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粉墨齊登場

　　人分三六九等，不分死活。
　　別不信啊，簡凡原來也不信，不過這次目睹新世界創立者楚誠然的葬禮之後，對這話是深信不疑了。
　　不是清節不是鬼節，下葬地西郊公墓比趕集還熱鬧幾分，鮮花堆積在墓室四周，花圈沿著墓室直擺到墓園之外，足足二三裏地長，專業殯葬人員前後有二三十位在忙活著，逢著下車的人就指引到那裏那裏鞠躬、到那裏那裏默哀，光這架勢就足夠彰顯死者的身份了。如果這些還不夠，看看來送葬賓客座駕就壹目了然了，加長的大林肯、賓利、奔馳能數出好幾個系列、沒有公開銷售的甲殼蟲概念車、壹溜霸氣的悍馬、還有和悍馬長得差別不大的路虎，簡直是富人薈萃、名車開會，簡凡開著那輛皮卡行駛這裏，頓有進入的高檔小區不好意思泊車的感覺了。
　　“耶……看人家的死法，我都不想活了啊……”
　　簡凡下車伊始，千言萬語感慨匯聚了壹句話，把身後的張蕓和許嶽山逗笑了，好在臉皮夠厚，皮卡和幾輛桑塔那和奧迪勉強湊到壹起，不過就這車壹看帶“O”的牌照，那來頭恐怕不比豪車差。
　　壹下車，頓被黑白世界淹沒了，哀樂陣陣、哭聲瀝瀝、即便是室外也覺得空氣頓時沈悶和壓抑了不少，待和張蕓、許嶽山走到墓室的不遠處，也不由得咋舌了，這個陰宅和個紀念碑的選址差不多，據說地皮錢花了二十萬，連建帶裝修又花了三十萬。算上殯葬費，差不多能在大原置壹套活人住的房子了。
　　據說墓園管理處現在緊跟時代潮流，傍著房價飛漲的春風，把陰宅的價格也炒上來了，坐北朝南靠山的黃金地皮，是埋有錢人的，動輒得十幾萬幾十萬的投入；至於地皮不太好的，是給中產階級準備的，好歹能留塊盒子在的地兒和樹塊碑，至於旮旯犄角呢，就是普通人的了；如果妳是真連塊陰宅也買不起的窮光蛋，沒事，大墓室的骨灰陳列架租個格子放吧，就跟活著時候租壹輩子房壹個樣子。
　　誰說在巨富中死去是恥辱呢！？真是扯淡。
　　別置疑國情啊，生前炫富死後擺譜相對於生前窮困死後潦倒，都是順理成章的事，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人分三六九等的，自古至今都如此，生前死後壹個樣。
　　簡凡和張蕓、許嶽山壹行來得不早不晚，差不多賓客到全時候來的，註意力首先被吸引到了那張大遺像上，心臟衰竭告別人世的楚誠然，享年五十六歲，遺像上壹頭黑發梳著中分式，懸膽鼻闊葉唇，目含微笑表情親和，不比那個領導人差了點。
　　沒看頭，死人了，簡凡心裏念叨了句，眼光投向壹旁側立的家屬，溫婉可人後娘身邊站著四五歲的頑童，縞素的後娘看樣倒比楚秀女還要有幾分風韻。
　　“那是楚夫人李婉如，楚公子楚繼業，楚夫人比楚總只大兩歲。”
　　在簡凡壹旁站著張蕓輕聲解釋著。
　　“長得不錯啊，老楚挺有艷福的。”簡凡回頭正色說了句，把張蕓下面的話噎回去了，不過話雖流氓，人卻裝相，領著張蕓、許嶽山上前給遺像鞠躬，接受家屬的鞠躬，路過楚秀女身側，眼睛有點紅腫、壹臉淒楚的楚秀女輕聲說了句：謝謝，拜托了。
　　這句話讓簡凡微微怔了怔，不知道糊裏糊塗拜托什麽，不過轉念壹想估計也就生意上的事，點點頭，側立到了壹旁不遠處。
　　“這是誰呀？”簡凡問著，上前來壹位穿著警服的男子，四旬出頭，模樣還算周正，就即便是不周正，這身衣服也顯得周正了。
　　“三分局分局長候嘯勇，楚總的至交……妳們系統的，妳不認識？”張蕓詫異了句。
