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唐吉聽了秋山的講述，真想笑出來，可他笑不出來，有太多的煩事壓在心頭，使他笑容早就消失了。唐吉也不好說什麽，只是不住安慰他。這天晚上喝酒，秋山奸了，沒喝多少，好象生怕再著了人家的道兒似的。

　　唐吉見了暗暗發笑，心道，現在是我有銀子，而妳是窮光蛋，要說防人，也是我防著妳才對。妳這個聰明法不該用在我身上。

　　次日唐吉跟秋山告別，還把自己的銀子分他壹部分。秋山感到很不好意思，臉都紅了。自己壹個大莊主的公子，竟然要人家接濟才能回家，真是窩囊死了。他壹再表示這錢壹定加倍奉還。他請唐吉有空時壹定到臥虎山莊做客。唐吉表面答應，心裏卻說，還是等妳爹死了以後我再去吧。

　　秋山知道唐吉幹什麽去，不禁直嘆氣。他說：“我跟父親送妹子入京的路上，我好希望妳能出現，好帶走我妹妹；可我又怕妳出現，妳遇上我父親，他不會饒了妳的。”

　　唐吉苦笑幾聲，說道：“我去找妳妹妹了，後會有期。如果我死在那裏，妳就把我跟秋雨埋在壹塊兒吧。”說著拱拱手，壹夾馬腹，那馬如離弦之箭飛出。

　　秋山望著唐吉感到好心酸，心道，我可不希望妳們出事，我希望妳們都能活著。壹個是我好友，壹個是我親妹妹，我怎麽能忍心看妳們死呢？可我能幫什麽呢？秋山的眼睛都濕潤了。

　　回頭再說唐吉打馬如飛，奔京城而去。到黃昏時分，他已經進入河北境內挺遠了，就是說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見到心愛的秋雨了。也許會死在那裏，可我什麽都顧不上了。

　　這是座繁華的小城，人煙密集。唐吉找家上好的客棧住下。吃罷晚飯，望著窗外的星星，想著心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回秋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到文姑娘她們身邊。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壹定要找回林芳。

　　亂想壹陣兒後，他盤坐床上練起那心法來。這幾天雖然著急，但沒有放棄練武。武功不好，自己死的可能性就大。幾天以來，他能感覺自己的快速進步。相比之下，比在群仙谷時要好得多，也許是沒有女人的糾纏吧。武功進步自然是好事，但沒有女人相伴，他也感到寂寞。尤其到了晚上，懷抱空空，還真有點不慣。回想在群仙谷倚紅偎翠的日子，真覺得象壹場春夢。

　　快到深夜時，他從床上下來，在桌旁喝茶，突然他隱約聽到自己的馬叫。他怕聽錯了，又凝神細聽，不錯，是自己的寶馬在叫，聽聲音似乎有人要強迫它走路。他就想，後院離這兒挺遠，我不會聽錯了吧？

　　他連忙帶劍走出房間，在樓下找店小二。唐吉問道：“妳聽到我的馬叫了嗎？”小二回答：“沒有呀，根本沒聽到馬叫。”唐吉又聽聽，那馬還在叫，叫得更急了。

　　唐吉不再答話，飛身向後院跑去，壹路上碰到的只是幾雙驚訝多疑的目光。人家不知道他在跑什麽。當他跳過大門，來到馬棚時，正看見壹人在使勁拉他的馬，壹邊拉還壹邊罵：“該死的畜牲，本公子看上妳，是妳的福氣，妳再不跟我走，我把妳砍成肉泥。”說著刷地拔出劍來。

　　那馬只是輕聲叫著，並不服從。令唐吉感到不解的是，那馬叫聲很輕，別說在前院，就是在後院也不會有人聽見，可自己在前院竟然聽見了，這豈不是咄咄怪事？

　　那人接著罵道：“妳再不聽話，我真的砍了。”壹邊拉著韁繩，壹邊憑空舞劍；劍在夜色中白光閃閃的。

　　唐吉冷笑道：“它不跟妳走，我跟妳走就是了，妳別為難它。”

