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八章 介入科被壹鍋端了
我能提取副作用 by 騎豬去挖坑
2024-2-8 18:01
寧市,省人民醫院,介入科。
壹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
“有急診患者!”
本在休息的科室成員們如同聽到警鈴壹般,紛紛壹躍而起,壹鍵啟動導管室,準備著術前準備。
“我是李青,病人什麽情況?”李青接過電話,仔細詢問了起來。
作為副主任醫生,他跟姚主任分別帶著壹個團隊,日夜班輪換,時刻準備著為病人做手術。
眼下姚主任不在科室,來了急診手術,就由他全權負責。
“患者72歲,因急性心梗入院,生命體征極不穩定,急診經過電除顫搶救後,在手術臺上反復室顫,曾呼吸停止,病情十分危急。”
“這種情況下,急診已經無法接手,需要送到妳處做主動脈介入手術,或許有可能搶救回來。”
聽完病情,李青臉色變得異常鄭重,沈聲道:“可以,先把病人的片子發過來,我這邊正在做術前準備,等病人壹到,馬上進行手術。”
掛斷電話,他拍拍手,把科室成員們聚集過來。
看著屏幕上的病人檢查報告,眾人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高齡,急性心梗,呼吸暫停,可能還合並有基礎病癥。
總之,這個病人的情況非常兇險。
李青看看眾人的臉色,微微壹笑,指著病人的掃描圖像,說道。
“病人雖然很危險,但搶救回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妳們看這裏,心臟主動脈處嚴重堵塞,才導致了急性心梗。”
“我準備為患者安裝主動脈球囊反搏後,給予開通血管,送導絲通過閉塞處,再安放支架,這樣就能將病人搶救過來。”
“同樣的手術,我們以前也做過,已經有豐富的經驗,大家見招拆招,肯定能把患者從死神手裏搶回來。”
經過這壹番鼓舞,科室裏頓時士氣大振。
沒多久,病人被送到介入科手術室。
與家屬壹番溝通後,眾人在短時間內就了解到患者病變的部位,血管的狹窄程度等關鍵信息,確定了手術方案。
李青來到換衣室,換上壹件藍色輕薄的隔離服,又到旁邊的洗刷間洗手。
洗完手後,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旁邊衣架上掛著的壹件深藍色馬甲狀長袍,頓時雙手壹沈。
這件長袍是介入科醫生的戰袍,裏面塞著厚厚的鉛,用來阻擋手術中的輻射。
由於介入手術對醫生的操作靈敏度要求極高,手術中必須使用血管造影機,它所放射出的X射線會配合造影劑,使人體內的血管看起來更加清晰,有利於醫生診斷和進行手術。
手術時,醫生護士必須站在手術臺前操作,雖然鉛衣可以擋住射線,但膝關節以下,胳膊,手,臉等部位,都裸露在外,接觸放射線。
也有保護眼睛的鉛眼鏡,但往往手術時,戴眼鏡會影響到手術,醫生們索性都不戴了。
介入手術壹般需要將近1個小時,復雜的病情用時更久,如此壹來,血管造影劑所釋放出來的X射線就會影響到醫護人員,對他們造成輻射傷害。
雖然鉛衣能夠擋掉三分之二,但仍然有三分之壹的劑量會被醫護所吸收,長時間下來,會對身體產生極大的損害。
在X射線下照射10個小時,就相當於被連續拍攝4000張X光片。
而健康人每年拍攝X片的次數都要控制在5次以下,否則就可能因為短時大量接受輻射,產生放射性疾病,嚴重情況下有可能會死亡。
可以說介入科醫生的工作,是傷敵壹千,自損八百。
打的是病魔,救的是患者,傷的卻是自己。
由於鉛衣實在太重,足足有30來斤,壹只手根本拿不動,必須兩只手才能提起。
所以他只得兩只手同時舉起,非常費勁地套在身上,將整個軀幹嚴實地保護起來,壹直到膝蓋以下。
若不是李青天天穿,早已習慣,恐怕光是拿起來,就會腿腳壹軟,閃了自己的老腰。
鉛衣是連體式的,衣架上還有分體式的,但他嫌穿戴不方便,就壹直用這款。
穿上鉛衣後,除了胳膊能自由活動外,其他地方都做不了什麽動作,甚至移動身體也會有些吃力。
李青隨即又戴上鉛脖套,這是用來防護脖子上的甲狀腺。
除此之外,還有鉛帽,鉛眼鏡等,不過後者他用不習慣,很少使用。
各種防護措施穿戴整齊後,李青走入了介入科的手術室。
幾名醫生還有護士正在手術室內忙碌著,每個人都穿著厚重的鉛衣,動作十分笨拙,但依然做好了所有的術前準備。
手術過程十分緊張,切口,置入管路,找準堵塞點,放入支架……