　　“穿這身皮的多了，我是誰呀我都認識？”簡凡辨了句。
　　“可他們都認識妳。”張蕓道。
　　“切，簡老板以前多帥，那是萬千警花的夢中情人，能不認識麽？”簡凡吊兒郎當地說了句，說得張蕓直翻白眼。
　　正說著，又來了個熟人，壹群人好像都面熟，先是奇胖無比、起路幾乎是挪著走的男人，簡凡認出來了，那是陳主席，在烏龍店裏吃過飯，還宰過他壹百多塊錢，和幾年前相比更胖了；緊隨之後的據張蕓介紹是飲食協會的壹幹來吊唁的。不過其中的兩人讓簡凡眉毛稍稍皺了皺，蔣九鼎和張凱，再往後是大恒律師事務所那位認識的大律師，景睿淵。
　　壹下子見了這麽多人齊聚，倒讓簡凡突然想起了應該出現，但恰恰不能在這裏出現的人，不過出現在這裏話，肯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
　　是誰呢，那個人簡凡不願意想想，也不願意提及。
　　“這是平安保全公司的申總申平安……”
　　“喲！？這可是個人物……”
　　又來了壹拔，西裝革履比黑社會不逞多讓，領頭的是個矮個子相貌有幾分兇，嘴唇往處耷拉，壹嘴牙飄著，絕對不像名字壹樣能給妳安全感。不過這人簡凡數次聽唐大頭說過，也算道上的壹號人物，在這裏偶遇了，倒讓簡凡對於楚誠然的真正出身有點懷疑了。
　　和新世界打了幾個月交道多少有所了解，這位老楚總和大多數靠政策先富起來的人差不多，都有過貸壓貸、債壓債、坑得坑、賴得賴壹段不光彩歷史，如果不是最後在煉焦生意上栽了個大跟頭的話，沒準不會壹厥不振，死得這麽早。
　　人最可憐的是晚景淒涼，人還在沒錢花。
　　比這個更可憐的是，人都走了，錢還沒花完，給後人留了壹堆爛事，比如楚誠然就是如此。
　　福兮、禍兮還是福禍相依兮，簡凡說不清了，不過看著壹臉惻然的楚秀女，恐怕在場的所有人臉上的憂傷，只剩她壹個人是真心實心地悲痛了。
　　人群裏，又壹次見到了楚喜峰父子，老子很陰沈，兒子的奶油味重了點，不愧和楚誠然是兄弟，這兄弟倆相貌倒有幾分相似。再往後第壹次見到了傳說中的袁副總袁紀兵，這卻是個瘦高個子，看樣超過壹米八了，鼻梁、顴骨、嘴俱是向外凸，許嶽山介紹的時候，簡凡心裏感覺怪怪的，像小學課本上學過的北京人，長相很生猛。
　　“喲！？她……”
　　簡凡的眼睛裏又閃著狐疑，今兒邪性了，又整出壹熟人來，壹出聲壹看張蕓這個百事通的經理人，張蕓輕聲說著：“康士達精密模具公司總經理，劉超勝……”
　　“我是說那女的。”簡凡眼睛瞟著問著，正在是火車站見過了月月，今兒更奇怪的是，帶來的這位男人，好像不是在火車站啃的那位。
　　丫的，男的有腳踩兩只船，看來女人手握兩把槳也正常啊。簡凡奇也怪哉的想著。
　　“是他女朋友於曉月。”張蕓又來了個脫口而出。而且投向簡凡的眼神很玩味，似乎有點不解為什麽簡老板的眼神，只看女人而不註意女人身邊更大來頭的男人。
　　簡凡也詫異，笑著問張蕓：“咦？張蕓，妳咋啥都知道？”
　　“他是楚總國外讀書時候的同學……回國幾年了，現在應聘了康士達公司中國區經理，身旁的於曉月，是咱們市委辦公廳於主任的侄女，郎才女貌很般配吧！？”張蕓解釋著，而簡凡沒有聽出張蕓話裏多少帶了點諷刺味道，只是註意著這位劉總鞠躬完了和楚秀女那壹眼瞥過的眼神。
　　比苦楚多了壹份釋然、比憂傷多了幾分尷尬，簡凡眼壹眨靈光壹現，回頭指著張蕓：“妳沒說完，這倆貨有奸情。”