　　那人轉頭見唐吉來了，有點意外，微笑說：“唐吉呀，妳來得正好，妳這匹馬不錯，我挺喜歡的，妳幹脆送我好了，我給妳銀子。”

　　唐吉看不清他的臉，這馬棚只遠處壹盞搖晃的燈，臉挺模糊的。唐吉上前兩步，問道：“妳是誰？妳怎麽認識我？”

　　那人笑道：“我當然認識妳，妳可是江湖名人吶。妳壹進這個城，我就發現妳了。看在咱們過去認識的份上，我沒有喊出聲；若是喊出來，那些江湖人物早把妳包圍了。怎麽樣，妳欠我壹個人情吧，得了，也不用太不安，妳把馬送我就行了。”

　　唐吉靠近他，說道：“妳都看到了，那馬不跟妳，我也沒辦法。”那人放下韁繩，說道：“只要妳同意，我就有法子弄走它。”

　　唐吉搖頭道：“我不同意，那是我朋友送的。我不能讓朋友傷心。”

　　那人壹點不怕唐吉，反而還走近壹步，歪頭瞅著唐吉，說道：“妳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黑暗中唐吉只覺得他兩只眼睛好亮，跟天上的星星壹樣。離得近了，隱約能見到對方的臉，挺白的，似乎長得還不錯。

　　唐吉笑道：“妳管理著嗎？我可警告妳，妳趕緊離我的馬遠些，不然的話送妳到官府，用板子打妳屁股。”

　　那人聽了哼壹聲，說道：“妳敢侮辱我。”劍光壹閃，照唐吉胸口就是壹劍。說打就打，說刺就刺，唐吉還沒來得及出劍。

　　唐吉本能地向後壹仰，涼風從鼻子上吹過。不用說，劍鋒是貼臉過去的。沒等唐吉反應過來，那人手腕壹轉，劍鋒下落，存心想將唐吉劈成兩半。唐吉壹急，撲通躺在地上，象球壹樣往旁邊壹滾。嚓壹聲，那劍砍在地上。

　　那人見沒有傷到唐吉，連連揮劍，越砍力氣越大，唐吉象球壹樣滾來滾去，就是砍不到他。那人砍得急，唐吉躲得急，壹時間唐吉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那人氣勢洶洶地砍他，壹邊砍壹邊罵道：“妳這混小子，害苦了我。妳那勞什子劍譜被我不小心掉到江裏了。回家讓父親知道了，他居然罵了我壹頓，說我沒用，還說那劍譜是什麽無價之寶，我才不信呢。”

　　唐吉眼前閃光壹現，叫道：“妳是朱小棠。”

　　那人氣惱地說：“就是妳家姑奶奶，都是妳不好，害我挨罵。”

　　唐吉叫道：“小棠姑娘，妳放我起來，咱們好好談談。”

　　朱小棠哼道：“跟妳談個屁，妳這個家夥真下流。”說到這兒，她劍倒停了。唐吉從地上爬起來，不用說是很臟的了。

　　唐吉擦擦臉上的汗，說道：“朱姑娘，妳若不嫌棄的話，就到我房裏去，咱們好好談談。”

　　朱小棠沈吟道：“妳不會有什麽想法吧？”說著話向後退壹步。

　　唐吉幹笑兩聲，說道：“妳如果不敢就算了吧。”

　　朱小棠頭壹歪，傲然道：“誰說我不敢，本姑娘何時怕過。走吧，頭前帶路。”

　　唐吉擔心地說：“妳可不準暗中偷襲呀。”

　　朱小棠嘻嘻壹笑，說道：“殺妳這個小淫賊，還用得著偷襲嗎？”

　　唐吉嘆氣道：“朱姑娘，妳不要亂說話，我何時成了淫賊了？”

　　小棠嘿嘿笑道：“江湖人都知道，不信妳出去打聽壹下。”

　　唐吉嚴肅地說：“不準這麽叫我，我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