲身上的壹只”萬鉆朱蘭“……”

　　這“萬鉆朱蘭”四字壹出口，在場諸人，除了江青外，余下三人皆不由壹震，失聲道：“什麽？”萬鉆朱蘭“？”

　　千臂魔僧骷髏似的臉上，攸然掠過壹絲極為狠惡的神色，冷然說道：“三位也動心了麽？不過，要得這”萬鉆朱蘭“，容易得很，只須將三位施主的老命拿來……”

　　陰陽掌查百川聞言面容壹變，目光轉到江青身上，懷疑的註視了壹，問道。“小夥子，妳與這魔僧可是同道？”

　　江青卻不似千臂魔僧那般跋扈與不通情理。

　　聞言忙向查百川壹拱手道：“在下與”千臂魔僧“素不相識，亦是見了左邊這些屍體，始循跡而至……查百川面色鐵青，向江青喝道：”少給老夫耍這些花槍，千臂魔僧哈魯齊，出名的心狠手辣，妳若與他素無淵源，此時撞破了他的惡事，他豈能容妳活到現在？“查百川壹傍的矮金剛毛清，亦怒道：”總執法，本幫護壇的三條人命，這小子也脫不了幹系。“江青估不到這”金衣幫“中人，竟是如此蠻橫，絲毫不講情理，亦不由怒火頓生。

　　他冷笑壹聲道：”各位怎的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莫說貴幫護壇並非在下所殺，便是真的是在下所為，各位又能把我怎麽樣？“千臂魔僧雙眼亂轉，他毫不理睬江青與查百川爭執之事。

　　卻暗自忖道：”這小子此時，己與金衣幫中各人發生誤會，他武功甚是了得，如此正好，大可以將他也拖入這趟混水……“他望看眼前這些在”金衣幫“中，甚有地位的人，又想道：”適才幾次都險些動手，而這三人都強自忍耐下來……哼！看樣子，他們不是畏懼我的名頭，便是有大援在後……“千臂魔僧想到這裏，骷髏似的面孔上，突的掠過壹絲不可察覺的狠笑。

　　他冷森森的向江青喝道：”小娃娃，咱們再不動手，可就遲了……“語聲未住，他那龐大身軀壹轉，已閃電般向身傍的臥刀徐壹粟拍出五掌。

　　江青壹聽千臂魔僧語氣中，透著的這份親熱，不由暗中叫苦不叠。

　　他急得開口厲叱道：”千臂魔僧，妳休要信口胡栽。“這時，徐壹粟已極為狼狽的躍向壹傍，只見他暴喝壹聲，身形陡然彈向空中，如壹只圓桶般，疾然翻滾，壹道匹練也似的雪白刀光，徑自劈向千臂魔僧下盤。

　　壹傍的矮金剛毛清亦洪聲狂笑，只掌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徑向千臂魔僧胸前猛擊。

　　陰陽掌查百川亦厲聲道：”好刁滑的小子，看妳還有什麽話說？“雙掌疾摥，壹股勁風已罩向江青。

　　查百川擊出的兩掌，勁道極為怪異，右掌勁力，宛如開出裂石壹般，剛猛無滔。左掌，卻是陰柔綿綿，這兩股大相徑庭的掌勢襲來，令人感到極難招架。

　　江青壹觸之下，已知這必是對方享譽武林的”陰陽掌“了。

　　他憤怒之中，也懶得作無謂的辯白，身形滴溜溜的壹轉，帶起壹片呼呼風聲，掌腿齊出，剎那間，與查百川鬥在壹起。

　　千臂魔僧的壹身武功，可謂辛辣怪異，深奧莫測。但與金衣幫中，這兩位外三堂堂主交手，卻也不得不細心凝神，未敢稍事托大。

　　臥刀徐壹粟與矮金剛毛清，皆是昔日黑道中，極為盛名露臉的高手，任是其中壹個，尋常武林人物，已是不敢招惹，何況還是兩人聯同出手，威力自是倍增。

　　尤某是臥刀徐壹粟乃金衣幫外三堂首席堂主，功力精湛，出手淩厲，更在那毛清之上。

　　這時，但見風淒星暗，周遭沈寂。只有場中人影翻飛，兔起鵲落，間或夾雜著數聲厲叱。

　　陰陽掌查百川，本想以自己深厚的功力，至多不出二三個照面，便能將對方這青年人擱下。

　　那知，如今不但未如所願，他自己反倒越打越是心寒。

　　江青身形旋動得快如風車，間或倏然見首不見尾的施出幾記奇招，掌腿所指，盡是對方所必救之處，招數之精妙，部位拿捏之準確，硬是令這樅橫江湖數十年，極少服人的陰陽掌，暗暗吃驚不已。