　　“難聽死了，前男友不行嗎？”張蕓不無維護楚秀女面子的意思，剜了簡凡壹眼，現在對這個上司孰無尊重了，這貨根本不懂尊重。不過讓她暗暗詫異的是，簡凡居然能壹眼看出來倆人見面的不自然來。
　　誰可知簡凡經歷的類似場面多了，這等心有戚戚要看不出那算是白泡這些年妞了，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場面越來越壯觀了，不光前男友，前朋好友，有嫌隙的、有恩情的、有交情的，來了足足壹二百號人，工商界的最多，政府部門的也不少，那壹溜悍馬卻是壹群煤、礦小老板，看樣和老楚總也有幾分交情。風雲幾十年，老楚積下的人脈著實不少，此時看是最清楚，簡凡不由得暗暗慶幸和把袁紀兵繞進了司法程序裏，要是和人家鬥的話，萬壹這裏頭誰站出來發個言，估計自己在大原就沒有站腳的地兒了。
　　弱弱地看過楚秀女幾回，現在看這個富妞惻然壹臉的樣子，簡凡不由得有幾分憐憫，再看看楚夫人，風韻不減恰如姐妹般地站在女兒身側，還有那位怯生生看著來人的楚公子，再加上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小叔子楚喜峰、小叔子的兒子楚宇飛；還有和付雨霞站壹塊的袁紀兵，正和公司的其他幾個中層支應著。
　　越看越讓簡凡不由地替楚秀女擔心了，這丫事多就纏麻、人多比騾雜，這可怎麽過呀？
　　……
　　……
　　“哎……簡凡，他……他……他……他怎麽來了。”
　　張蕓眼尖，又從來的人群裏發現了壹個熟人，壹瘸壹拐，和壹位女人相跟著，女的身著壹身黑服也掩不住身材婀娜，倆個人壹個巨醜、壹位巨靚，對比如此明顯，壹下子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是唐大頭和曾楠。
　　這下可讓張蕓奇怪了，要說曾楠和楚秀女有點交情可以理解，可唐大頭這貨整個壹市井流氓，在建南路食尚見了兩次這人，第壹次是穿個褲衩在喝酒，第二是喝多了，脫了褲衩在路邊當街撒尿。這種人妳想忘了都忘不了。
　　“呵呵……倒退十年，他名氣可比申平安大不少，小看他了吧？”
　　簡凡笑著說道，看著唐大頭上前鞠躬，不過那別扭的樣子搞得簡凡心裏有點好笑，鞠完了躬，曾楠壹旁挽著楚秀女勸著，唐大頭卻是壹瘸壹拐，和申平安來個擁抱，和另外幾位長相與他堪有壹比的爺們寒喧了幾句，又壹瘸壹拐往人群外走，這貨看樣學會低調了，要站到人群後頭不招眼。
　　“喲，沒看出來呀？”張蕓看著唐大頭還真和這幫子小富豪拱手的拱手、擁抱的擁抱，暗暗吃驚了。
　　“妳沒看出來的還多呢，這裏頭沒幾個好鳥，包括躺著的。”
　　簡凡信口說了句，朝著唐大頭的方向走了上去。
　　身後的張蕓和訥言的許嶽山，詫異地互視了壹眼，雖然沒敢評價，不過這表情，倒是像同意簡老板這句壹針見血的話。
　　……
　　……
　　“唐授漁，妳的事犯了。”
　　簡凡摸了過去，猛地壹驚壹詐。
　　唐大頭壹個激靈打了個趔趄，差點滾地上，壹回頭壹看是簡凡，呲眉瞪眼揚著不銹鋼短拐就要來壹家夥，簡凡退了兩步詐唬著：“老唐，妳敢動哥們，信不信我直接招呼妳第三條腿。”
　　“我CAO……欺負老子個殘疾人，什麽東西。”
　　唐大頭悻悻放下了拐，認栽了，估計自打成了這得性，學會謙讓了。
　　“我問妳什麽東西呢，人家死人了妳也來蹭頓吃的。”簡凡叱著。
　　“蹭個毛呀，花了好幾百買花圈呢。”唐大頭怏怏不樂了。