整個手術行雲流水,嫻熟無比。
壹場2個小時的手術下來,全身大汗淋漓。
李青走出手術室,脫下鉛衣,手術服已經濕透,牢牢黏在背上,十分難受。
他把鉛衣往衣架上放的時候,雙腿壹軟,整個人往旁邊倒去,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櫃門,差點就摔倒在地了。
他擦了擦額頭上冷汗,有些後怕地想道:“看來還是太重了,要不下次還是穿分體式的吧。”
又試了壹下,才費力地將鉛衣放回衣架。
這時候他已經全身酸痛,累得不行了,只想找個椅子坐下休息。
“幹了十幾年,終究還是年紀大了,體力沒以前旺盛了。”
李青感慨著歲月的流逝,走出了換衣室。
接下來,又是忙碌的壹天,李青連著做了7臺手術,累積手術時間接近12小時。
等到下班的時候,他已經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累得直喘氣,壹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這些手術固然勞心費力,但是最讓他感覺受累的,還是三四十斤壹套的鉛衣。
每次手術後,剛脫下輕快壹點,沒壹會就又要手術了,只能再次穿上。
簡直就是壹場12小時,負重而行的戰鬥,使得醫生的精神和體力都損耗巨大。
正當李青瞇著眼睛,想要歇會的時候,大門被重重推開。
滿臉紅光的姚主任出現在門口,他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第壹眼就看到縮在角落閉目養神的李青,立即大踏步走了過來。
“喲,妳這累成啥樣了?今天手術很多?”姚主任看到愛將壹副奄奄壹息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李青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這不正等妳來呢,我好交接完下班。”
話音剛落,姚主任就臉色壹變,湊了過來。
“別,別,我起來還不行嗎?”李青看著主任那張大臉近在眼前,頓時求起饒來。
沒想到主任不為所動,反而壹直盯著他的額頭。
李青隨手往臉上壹摸,茫然道:“主任,妳這是咋啦,難道我臉上長出花來了?”
“別動,妳額頭上好像腫了壹塊。”姚主任端詳良久,方才開口道:“妳臉上皮膚是不是過敏,有多久了?”
李青搖搖頭:“沒啊,我早上洗臉的時候,臉上還好好的呢。”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陷入沈思。
半響,才猛地壹拍大腿:“不對,這壓根不是過敏,難道是……”
他擡頭看向姚主任,兩人目光在空中相匯,在電光火石的壹瞬間,交流了無數的信息,達成了壹致性的意見。
姚主任重重點頭:“沒錯了,看看妳的射線計量筆,我估計八成已經爆表了。”
李青頓時變得垂頭喪氣,他從工作服口袋裏掏出壹個白橙相間的圓柱體筆狀物,這是醫院為常年解除放射線的醫務人員提供的射線筆,用來檢測每年的輻射量。
壹般來說,國際原子能機構制定的劑量標準是,當年最高輻射劑量不超過50毫西弗,五年累積下來輻射均量不超過20,但這個標準很難遵守,國內也沒有明確的定義,全靠醫院自行把控。
他看了壹眼上面的數字,立即跳了起來,驚叫道。
“我勒個去,竟然有120,早就大大超標,差點就夠嚴重放射疾病200的致死量了。”
“怪不得我壹天天的這麽容易疲勞,我還以為是自己老了,原來是因為得了輕度放射病,臉上的紅腫也是因為免疫力降低導致。”
人體的輻射劑量超過20就會造成損傷,100以內免疫能力會降低,白細胞減少。
100-200就會在數小時內導致輕度放射疾病,產生嘔吐,腹瀉,疲勞等癥狀,抵抗能力大幅下降。
200-300為致死劑量,會導致嚴重的放射疾病,30天後有30%的患者會陸續死亡。
以此類推,超過400就是急癥,30天死亡率高達70%以上。
至於1000,那相當於直接吞了塊重金屬,幾天內掛掉的幾率為100%。
李青120的數字已經相當危險了,超過50的國際標準足足2.4倍了。
很多人對放射性疾病非常陌生,往往壹些輕微癥狀都想不到這上面來。
幸好李青是專業人士,對這方面本來就壹直繃著壹根弦,因此壹有癥狀就立即反應了過來。
姚主任神色嚴肅道:“妳這得趕緊治療,然後休放射假,保底兩周起,等白細胞數據正常了才能回來。”
