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大小如意

　　無論是惡劣的還是無聊的日子，總會有盡頭，如果沒有，那壹定是我們自己的問題，而不是生活和日子的問題。
　　壹個月之後，樓近辰隨著這壹支特別的行商隊伍來到了地面上。
　　進入了陸淵碼頭。
　　壹切都只是萍水相逢，若多年之後能夠再相遇，便是故人重逢之喜。
　　樓近辰與樓遠星父子告別，他們本想給樓近辰介紹到壹個商隊之中，因樓近辰說想見見大周最繁華的京師。
　　而去京師那麽遠，這壹路上，需要花銷，他們為樓近辰考慮，所以給樓近辰介紹壹個往府城的商隊，結伴而行，既保障了自身的安全，也可以充當護衛賺點錢財，這是他們為樓近辰考慮。
　　不過樓近辰並不想，所以便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樓近辰騎在馬上，任由意馬奔馳，寬大的衣袍在風飄揚，馬蹄聲飛揚。
　　因為對於道路不熟悉，他已經錯過了宿頭。
　　月華如霜的大地上，樓近辰的馬慢慢的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聽到了壹陣酒肆的喧鬧聲。
　　這荒山野嶺的，何處來的鬧市。
　　他第壹時間想到可能是壹些陰市詭怪之地。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那喧鬧聲來自於路邊的壹座小屋。
　　之所以說是小屋，是因為真的很小，小到連屋頂也不過樓近辰身高那麽高。
　　這是壹座怪異的小屋，兩邊尖尖的翹起來，被刷成了通體的白色。
　　在那小屋裏燈火通明，他不由的從馬上下來，然後蹲下身來，看到裏面竟是大擺宴席。
　　樓近辰蹲在那裏看，他看到裏面壹個個小精怪，樓近辰蹲下來朝裏面看時，裏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突然有壹個尖細的聲音說道：“這裏不歡迎生人，快走快走。”
　　樓近辰倒也沒有非要進去的想法，也沒有理會兒，正欲離開之時，裏面卻有人說道：“他這麽大個子，又進不來。”
　　“大個子，妳如果進得來，我就請妳喝酒。”
　　樓近辰看到說話的是壹個白蘿蔔頭壹樣的小人兒。
　　“好，這可是妳說的。”樓近辰突然笑著回答。
　　他的聲音傳入那小屋子，如悶雷壹樣。
　　“他，他真的要進來嗎？”
　　“會把這屋子擠塌了吧！”
　　“他的聲音好大啊！”
　　樓近辰沒有理會裏面的聲音，他已經修行了‘門’之法，可以虛空開門，可以過細小的縫隙，只是還沒有試過讓自己變小。
　　隨著他肉身被太陰、太陽之精火鍛煉，骨肉皮血等，每壹天都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他的肉早已經不是凡肉，不誇張的說，若是有人元氣大傷，吃他的肉絕對大補。
　　於是他決定試壹試。
　　變大變小，大小如意，從來都是壹個好法，是壹個實用的法術。
　　只是這個法術現在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而已，然而這變大變小並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要的是真正的意誌體現。
　　他微微壹閉眼，開始意想自己縮小之後的狀態，要小是周身器官骨胳壹起小，可不能漏掉哪裏。
　　那小屋之中各種小精怪都擠在門口，朝著樓近辰看來，只見樓近辰站在月光裏，壹身灰白的袍服，腰懸長劍，然後身體壹陣模糊，竟是真的矮了幾分。
　　“矮了，矮了，但也變粗了？”有小精怪大聲的說道。
　　樓近辰的身體湧動著光，依然在變動著，就像是初次用泥來塑造壹個人壹樣，難免身形走樣。
　　不過壹切都在樓近辰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不粗不粗了，太細了太細了。”
　　“好好好，再矮壹些就好。”
　　“頭太大了，頭太大了。”