　　“那妳認識楚誠然？”簡凡問。
　　“楚誠然是誰？”唐大頭楞模眼問著，很無辜。
　　“我反過來CAO，妳不認識妳送什麽花圈。”簡凡訓了這傻逼壹句，這貨有時候辦事，辦得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嗯……嗯……”唐大頭哼哼嘰嘰幾下沒吭聲，半晌找了個站得住的理由：“那胖妞長得水靈，我來聯絡聯絡感情，不行呀？”
　　“呵呵……”簡凡奸笑著，側頭看了看唐大頭，眉壹皺，眼壹瞪，瞪得唐大頭有點心虛，這壹虛，簡凡輕聲詐道：“李威讓妳來的吧？”
　　“不是……不是……這那兒跟那兒呀？……妳怎麽又提起他來了？……”
　　唐大頭矢口否認著，不過簡凡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眼如箭、目如針似地，刺著唐大頭。在和簡凡相處這幾年，壹個太精、壹個太憨，唐大頭不是了兩句壹看簡凡的眼神也明白了，越這麽說，越顯得就是了，幹脆壹撇嘴，耍上無賴：“看……看……看我長得好看，看個屁麽？看也不是。”
　　“嘿嘿……老唐妳是有長進，我非常佩服妳這個守口如瓶的本事。”
　　簡凡繞了彎子逗著，拍拍老唐的肩膀，壹把攬著，詐改騙了，玩味地問著：“雖然妳豎貞不屈，可曾楠就不如妳了……那天她喝醉了，跟我說了不少，後來又喝醉了，又跟我說了不少，要不我怎麽會知道呢？”
　　“噢……這丫頭，喝多的嘴就漏……哦喲，妳這人好是好，就是那個那個……過去的事咱別提了，我姐夫說，妳這人作朋友最鐵，可也小肚雞腸、小心眼、有仇必報，他不讓我告訴妳……這不，什麽個老朋友不在了，讓我代他來送個花圈唄。”唐大頭壹聽瞞不住了，幹脆直說了。
　　而簡凡壹聽原因居然在此，聽得肚子隱隱作痛，暗暗罵了句王八蛋，不過臉上卻堆著笑問著：“過去就過去了，咱們現在過這麽好，誰還在乎那玩意不是？……曾楠說，妳姐夫好像在……在……在那兒叫什麽地方來著……哎我問問曾楠……”
　　“美國。”唐大頭憋得急不可耐了，迸出來了。
　　“對，美國，啥地名來著？曾楠……”簡凡壹作勢。
　　唐大頭壹摸腦袋：“賣什麽蜜……”
　　“邁阿密州吧？”簡凡也脫口而出。
　　“對，邁阿密，我第壹回聽成賣什麽逼了。”唐大頭正色道。
　　“哎，對了老唐，曾楠說好李叔過段時間要回來，是不是啊？”簡凡繼續捉弄著這冤大頭。
　　“不可能……”唐大頭眼又楞著，緊張兮兮，看看四下沒人註意倆人，撮著手湊上簡凡耳朵說著：“有案子，洗不清，他不敢回來。”
　　“是陳久文那案子吧？”簡凡問。
　　齊家兄弟壹夥裏面死得最早的就是陳久文和壹位司機，而車裏的古玩最後出現在李威留下的別墅裏，雖然最終這案子怎麽定性的簡凡不清楚，不過對於李威挾私憤而殺人取貨的可能根本不懷疑。
　　壹說到案子，唐大頭那無賴的得性又出來了，不吭聲，手指彎曲著撓撓並不發癢的下巴，像是在想什麽應對之策。
　　“妳撓個屁呀？妳以為我不知道是李威幹的，給我說實話，妳參與了沒有？”簡凡正色問著，壹把打掉了唐大頭的手指。唐大頭緊張地搖頭說著：“沒……沒有……撞車、殺人、取貨，那技術難度太大呀，我就會用西瓜刀噯。流氓這詞挺好，總不能成了流竄犯不是？”
　　唐大頭雖然混賴，可有些話還是中聽的，比如這句簡凡就相信，做人都有底線，像這號當流氓、收爛債、混混人等，還是很堅守自己的底線的，那就是：傷人可以，害命不幹。
