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數日之後，唐吉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讓他擔心的那些禍事並沒有出現，堂主既沒有叫他問話，更沒有教主回來找麻煩。唐吉反倒糊塗起來，這是怎麽回事？若沒有事，我還是想法離開這裏為妙。

　　這天早起，他想找文姑娘談出谷的事。他聽丫環說，每天早上文姑娘都要練劍。練劍之處就在旁邊不遠的另壹個院子裏。唐吉走過去，見門外站著兩個丫環，正是小綠跟那位瓜子臉的，她名叫小橙。

　　唐吉上前施禮，說道：「兩位姑娘，我想見文姑娘。請問，她什麽時候能出來？」小綠沖他微笑道：「唐公子呀，今日身體大好了。妳要見文姑娘好辦，自己進院吧。」唐吉擔心地說：「不大好吧，我不想打擾她，還是在這裏等她出來吧。」小橙沖唐吉壹笑，說道：「唐公子，妳只管去吧。文姑娘有話，這片地方妳隨便出入。」接著向小綠壹指，「就算妳半夜進小綠的臥室也沒有毛病。」說到這裏，那小橙嘻嘻笑個不止。

　　小綠瞪她壹眼，跟唐吉說：「妳別聽她瞎說。前邊的話是文姑娘說的，後邊的話妳莫信，是她編的。唐公子請進吧。」說著伸手去拍小橙，二人鬧成壹團。

　　既然人家這麽說了，唐吉也不客氣了。邁步進門，壹進院子，是壹個小花園，從右首壹門進去，便見文姑娘在舞劍呢。身穿白色勁裝，腰身亭亭，在劍光閃爍之下，她那美妙的身影象蝴蝶壹樣飄來飄去，既有輕柔之美，又有幾分逼人的豪氣。唐吉忍不住想要叫好。不過，看了壹陣兒，他始終沒有叫出來，他發現壹個問題。

　　文姑娘所用的招數那麽眼熟兒，啊，這是「狂風劍法」，不錯，我原以為那劍法精彩，現在看起來文姑娘使出來更妙。不過有壹點奇怪，那劍招明明是二十四招，招招相連，可文姑娘使出來竟是隔招而用的。招與招之間只是自然連帶的。這是怎麽回事？

　　唐吉在書上看到的劍招共二十四招，招與招聯系密切。可文姑娘所用是「二，四，六，八……」等偶數招，其余招數為什麽不用？這麽缺招使用，威力可小得多了。難道她知道我來了，怕我偷看嗎？唐吉真想不明白。他真想找文姑娘問個清楚。又壹想，這也不行，那樣豈非是自己招供我有「狂風劍譜」了嗎？人心難測，還是慎重行事。

　　文姑娘用完第二十四招，這才收劍站立，向唐吉點頭示意。唐吉上前說道：「文姑娘，妳的劍法舞得真美，我都看呆了。」文姑娘淡淡壹笑，說道：「唐公子妳過獎了，我的劍法怕難入公子法眼。還請唐公子多多指點。」唐吉嘿嘿壹笑，說道：「不瞞姑娘說，我的劍法學自義父，他只是壹個普通的拳師，在臥虎山莊當護院的。我沒有名師指點，我的天資又差，哪裏敢說自己會武呢？」這些資料文姑娘早就知道，但她還是說：「唐公子太過謙了。小妹正想跟人切磋壹下呢，如果不嫌小妹武功低劣的話，那麽請唐公子跟我過招好嗎？」唐吉在她的明眸的註視下，不想退縮，便道：「那就請姑娘手下留情了。」文姑娘沖他壹笑，向旁邊的兵器架壹指，唐吉會意，去取了壹把劍在手。面向姑娘，左臂曲起，右手持劍豎立，雙腿微蹲，說道：「文姑娘請了。」文姑娘說道：「小心了」。身形壹晃，劍尖抖動，刺向唐吉耳朵。這壹招只是常見的「太祖劍」中的壹招。這太祖劍是洪武帝所創，流行很廣，江湖人士幾乎人人都會。因為都會，那劍就顯得平淡無奇了。唐吉也是會的，便自然的使出義父的劍招拆解。說也奇怪，壹套平常的劍法，在別人手裏沒什麽效果，在文姑娘劍下則威力大增。