　　“腳都看不到了！”
　　裏面的小精怪不斷的喊著，樓近辰自己則是自我調整著。
　　慢慢的，他整個人的比例終於定了下來，而且已經縮小到只有成年人手指那麽長了。
　　他已經確定，這差不多算是極限了，再縮小下去，五臟就會受傷了。
　　最讓他意外的是，他腰間的劍竟是隨著他的意誌壹起縮小了。
　　這劍受他祭煉這麽多年，在他的意誌扭曲之下，竟是極為順意。
　　而以他此時的高度來看這屋子，竟是格外的氣派，周圍的荒草能夠將他淹沒，而擡頭看，荒草如林，真正的樹林又在更高處，整個天地似乎多分出了幾層。
　　“原來，從別人的角度看世界，是如此地不壹樣。”樓近辰心中想著。
　　“快進來，社長大人請妳喝酒。”有小精怪喊樓近辰進去，樓近辰聽出，正是那個尖細的聲音。
　　樓近辰也沒有再客氣了，直接壹步便來到了門前，他這樣快的進步之法，讓小精怪們嚇了壹跳。
　　“讓開讓開，讓人進來喝酒。”
　　樓近辰看到是壹只畫眉鳥在說話，樓近辰朝著大家抱拳環顧，然後大家就都現樣的向他還禮，只是每壹個人的姿勢都是錯的，可見他們平時並不知這個禮，但又沒有壹個人問。
　　只是卻有小精怪偷偷的問別人：“他這樣做是什麽意思啊。”
　　雖然是小聲的問，其他的小精都聽到了，於是立即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樓近辰並沒有理會，他並非沒有見過小精怪的人，知道這些小精怪，就是喜歡在壹些瑣碎之事上爭論。
　　他此時仍然在品味著自己這個大小如意之法。
　　在鬧騰之中，繼續開席，樓近辰被引入了壹張桌子坐下。
　　其中壹個白胡子老頭就是這屋子的主人，樓近辰進來，他也沒有刻意的招待他，只是為他倒上了杯酒，說道：“客人是第壹個在我家中做客的人類，這酒是老朽以山中百種靈果，釀造三年，方才釀好的，名叫‘酸甜湯’，客人妳嘗嘗。”
　　樓近辰原本以為會是壹個多麽美妙的名字，最後竟是叫酸甜湯，實在是讓他意外。
　　名字雖不好，但是喝入嘴裏之時，卻是真的好喝，不是酒味比較淡，倒像是飲料。
　　“好喝。”樓近辰話壹落，大家居然都鼓掌，鼓完掌之後，便又壹個個相互咬起耳朵來，各種說著私話。
　　這德性！
　　樓近辰就坐在這壹片鬧哄哄的小精怪之中喝著‘酸甜湯’果酒，菜當然沒有菜，只有壹些各式各樣的樹葉子雜著水果，或者壹些活蟲子之類的。
　　那些精怪們隨手抓起來吃，似乎極為好吃，樓近辰吃了壹個小果子，澀得他舌頭都恨不得吐掉，立即引來了壹陣哄笑。
　　大家像是根本就沒有關註著他，可是呢，只要他壹做了某種事，立即會引來劇烈的反應。
　　就在這種鬧哄哄之中，樓近辰竟是獲得了壹種難得舒服與安寧感。
　　當然，他也知道，為什麽大家今天在這裏喝酒，因為這社長今天嫁女兒，所以大家都在這裏祝賀他。
　　接新娘的人已經將他女兒接走了，現在他在這裏招待著朋友們。
　　不知不覺之中，月色將盡，已至黎明，天色反而壹片漆黑了。
　　那些小精怪似乎也有些累了，大家正欲告別之時。
　　突然，外面大亮，樓近辰也不由的看過去。
　　只見到壹顆流星墜落而下。
　　那不是真正的流星，而是壹道火光。
　　火光落在地上，四散開來，化為壹片流火，如火蛇在地上亂竄。
　　這些小精怪們，也都是警醒的很，然後壹個個沖出這小屋，快速的逃去，樓近辰也鉆了出來，人，仍然維持著小小的模樣，前方大地上奔湧的火蛇，將山林吞噬。
　　那裏有人在大戰。
　　劍光，禦火術，以及各種法術光華。
　　應該是有壹群人在圍攻著另壹群人，只是被圍攻的人明顯的少了，所以邊打邊退。
　　其中有壹個女子，帶著壹個小女孩在保護中，壹路的奔逃著。
　　樓近辰身後的小屋裏的燈火早已經熄滅了，小精怪們都逃了。
　　樓近辰也沒有插手的意思，看著他們邊打邊走。
　　發現這些人鬥法能力極強，法術迅捷猛烈，起落縱橫，竟是是都在千米之外。
　　圍攻的人像是狼群，有節奏的行法，不是壹哄而直，而防守的人，也如排兵布陣壹樣。
　　該走的時候，絕不停留，換人反擊之時，絕不拖泥帶水，不過，樓近辰看到，那個被拉著奔逃的小女孩，粉雕玉鐲，壹雙烏黑的大眼睛，竟是在逃的過程之中，朝著樓近辰看來。