　　查百川在遊走激鬥中，眼光不時飄向臥刀徐壹粟等二人，與千臂魔僧拚鬥的地方。

　　不看還好，這壹看，更將這位老謀深算的金衣幫總執法，驚得冷汗直流。

　　原來，千臂魔僧已使出他那西藏獨傳的密宗武功”擒龍大九套“。

　　只見他身形伸展翻騰間，全作龍遊之狀，出手快速絕倫，宛如千臂萬掌，直逼得徐壹粟、毛清二人左支右絀，狠狽不堪，僅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江青壹見千臂魔僧如此大展神威，亦不由豪興勃發，大喝壹聲，身形更是急旋如風，出手招招奇絕，狂風過處，沙石齊飛，哨聲四起，”長離壹梟“嫡傳之”七旋斬“業已施展到了極限。

　　這套絕學，果然不同凡響，加以又在陰陽掌查百川分心之下，頃刻間，使得他也完全處於劣轉，景況絕不比徐、毛二人稍好。

　　只見人影連閃中，金衣幫的三名嵩手，已完全陷入極端不利的信況。

　　江青奮起神成，出手之下，果然將陰陽掌查百川逼得手忙腳亂，捉襟見肘，心中不由大為暢快。

　　正在忱時。何傍驀然轉來壹聲悶哼，百忙中，二人齊齊斜目壹瞧，只見矮金剛毛清，已然跌坐地上，那張面紅耳赤的面孔，此時卻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陰陽掌查百川急得狂吼不已，連環三掌疾出，將江青逼得向後微微退出兩步之後，飛身向千臂魔僧撲去。

　　臥刀徐壹粟眼見自己同伴，己負傷摔倒，不由更是急怒交加，狂吼聲中，拚出全身功力，竭力攻向千臂魔僧。

　　千臂魔僧嘿嘿壹聲冷笑，雙掌幻起漫天掌影，眨眼間，復將臥刀徐壹粟圈了進去。

　　恰好，此時陰陽掌查百川，已適時撲到，抖掌便是壹招”迅雷砸地“。

　　壹片強勁的掌力，挾著絲絲柔韌的勁道，暴襲向千臂魔僧左胸。

　　千臂魔僧嘿嘿大笑，長臂伸縮間，又同查百川連續攻出七掌。

　　臥刀徐壹粟怒喝聲中，連忙趁機將他那仗以成名的”三十六式臥刀法“施展出來。

　　只見壹條人影，裏在壹片欺霜賽雪的霍霍刀光之中，在地上來回遊走，忽而躍起直劈，忽而橫身斜斬，恍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查百川身為”金衣幫“總執法，功力較之矮金剛毛清，何止高上兩籌，在他加入之後：雖然亦未占到上風，但較之適才二人尷尬局面，己好得多了。

　　江青正已得勢，敵人驟然飛走，他亦見到那金衣幫中，黃豹堂堂主毛清受傷的情形，故而查百川掠身赴援，他卻並不攔阻。

　　暗自忖道：”金衣幫諸人，雖然蠻橫自大，卻較這千臂魔僧如此狠毒嗜殺，要好得多！“這時，場中各人，已拚鬥了六十多招，千臂魔僧想是因不耐久戲，出手間，已越來越淩厲，招術也更加毒辣。

　　查百川與徐壹粟二人，竭力應付之下，已逐漸守多攻少了。

　　江青正自看得緊張無比，暗暗為查、徐二人著急。

　　驀地——

　　在壹排楊樹外，突然響起壹陣悠長的嘯聲，其音清越，中氣充沛已極。

　　查百川、徐壹粟二人，驟聞這長嘯之聲後，面上不由頓露喜色，齊齊吼道。”千臂魔僧，今遭看妳這禿妝，還能跑到那襄去？“說話間，查百川單掌急拋，只聞得”嗤“的壹聲，壹只火器，已帶起壹股紅藍繽紛的火焰，穿空而遇千臂魔僧嘿嘿冷笑道：”查老匹夫，妳尚有多少狐群狗黨，不妨壹並引來，看看老衲是怕也不怕。“他壹語未完，倏然，又是壹聲厲嘯傳來；嘯聲起處，尚在半裏之外，壹路搖曳而至，瞬息之間，已達林外。

　　接看，就響起壹個霹霹也似的嗓子，喝道：”是何方江湖鼠輩，竟然膽敢到我金衣幫頭上生事？“聲出人現，壹個瘦小身形，已疾如流星般，急掠而至。

　　場中各人，此時皆不由霍然分開。

　　夜色朦朧中，只見來人身材瘦小枯幹，身高不滿四尺，兩條手臂又細又長，幾至垂達地面。

　　壹張黃焦焦的面孔上，自耳際至嘴角，橫斜看壹道疤痕，雙目開合之間，精芒閃閃，身上亦是穿了壹色金色衣衫，形態顯得極為倨傲。

　　他腳壹沾地，望也不望場中各人壹眼，僅向查百川、徐壹粟二人道：”查執法、徐堂主，適才二位施放本幫告急信號，便是因為眼前這兩個庸才麽？“語氣狂妄托大，毫不將千臂魔僧與江青放在眼中，言下更有責怪查、徐二人，大驚小怪之意。