　　雖然相信了，可簡凡還是不放過唐大頭，揪著繼續追問著：“老唐，妳們是不是還有其他案子壓著？偷雞摸狗就不說了，妳可別老婆娃都有了，再來個要命案子啊。”
　　“沒……沒有……要有我也不敢回大原混呀？頂多就是些收爛債的事，大不了誰捏我我給他倆錢得了……”唐大頭極力辨白著，看著簡凡的目光緩和，這才舒了壹口氣，不過越想越不對了，反過來揪住簡凡：“不對呀？李威要回來能不告訴我？……哎妳小子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詐我呢？”
　　“那，現在知道了，妳告訴我的。”
　　簡凡壹聳肩，作了個把唐大頭嘴氣歪的姿勢，壹想還真是，都是自己主動說的。這回是發作也發作不起來了，氣得直眉瞪眼剜著簡凡，恨不得咬壹口似的。
　　原來壹捉弄完別人就壹臉謔笑的簡凡此時卻很正色，掰掉唐大頭揪著自己的手，很慎重地說著：
　　“咱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能誰事前當小人、事後扮好人，還要求咱寬宏容忍吧？……我建議妳啊，忘了李威、忘了妳那個什麽本家姐，忘了過去那些事……這是為妳好，妳他媽要是再出什麽事，王八蛋才管妳閑事呢。”
　　“我……操……”唐大頭霎時唾沫星飛濺，指著簡凡：“妳小子也忒絕情了吧，這話都說得出口，我哪裏惹著妳了。”
　　“妳沒惹我，我是怕妳再惹壹身爛事，妳這智商比妳兒子高不了多少，沒準掉坑裏還以為誰給妳弄著玩呢……”簡凡教育著這貨，今兒壹看來來往往不少的熟悉的人就有點懷疑，此時還真就證實，壹證實讓簡凡覺得頗有點不爽了，申平安、蔣九鼎、三分局那位還是林林總總的社會名流壹出現，簡凡就覺得死去的那個不尋常，而唐大頭壹出現，又給帶來的更不爽的名字，這個名字給他留的記憶太深了，幾乎磨滅不了，甚至於這種場合簡凡生生覺得就應該有李威這種人出現似的，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場面很讓他不舒服。
　　唐大頭壹瘸壹拐跟在簡凡背後，站到了人群之後，隔了壹會兒，差不多就該忘掉倆人之間的不快了，而且唐大頭性子從來不記誰的仇，不壹會下葬的儀式開始，哀樂的聲音更大了幾分，安靜著的吊唁人群裏只能聽得到親屬和故朋舊友的哭聲，還有楚秀女悲痛欲絕地趴在墓前看著埴土，被曾楠和那位叫月月的攙著，場面，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心碎，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人活著，就是草木壹秋，幾十年壹眨眼光景過得如此匆匆，說不定今天是別人，明天就是自己……
　　唐大頭可死活擠不出淚來，眨巴著眼，早忘了簡凡說得難聽話，捅捅簡凡問著：“哎，我聽說死了這家夥年青時也是把好手，撈得不少，發大發了……申平安當時都是人家手下混的小兄弟，我真沒其他事，就來送個花圈……”
　　“但願吧……是把好手又怎麽樣？發大發了又怎麽樣？”簡凡輕聲說著，看著這個黯然的場面，黯然地嘆了句：“金山銀山，填不滿欲壑；草穴土墓，埋得了世人呀……誰也逃不過這個宿命。”
　　話，比這場景、比這哀樂、比這肅穆更黯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