李青拍了拍腦門,壹臉懊悔道:“這玩意不知道怎麽的,竟然靜音了,害我沒聽到警報。”
“妳也知道這個病不好治,目前沒有什麽特別有效的對癥藥物,我也只能盡量增強壹下免疫力……”
“慢著,誰說沒有對癥的藥物。”姚主任突然打斷他,說道:“我剛進來妳就打岔,搞得我差點忘記大事了。”
“我正要跟妳說,三清集團研發出壹款抗氧化藥物,能夠增強人體抗氧化酶的分泌,增強人體免疫力,對自由基有極強的清除作用。”
“妳也知道,電離輻射的原理就是自由基亂跑搞出來的,所以這個藥物對於放射性損傷,也算是相當對癥了。”
“目前正在我院開展臨床三期試驗,我壹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這藥絕對適合我們介入科。”
姚主任說著說著,臉上洋溢著喜色,同時隱隱透著壹股後怕。
“我們科室壹直以來人手都很緊張,手術又多,搞得大家經常被輻射,還沒有時間休法定的放射假,其實我也內心有愧,生怕害了大家。”
“妳是半路來的,怕是不知道,在我做主任之前,科室更加忙,還沒有輪班,所有人都是24小時連軸轉,結果發生了兩起悲劇。”
“有壹個是長期接觸射線,最後得了白血病,還有壹個女醫生,白細胞降到1000了,染色體也發生畸變,只好調離崗位。”
說到這裏,他沈默了,好壹會才繼續說道。
“自從我做了主任以後,增加了人手,又分為不同的團隊,輪流做手術,才讓全科室的輻射劑量降了下來。”
“妳看看妳,就是壹個活生生的例子,差點就出事了,真是枉費我壹片苦心。”
姚主任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隨即又變得激動起來。
“但是現在有了這個新藥,妳這個輻射劑量,就不用擔心了。”
“我們介入科所有的人,有壹個算壹個,從住院醫,到副高,包括護士,麻醉,都得去試藥。”
他大手壹揮,將全科室人員都叫了過來,告知了這個喜訊。
“妳們所有人,射線計量筆超過50的,明天壹早就去臨床樓,申請這個新藥的臨床三期試驗。”
“妳,妳,妳,我記得已經壹年多沒休假了吧,肯定超標,這次壹定得去,我都盯著妳們呢。”
姚主任伸出手指,壹個個點過去,被他點到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感動的表情。
很快,大家檢查了自己的射線計量筆,發現整個科室,有壹大半人都超過了50。
除了李青以外,還有兩名護士也超過了100。
“這……”姚主任頓時有些為難:“人都去參加臨床試驗了,誰來幹活,要是有患者上門做手術咋辦。”
當即有人出聲:“主任,我還能撐壹會,等我超100了再去試藥吧。”
“沒關系,這事我擔著呢。”姚主任考慮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
“妳們都去手術,就留幾個人,這段時間的手術,都我來做,我前幾個月剛休過假,應該還能撐壹段時間,等妳們都治好了回來,我再去試藥。”
“要是患者實在看不過來,就讓他們轉去上級醫院吧,反正我是豁出命來了,管不了那麽多。”
他摸著稀疏的腦門,上面已經沒剩幾根雜毛,忍不住自嘲起來。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又掉了幾根頭發,塗了三清的生發水,也不管用,得,看來老天註定我要犧牲掉這壹頭秀發啊。”
“想當年我也是英俊瀟灑過的,沒想到當年壹念之差,選了介入科,從此壹頭秀發就與我再也無緣了。”
當五十歲來歲,身材圓潤的姚主任,開啟十年如壹日的表演,壹臉唏噓地緬懷起青春來時。
所有人都不忍直視了,紛紛掉頭而去,下班的下班,幹活的幹活,沒壹個願意留下來捧場。
就連李青,拖著疲憊的身軀,卻也跑得比誰都快。
姚主任搖頭晃腦地感嘆完,定睛壹看,發現整個科室已經空空如也,壹個人都不見了。
他只能搖搖頭,在肚子裏暗罵壹聲“這幫小兔崽子”。
第二天,當介入科壹行二十余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臨床樓,報名參加臨床試驗的時候。
負責登記的醫生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去,這麽多人,壹個個都得了放射病?”
“出什麽事了?不會是醫療事故吧。”
“妳們介入科被壹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