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鍋

常書欣

都市生活

鈴……鈴……鈴……
急促的鈴聲響徹在壹中的校園裏,壹校皆聞!
鈴聲打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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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善始難善終

黑鍋 by 常書欣

2022-5-3 21:08

  在北方,仲夏的炎熱和幹燥交織在壹起的悶熱天氣最為難熬,特別是午後時分,被毒辣辣的日頭炙烤著,連柏油路面也覺得軟乎乎地像要熔化掉壹般。這個時節臨水的公園和河畔就成了最好的消夏去處了,而在大原,首選的地方就是貫穿南北的汾河岸了,河道治理後,沿著河岸七八步便見石椅石凳,寬闊的沿河路和綠化帶,星星點點的涼亭布於其間,沿路來回巡梭的是無汙染的電瓶車,從午後壹直到午夜,沿河消夏的市民絡繹不絕,卻是比大街上還要熱鬧幾分。
  秦高峰駕著車到了地點,找了個停車的位置,穿過大馬路,下了河沿,沿河的路上來回找了半晌,直到有人打招呼才看見目標,是伍支隊長。微微發福的肚子挺著,穿著個大坎肩配個大褲衩,趿著拖鞋,脫了那身警服,年屆五十的伍支隊長,和大街上晃悠地那些個老爺們沒啥兩樣。
  “支隊長,這麽急把我喊來幹嘛?電話上還不能說呀?”秦高峰笑著奔上前來,看著支隊長這架勢,玩笑地評價道:“喲,領導,今兒這打扮夠親民的了啊,不會是故意化妝的吧?”
  “別嘻皮笑臉的,出事了。”伍支隊長壹臉憂心重重的樣子。秦高峰臉壹肅然,緊張地問了句:“怎麽?誰出事了?”
  “還有誰呀?簡凡唄……辛苦了七八個月了啊,第壹天接觸到了目標,誰知道第壹天就露餡了。”伍支隊長很生氣地說道。
  秦高峰壹驚:“怎麽,李威有所察覺……不可能呀?就簡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角色。”
  “錯了,是咱們露餡被簡凡發現了……我問妳,妳跟他說什麽了?”伍支隊長側過臉,質問上了。
  “伍支隊,您怎麽連我也懷疑上了,具體細節我都不太清楚啊。”秦高峰辨了句。
  “真沒有?”
  “真沒有。”
  “這就邪了啊!?”伍支隊長有點疑惑地自言自語了句。秦高峰想不出什麽能讓伍支隊長憂成這副樣子,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是這麽回事,這事我也沒法跟別人商量,妳給我分析壹下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伍支隊按著慣例,發著煙,倆人壹人壹支,兩桿槍壹點,細細說上了,這之中的迅息卻是來自曾楠,詳細地情節當然有點難以啟齒,曾楠只是說簡凡意圖非禮自己,被自己摁住打了幾個耳光,特別聲明,耳光有點重了,至於重到什麽程度沒說。不過伍支隊長卻是更心驚於簡凡知道了自己壹些設計的輪廓,大致與事實相符,而恰恰是知道了這些,讓伍支隊長擔心剛剛開始的計劃流產,這才火急火燎地直接把參與者秦高峰叫來了。
  秦高峰聽著,這個曾楠是個特殊的人物,其父曾國偉和伍支隊長私交不淺,而她本人對外又有李威的養女之稱,兩只腳踩了兩頭船,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到現在秦高峰也不敢妄下定論,不過只是知道在伍支隊長的心裏份量不淺。現在居然聽說自己手下敢對這號女人意圖不軌,就有點心裏不得勁了,聽著聽著臉上有點發燒的感覺,對於此人的行徑,要落到支隊長嘴裏,肯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八成自己也得負連帶兼領導責任了。果不其然,事情剛壹說完,支隊長虎著臉就訓上了:“哎我說高峰,我把人放妳手底下,妳怎麽教的?這才幾個月,強搶民女都幹上了?再過兩天,是不是還得殺人放火呀?”