　　唐吉明知道她會用什麽招，還是給逼得手忙腳亂。他或閃身，或低頭，或彎腰，及時躲過那鋒利的劍鋒。只是文姑娘出招不快，他完全有機會閃躲，要是文姑娘加快，真不知唐吉還能不能躲過去。

　　打著打著，文姑娘忽然停手，唐吉不明白什麽意思，伸伸擦擦汗水。文姑娘直身舉劍，姿態很美。她誇道：「妳的武功底子相當不錯，只是少了高人指點。只要妳用功，再有人指點，假以時日，妳壹定大放異彩。」這話聽得唐吉大為高興，尤其這話從壹個美女嘴裏出來，更是好聽。他正想謙虛兩句，文姑娘又說：「再接我幾招試試。」說著話，壹劍奔心窩，劍到中途，劍尖上挑，又奔咽喉。這招正是「狂風劍法」中的「瞬息萬變」，刺咽喉不是最終目標，最終目標卻是眼睛，劍法奇快，變幻多端，令人難防。

　　唐吉是知道的，當即用壹招「如影隨形」，身子連轉，正好避開此招。這「如影隨形」也是太祖劍中的壹招。本是平常，卻能破解此招。唐吉當然不會那麽聰明，馬上能想到破解之法，是因為書上在每壹招後邊都有破解之法。「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狂風劍法自然奈何不得。他哪裏知道，文姑娘在用劍時，並沒有使用內力。否則的話，即使刺不到唐吉，也會將他的劍打飛。

　　沒等站穩，文姑娘又壹劍過來，斜刺唐吉左肋，劍到中途，又斜向上挑，這招叫「百川歸海」。那劍來得甚快，帶著涼風。看文姑娘兇巴巴的樣子，是真要給唐吉開膛破肚呀。

　　唐吉當此生死關頭，來不及想，當即還以「天昏地暗」，壓住文姑娘劍式，劍走旁路，反刺文姑娘右肋。這招是狂風劍中的第十二招，正是破解之法。

　　文姑娘哼了壹聲，身子後退，如鳥飛起，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在壹丈開外站穩。文姑娘壹言不發，只是沖著唐吉不住地看，眼中充滿好奇之色。

　　唐吉可不笨，立時知道自己暴露了。文姑娘會「狂風劍法」，這下便看出我的老底了。有什麽法子，人家要殺我，我自然保命要緊。

　　二人四目相對，都不說話。正靜默間，外邊的丫環小綠叫道：「張香主駕到。」二人壹驚，收起劍來，向門口看去。

　　狂劍風流 第十七章 約鬥

　　沒看到人，他的笑聲先到了。隨著壹聲聲得意的狂笑，張全勝傲然進門。他遠遠的說道：「唐公子真是艷福不淺，有美人相伴，真令張某羨慕不已。」唐吉望見他，壹肚子不舒服，說道：「誰不知道張香主也是倚紅偎翠，風流絕頂之人。該說羨慕的應該是唐某才是。」張全勝快步走近，朗聲說道：「我那壹百個妞也頂不上文姑娘壹人。」說著向文姑娘深望壹眼。那壹眼中大有情意。可惜的是，文姑娘臉上冷冷的，對他很不歡迎。

　　文姑娘板著壹張臉，掃了張全勝壹眼，說道：「張香主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指教？若無別事，我可要失陪了。」張全勝幹笑了幾聲，說道：「文姑娘請等等，張某只是有幾句話要說，說完就走，絕不影響文姑娘辦事。」文姑娘沒說什麽話，輕哼壹聲，向唐吉靠近壹步。唐吉感到心裏愉快，這就表明文姑娘跟自己走得近，跟張全勝不合。他向張全勝壹瞧，張全勝的臉色果然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