　　大概是她的手被拉的痛了，眉頭緊皺著，卻沒有喊出聲來。
　　樓近辰沒有追上去看，這樣的場面靠得近了，就會被人當成敵人。
　　他將這壹切，以及剛剛壹晚上喝的酒，都當做了這中州的景致。
　　景致不光是山水，還有人物風情。
　　他看著這附近被法波及到的山，那壹片狼藉，想向‘社長’辭，在找社長之時，他被壹陣驚呼給吸引了。
　　是那些小精怪們的聲音，他來到旁邊，竟是社長在悲哭。
　　原來是社長突然感知到，他的女兒被她的丈夫吃掉了。
　　“吃掉了？為什麽會被吃掉？”樓近辰問道。
　　在其他的小精怪的扭捏之下，他知道壹定有什麽自己不方便聽的。
　　社長卻說道：“我本體為壹株老參，偶然化形得道，並孕育了壹個女兒，前些日子，女兒喜歡上了壹個書生，非要嫁給他，我起初不同意，但是女兒軟磨硬泡之下，我最終不忍心，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我壹時的心軟，居然就是讓女兒命喪啊。”這白發社長痛苦道。
　　其他的那些小精怪們也面露悲戚。
　　有人小精怪小聲的說道：“妳那惡女婿吃了妳的女兒之後，壹定會想辦法來吃妳。”
　　還有小精怪看了看樓近辰，似乎怕樓近辰也會把這‘社長’抓起來吃了壹樣。
　　對於很多修士來說，社長的確實是難得的好物。
　　“妳們放心，我可不是他惡女婿那般的人。”樓近辰話落，社長更是痛苦，似乎在說好人是有的，為什麽自己的女兒卻遇上了壞人。
　　“冒昧的問壹下，社長的女兒，與人類結婚，這身形是否有差距？”樓近辰說道。
　　“小美的大小如意術，出神入化，要多高就有多高。”有小精怪快速的回答道。
　　樓近辰不知道社長女兒與年輕書生相識到結婚的過程，便問道：“既然妳的惡女婿吃了妳的女兒，妳何不去找他報仇？”
　　“社長的惡女婿是夢澤城中的大戶人家，有權有勢，社長只是小小的鄉社毛神，如何報得了仇，恐怕再不跑，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去吃掉。”有小精怪說道。
　　壹眾小精怪，都是神情低落。
　　樓近辰說道：“承蒙社長招待我壹晚酒席，我願去夢澤城壹趟看看情況，如果妳的女兒果真被吃了，我便替妳取了妳惡女婿的人頭，如何？”
　　小小的，卻滿頭白發的‘社長’擡頭看著樓近辰，他滿眼通紅的說道：“如果，客人能夠幫我報仇，我願以滿頭參發做為酬謝。”
　　“哈哈，何必言謝，妳請我吃酒，我幫妳報仇，不正是壹場緣份嗎？”樓近辰說道：“妳告訴我夢澤城往哪邊走，我好趕去，別讓人走脫了。”
　　“從這裏往西，順著大道，見岔道往右即可。”社長說道。
　　他才說完，發現樓近辰的身形已經急速的變大，壹匹馬憑空躍出，落地，樓近辰也已經躍起落在馬上。
　　在他落在馬上的壹瞬間，馬已經在黑暗之中竄了出去，風乍起，他身上的衣服竟是碎散為蝴蝶壹般。
　　身後的眾小精怪們，愕然的看著這壹切，有小精怪說道：“人類，當真是神奇。”
　　“我聽說，好人多怪癖！”
　　樓近辰聽到他們的話，但是他不好意思回頭。
　　因為他的大小如意之下，壹身的衣服變得脆弱，即使是劍鞘都在他恢復正常之時碎掉了。
　　“黑夜是最完美的衣裳。”樓近辰這樣安慰自己，又在寶囊之中拿出壹套衣服來，快速的換上。
　　只是沒有劍鞘，而劍又不好拿在手上，又放不進寶囊裏，所以他最後，將劍以大小如意之法，縮小成發簪，直接插在頭發上。
　　好在他的頭發同樣的堅韌無比，不會被劍隨便割斷。
　　壹路的按照社長所說，在天亮的時候，居然便已經來到了壹座城下。
　　城門之下，已經有許多人在排隊進城，而樓近辰騎著馬靠近，倒也吸引了壹些人回望，因為他的氣質很好，難免有些人多看了幾眼。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昨天晚上那個小女孩，竟是擠在人群之中壹起進城，而當時帶著她逃跑的女子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