　　查百川暗向徐壹粟壹使眼色，十分恭謹的行至那手臂特長的金衣人面前低低說了幾句。

　　只見來人臉色連連變幻，目光卻盯向千臂魔僧及江青二人身上。

　　查百川退下後，這瘦小臂長的金衣人，向萎頓於地，閉目調息的矮金剛毛清飄了壹眼。

　　轉頭向千臂魔僧道：”老夫還當是誰有此膽量，竟敢公然向我金衣幫挑戰，原來卻是大名頂頂的千臂魔僧哈魯齊大師……嘿嘿……這卻難怪……“他理也不理江青，仍自向千臂魔僧道：”大師手段之辣，確是不較四十年前稍遜，嘿嘿！出家人怎的不以慈悲為懷，如此未免有幹天和罷！“這瘦小的金衣人，對千臂魔僧說話，仍是壹派大刺刺的樣子，尚帶有些教訓口吻。

　　千臂魔當壹直不言不動，僅冷漠的瞧著對方。

　　這時，見那人壹住口，他已陰惻惻的說道：”妳也死定了，老賊，報上名來，佛爺好壹並送妳歸西。“那瘦小金衣人聞言之下，突然仰天壹陣狂笑，笑聲淒厲高吭，震耳欲聾。他倏然面色壹寒，臉上刀疤，煞氣隱泛。他洪聲道：”千臂魔僧，別人怕妳，我南荒壹煞孫奇，都不將妳放在眼內，本幫弟子今夜三死壹傷，定要妳這禿驢連本帶息奉還才是。“江青壹聽這”南荒壹煞“四字，不由心中壹震。

　　這”南荒壹煞“乃金衣幫中第二把高手，武功並不較幫主鐵牌開山呂寧稍遜，在金衣幫中，身掌內三堂首席堂主之職，連幫主對他亦要禮讓三分，武林中，與海上尊霸的”長離壹梟“，二人可算是南北稱雄，遙遙相峙。

　　”千臂魔僧“頭顱微揚，冷然道：”原來妳這老賊便是南荒壹煞……佛爺此次出山以來！便聽得江湖傳言，武林中的絕世高手，離“壹邪雙飛三絕掌”之後，又有什麽“海上尊長離，南荒霸壹煞，寒戟雙鷹，三連劍，金鞭擒鵬掌”。“他厲目線光突盛，陰聲道：”老衲倒要會會，這“南荒霸壹煞”，到底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南荒壹煞孫奇，滿臉鐵青，自那幹幹嘴唇中，壹宇壹頓的迸道：”千臂魔僧，老夫今日必不令妳失望。“語罷，空氣頓現壹片緊張氣氛。

　　劍披弩張，大有壹觸即發之勢。

　　”千臂魔僧“口頭雖狂，心中卻是絲耄不敢大意，雙眼厲光炯炯，直視著對方。

　　江青見那”南荒壹煞“，雖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對那”千臂魔僧“卻是十分戒備，兩只瘦長的手臂，不時微微伸縮，顯示出他亦是極度謹慎的防犯看。