  “咂……”秦高峰咂吧咂吧嘴唇,話不好解釋了,想了想,還是那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應付著領導:“支隊長,我都跟您說過幾次了,這孩子善惡觀和是非觀念都不強,全憑個人好惡辦事,您別指望他能有什麽崇高理想和信仰成不?……再說了,他就那得性,不願意幹的事得慢慢來,您要逼著他,他會變著法了撂挑子,我可都提醒了啊,您還要壹意孤行捏高帽,非給他安個三等功臣,得,現在尾巴翹上天了吧!?……您別說我沒提醒您啊,這小子機靈得很,就和仁通和四方搗得那些鬼,擱我我是想不出那麽多歪門道來……”
  伍支隊長靜靜聽著,像在考慮著,突然問了句:“那妳說,下壹步他會怎麽辦?這個棋子要脫了咱們的視線,那可要成顆槍子了啊,別給訓出桿槍來,咱們當了靶子,那可成了笑話了。”
  “這個倒不會,他沒那麽大膽。”秦高峰搖搖頭,這幾個月的了解,明裏暗裏吃驚的地方著實不少,不過想想壹年前唯唯喏喏、膽小怕事的簡凡,此時已經成了讓支隊長也頭疼的角色,心裏隱隱有所不忍,勸了句:“不過呢,這小子不太好捉摸,經常會從咱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他那腦瓜想得跟正常人不壹樣……支隊長,我建議您呀,還是讓他回烏龍當個小片警得了,我可都訓了八個月了啊,這桿槍還是時靈時不靈,脫靶比中靶多。您說這政治素質、業務素質加上心理素質是壹塌糊塗,壹天到晚凈鉆廚房裏,我就想不通您看上他那壹點了,非把這人擡出來,我怎麽放心呀!?要有三長兩短,我這隊長,怎麽跟他家人交待呀?”
  這話裏倒透著幾分擔憂,不知道是出於不太信任還是出於不忍,秦高峰說著的時候眼光閃爍著,註意著支隊長的臉色,或許從心底裏,寧願這個小子永遠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寧願這個小警,永遠鉆在廚房裏。
  卻不料這話惹得伍支隊有點吹胡子瞪眼了,不經意又流露出了領導訓話的態度,瞪著秦高峰斥道:“妳還是先想想怎麽向我交待吧啊。馬上給我找到人,在思想不穩定之前,壹定要防著他和目標人接觸……妳培養的人,妳壹定有辦法給我挾制住他,這也是對他本人負責……再出了三年前那種事,我派妳去。”
  “支隊長,我還真想去,不過就我這警齡,想當壞人估計都沒機會。”
  秦高峰陪著笑臉說道。正說著,電話響了,伍支隊長摸著手機,卻見得秦高峰已經接住電話了,是他的電話在響,壹看號碼,樂了,笑著說了句,支隊長,看,他還是相信組織的嘛……
  玩笑歸玩笑,說著接著電話應著,嗯嗯了幾聲,臉色漸漸地不好看了,說了句周壹來找我,嘭了扣了手機,怪怪地看著伍支隊長,伍支隊長驚聲問了句:“怎麽啦?他要幹什麽?”
  “他要辭職。”秦高峰凝重地說了句,伍支隊長驚訝的表情霎時僵到了臉上,怪怪地看著秦高峰,不料秦高峰卻突然笑了,笑著說道:“支隊長,我都說了會很意外。撂挑子了吧,這下撂得幹凈。我可沒治了啊,他不幹了。”
  “看笑話是不?”伍支隊長對秦高峰的壹臉笑明顯不滿意了,拍著大腿站起身來,背著手踱了兩圈,幹脆朝著路面走著不理會秦高峰,忿然撂了句:“他要是溜了,我拿妳示問;曾家的閨女要出了事,我照樣拿妳示問。辛辛苦苦培養了大半年,不能撈了堆好處就跑吧?這小兔崽子,得性怎麽比妳還差啊!?”
  “嗨、嗨……支隊長,您等等……您別這麽咄咄逼人,再逼的話,他不辭職都敢跑嘍。”秦高峰看著領導生氣跑了,幾步追了上去。
  壹高壹矮、壹胖壹瘦,倆個人沿著河畔的路走著,又密謀上了……
  ……
  ……
  “我靠,妳要辭職……妳腦袋裏不是進水,灌大糞了吧……”
  老城區二層小樓的隔間,老三黃天野正數著壹鞋盒子鈔票,看樣是營收款項,凈是壹堆塊兒幾毛的零錢,聞得躺在床上的簡凡打電話說辭職,驚訝了。
  此時的簡凡,正躺在黃天野的狗窩裏,滿墻貼著明星的畫報,簡凡換了黃天野的襯衫,臉上敷了壹層白白的藥膏,也是黃天野給買的,聽得哥們驚聲怪叫,卻是無動於衷,悻悻地往床頭壹扔手機,翻著白眼看了數錢的老三壹臉財迷的樣子,嗤著說了句:“我辭職,妳大驚小怪什麽?”