　　在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勢下，四周出奇的沈靜，靜得連壹根針落地也可聽到。

　　突然……

　　壹個沈穩百老的口音，響自林外：”孫堂主，且請稍待！“各人急急轉目尋找，只見林後走出兩個金衣人來，前行老者身材雄偉，白髯繞頷，鼻直口方，滿面肅穆之色。

　　另壹人身材，亦相仿佛，唯面如焦炭，油黑發光，軋發如戟，根根見肉，生像威武已極。

　　南荒壹煞孫奇壹見前行老者，面容稍緩，離步向前道：”孫奇恭迎幫主大駕。“原來，這白髯老人，正是金衣幫幫主，名震邊陲四省的”鐵牌開山“呂寧。

　　他身後那位形態威猛的大漢，乃是金衣幫內三堂白龍堂堂主，大力韋陀鮑恒山。

　　這二人壹現身，千臂魔僧那毫無表情的臉上，已自微微變色。

　　因為，這些突然來到的金衣幫高手，已出乎他意料之外，何況，竟又都是金衣幫中頂尖人物。

　　江青此時，微微負手走向壹邊，故意斜睨著雙眼，看著千臂魔僧如何應付這金衣幫中五名高手。

　　”鐵牌開山“呂寧微微含笑道：”辛苦了，孫堂主，適才老夫路經林外，已經見到本幫三位護壇的屍體……“他言至此處，倏然雙目怒睜，火炬般的神光，瞪向千臂魔僧身上。

　　任是千臂魔僧久經大風大浪，也不由被呂寧瞪得心頭壹怔。

　　只見他雙眼綠光頓熾，冷森森的說道：”呂幫主，老衲想不到貴幫如此豪與，值此風淒星寒之夜，卻仍作四野郊遊！“呂寧尚未開口，南荒壹煞孫奇已怒道：”千臂魔僧，妳少賣弄口舌之利。“鐵牌開山微壹擺手，笑吟吟的道：”大師佛蹤，極少行出藏邊，今日不知有何要事，竟現身於此？“壹言道來柔和平順，不亢不卑，毫無喜笑怒罵之色，果然不愧身為壹幫之主的宏達氣度。

　　壹旁的江青亦自看得暗暗欽服不已。

　　他暗想道：”這鐵牌開山呂寧名氣甚大，待人也甚為謙和有禮，難怪能成就如此霸業，只是，他那些手下，怎的卻是個個跋扈至此？“他正在暗思之際，只聽那鐵牌開山又和聲道：”本幫今夜齊集會澤，乃是為了與那武林中，素有“武林寒戟”之稱的“繽雲戟”商固，了結壹段往日恩怨。是而老夫便遣本幫三位護壇先行，卻不料到達會澤後、未見商固蹤跡，是故，便著各人出外尋找……“他說到這裏，面上突又轉為嚴峻之色，冷得好似臘月飛雪壹般。

　　他肅煞的續對千臂魔僧說道：”卻想不到，本幫三大護壇，卻盡托大師慈悲了。“千臂魔僧心中，雖然微有畏懼之意，然而表面上卻絕不示弱。

　　只見他向前大挪了壹步，壹字壹頓的道：”正是，妳待如何？“鋨牌開山冷冷壹笑道：”事情簡易之至，便是要妳這條性命……以及妳身上那株“萬鉆朱蘭”。“千臂魔僧仍然面色不變，他嘿嘿壹陣鬼笑之後，厲聲說道：”來罷！只要妳們金衣幫自信能拿得去！“南荒壹煞孫奇壹聲冷哼，雙臂倏然閃動，伸縮之間，已連連劈出壹十二掌。千臂魔僧壹聲長嘯，雙掌挽起兩圈半弧，風雷齊鳴中，流星般擊出十壹拳。驀聞壹聲大喝，壹條人影仿佛鷹隼般疾撲而至，壹道白虹也似的銀亮刀光，已摟頭蓋臉的劈向千臂魔僧。好個千臂魔僧，狂嗥壹聲，身形電閃中，揮掌如風，瞬息間，已與南荒壹煞及後來的臥刀徐壹粟二人，戰在壹處。

　　”鐵牌開山“呂寧手捋長髯，雙目炯然的註規著場中戰況，眼光飄逸之間，己註意到默立壹傍的江青其實，他在”南荒壹煞“現身時，便早已來至樹林之外。是故，場中各人的壹言壹行，他都看得十分清楚。

　　此刻，他仔細壹瞧江青，心中不由悚然壹震，暗忖道：”這年輕後生，不僅生得英俊瀟酒，且翩翩出塵之態，看他那雙眼中，含蘊不露的湛湛神光，竟已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只怕，這年輕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勁敵。“卻不說他正在暗自思忖，此時場中激戟，己進入白熱階段了。

　　千臂魔僧正已然使出那威力絕大的”擒龍大九套“，身形如龍，翔舞空中，出手疾如迅雷，翻撲之中，端的聲勢驚人。

　　南荒壹煞孫奇，也展出了混身解數凝神應敵，此刻所使的，亦是他賴以成名的絕學”青鴆飛鶴手“。

　　只見他身形忽似鵑撲，忽如鶴飛，掌山腿影，淩厲無匹，加上臥刀徐壹粟那匹練也似的呼呼刀光，百招以後，已漸漸取得先機。

　　江青默立壹傍，細心的觀摩雙方精妙無倫的招術，與那奇詭迷離的身法，正呆呆出神。

　　他細心觀看，卻將自己全付心神也融於激戰之中。

　　他想：”我若是那千臂魔僧，這壹招便不用那“壹光分儀”改以“六矢射日”，腿下再連環踢向對方腹部“堅絡三焦”……對，這招“白虎躍澗”配上只腿的“連弓步”，真是妙極了……嘿！南荒壹煞這壹式“飛雲手”也使得恰到好處！“他雙目凝視著三人戰況，正在全神貫註之際。

　　暗影裏，壹個高大雄偉的身軀，已緩緩的向他靠近。

　　江青正值醉心於三人攻守間的絕妙身手，但，卻隱約廳到壹絲輕微得幾乎不能察覺的聲音，”沙，沙，沙“，直覺在告訴他，有人在暗暗地挨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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