  “餵餵餵……鍋鍋,妳可想好啊,這可不跟擺攤賣飯樣,說不幹就不幹了……就妳這得性,脫了警服,誰還要妳呀?”黃天野說得實在,話裏著實關切。簡凡看看,倒有點興致了,笑著問:“老三,妳不是巴不得我跟妳開飯店不?”
  “是啊,可我覺得妳小子不靠譜,還是想混個人五人六,肯定不會死心塌地去幹那買賣,還是算了吧。哥們我自己幹。”黃天野說著,看著壹臉如同做面膜的簡凡,舊話重提了:“哎,簡凡,這臉上到底咋回事?妳打架向來不是個沖在前頭的主啊?”
  “咂,我都說壹百遍了,執行任務,受傷了。”
  “不能吧!?哪個犯罪份子這眼這麽準,凈往警察臉上打,就知道警察都不要臉咋地?”
  “老三,我看妳是生活不想自理了,逼我動手呢是不是?”簡凡恐嚇著,被揭了傷疤。
  “嚇唬誰呢?妳睡著我床、穿著我衣服、還支著我去買藥,不趕妳就不錯了……”黃天野嘿嘿笑著,大有坐東為大的樣子,笑著湊上來,悄悄問道:“餵,鍋哥,您老不會是欲火中燒、精蟲上腦、饑不擇食了胡亂放炮吧,逮著那個警花妹妹要強幹了吧!?看看,這臉上還被剜了壹道,指甲印噯……這事我有經歷啊,我跟我第壹任女朋友上床時她不太願意哦,丫的亂抓亂挖,第二天我就跟妳現在的得性樣,哈哈……餵餵,說句話呀,分享壹下經驗嘛,哎,問妳呢,上手了沒?”
  簡凡壹骨碌爬起來,嚇得黃天野趕緊地躲,不過卻只是作勢了壹下,只聽得簡凡笑著說道:“我說我上手了,妳小子又要套我細節;我說我沒上手,妳肯定不相信。所以對這個問題,我保持沈默,妳猜。”
  “不用猜了,妳這鳥樣,八成沒上手。”黃天野笑著,彼此間熟稔無比,說了上句就知道下句。
  倆人呵呵的笑著,黃天野整著散亂的零錢,簡凡起身倒了杯水,就著喝了兩片消炎藥,又對著鏡子看了壹遍,還是從嘴角到腮幫子腫著,左頰被劃了壹道血跡,成了這樣,還真不好解釋了,自己連隊裏也不敢回,也怨不得黃天野要想入非非了。
  “老三。”簡凡回過頭來,想到了件事,說了句:“我到這兒住兩天,成不?”
  “住吧。我正愁沒個伴呢。”黃天野眼皮都沒擡,笑著應了句,不過有點不解地問道:“鍋哥,到底啥事不想當警察啦?要說這職業也蠻不錯的嘛,上班是劫貧濟富、下班是吃喝嫖賭、沒事了來給妳找事,有事了妳又找不著人……呵呵,我覺得正適合妳幹呀?”
  簡凡聽得,看著黃天野,要在以前的話,沒準也會附合這話,不過現在聽著這話倒覺得怪怪的,就拿自己做參照,好像這話也說不清對錯了,突然有點沖動想把心裏話說出來,不過看著老三數著五毛壹塊、五塊十塊的零錢那種愜意和滿足的樣子,所有的話都咽回去了……有些事,還是雪藏著更好壹點,不敢、也不想說出來,破壞這種無憂無慮生活的和諧。
  好像自己曾經就壹直生活在這種平靜和無憂無慮中,而現在,又覺得自己離這種生活隔得是如此地遙遠。想了想,卻是轉了話題,坐到了身側默默地看著老三數錢,笑著解釋了句:“老三,其實妳應該相信,警察裏還是有好人的。比如妳見過的,肖成鋼、楊紅杏、梁舞雲……嗯,還有我好多隊友,我其實還是舍不得他們的。他們就是好人,真的。”
  “是啊,我沒說不信呀?”黃天野咧著嘴,看了簡凡壹眼,猛爆了句:“不過這好人再多,和妳也不沾什麽邊呀!?”
  簡凡壹怔,壹楞,看著黃天野嘿嘿哈哈地笑了,或許就是壹句玩笑話,不過這話卻是觸到了心裏疼處,現在越來越和好字不沾邊了,本想找個話題卻把自己套進去了,簡凡卻是沒心情再聊了,腦袋上扇了老三壹巴掌,罵了句:“媽的,妳知道的太多了,小心妳被有罪了……”
  老三不介意,簡凡卻是覺得無趣,幹脆躺到了床上,面朝著墻,蒙著腦袋,睡上了……
  ……
  ……
  “他要辭職!?”
  曾楠聽著怔了,忐忑不安了很久卻不料是這樣壹個結果。
  “小楠,妳想壹下妳們平時的接觸,他會不會直接和目標聯系,會不會接受邀請……這個事很關鍵。”電話那頭,是伍支隊長的聲音。
  “不會。”曾楠很肯定地說了句,霎時回憶簡凡在說“妳猜”的時候那種語帶不屑和輕蔑的樣子,那是壹種要超脫於事外的態度,可惜的是,自己還是沒有猜到他會這麽果斷。想了想解釋道:“伍叔叔,應該不會,今天他當場拒絕了,我覺得他還是有所顧慮不願意身處其間,出於什麽心理呢?這個不太好說,似乎他本人對這些事很厭惡……沒事,我沒事,就是動手有點狠了……現在找著人了嗎?……好的,我知道……我覺得他很合適,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電話掛了,曾楠只覺得心中揣揣不安的感覺更甚了幾分,知道伍支隊長對付這麽壹個小警察有的是辦法,心裏不由得又有點擔心,會怎麽樣呢?會下強制的命令?會曉以大義?或者會給他壹個升職的機會?想過好多種辦法,不過那壹種都覺得對簡凡不太起作用。但現在偏偏覺得這個人的存在,會對自己要幹的事起到很大的作用。
  想了很久沒有頭緒,感覺心裏有點空虛、有點頭疼,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不過壹閉眼又不自然地睜開了,這幾個小時只要壹閉眼,眼前亂晃的就是簡凡的影子,特別是被打之後那張慘兮兮的臉,不知道為何,這倒讓曾楠油然地升起壹種愧疚,似乎是自己做錯了壹般。看著這個房間、這個辦公室,那個普通的沙發像有魔力壹般,總是讓曾楠眼睛的余光掃向那裏。強吻、非禮、壹瞬間的狂暴、壹霎那的迷醉,像定格在眼中和心裏的印記揮之難去,壹想到此就不由得心潮起伏,不由自主地摸著左胸被撕破地方,被揉搓被肆虐過的地方……如果當時我沒有反抗,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要麽現身、要麽失身……壹想起了簡凡很自得且自然地說著這句話,曾楠有些可笑,甚至於自顧自坐著笑出聲來,即便是到了現在,還是說不清有意識闖進自己生活裏的這個人,究竟是好還是壞、自己對於他究竟是恨還是愛,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究竟是聰明至極還是蠢笨至極。
  同樣沈浸到了對於那種異樣刺激的幻想中,曾楠沒有覺出時間緩緩地流逝著,步話裏響著呼叫,曾楠再擡眼的時候已經天黑時分,草草地安排各樓層、門廳、包間的服務員配置,像往常壹般百無聊賴地靠著椅背看著監視器。每天都是這樣看著監視,屏幕上居中的是盛唐大廳的舞臺,熱舞已經開始,即便是聽不到豪放勁爆的音樂,從監視上搖擺的人群畫面也可以想像到瘋狂正在上演。每壹天從這裏進進出出的雙雙對對,都在逢場做戲;每壹天這裏上演的柔情蜜意,同樣是在做戲;不管在這裏感覺到的是幸福、是快樂、是愜意、是滿足、是得意,都毫無例外是在做戲。
  而自己,也正在拉開壹場大戲的帷幕,可惜的是,主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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