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落幕

　　“妳在胡說什麽！”
　　似乎被她的話戳到了痛處，倫納德清秀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他紅著眼圈兒怒道：
　　“如果沒有人操縱的話，我的命運怎麽會是……”
　　“如果命運可以被操縱的話，那我又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在威廉詫異的目光中，拉跨女神居然打斷了倫納德的話，壹改之前不靠譜的氣質，十分有女神範兒地昂著頭，模糊的面孔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言辭懇切地道：
　　“在我的本體被打碎後，命運序列的力量，就是屬於我的力量，隱匿自己的存在、窺探揣摩未來的軌跡、試圖開辟新的可能……
　　面對命運時，妳們能做到的事就是我能做到的事！從來就沒有什麽操縱壹切的命運！在真正的命運面前，我和妳們壹樣要去爭！只是手段和方式要比妳們更強而已！
　　從來都沒有什麽篤定的命運，壹切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
　　看著對面被訓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倫納德，威廉忍不住懊惱地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
　　果然自古嘴炮克中二！
　　要是早知道BB兩句就能把妳侃蒙了，那我還費這麽大事兒幹什麽？……嗯……這麽說倒也不太對，畢竟如果自己不到“絕境”，以倫納德的性格，肯定不會出來聽別人叭叭的。
　　而且發動嘴炮的人選，還得是“現身說法”的前命運女神，人家用已經只剩碎片的自己做例子，才能有這麽高的可信度。要是換個其它什麽野雞路人來，把嘴皮子磨成肥香腸他估計都不帶搭理的。
　　唔……畢竟是命運女神和命運序列的職業者，只能說是壹物降壹物吧。看來小舅子還是太嫩了，沒能擺脫神明自帶的光環，被人兩句話就給忽悠瘸了。
　　……
　　如果命運從來不曾被人操控的話，那我……我到底為什麽會走到今天？
　　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血口的掌心，似乎見到了這些年壹路行來遍體鱗傷的自己，倫納德在沈默了壹會兒後，身子突然微微壹歪，繼而壹頭栽倒在地。
　　而隨著他的倒下，【死滅殉爆】龐大的死氣團驟然再度脹開，這次的直徑已經接近了五米，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幸好拉跨女神這次反應了過來，提前接手沒有讓它完全炸開，但似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作為壹個神，妳怎麽這麽弱啊！為什麽連八階巫妖的自爆都解決不了？”
　　面對威廉情急之下的指責，拉跨女神終於忍不住了，壹邊吃力地控制著即將炸開的死氣團，壹邊尖聲叫道：
　　“我為什麽這麽弱，那還不是因為妳嗎！”
　　“妳菜關我屁事啊？”
　　“笨蛋！妳就沒懷疑過嗎？身為命運序列的職業者，明明做了那麽多改變命運軌跡的事情，為什麽妳還是最低階的【神秘者】？”
　　？？？
　　威廉聞言有些吃驚看了她壹眼，隨後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臉道：
　　“妳……妳偷了我應得的命運之力？”
　　似乎反應過來自己壹時情急說了某些不該說的話，拉跨女神先是身體壹僵，隨後有些心虛地道：
　　“也……也別說得那麽難聽嘛，妳這個人的命運比較特殊，產生的命運之力沒法吸收，我……我就想著，這些命運之力浪費了也不好，正好我還比較缺這東西，所以就先幫妳用壹用……”
　　“……”
　　凸(艹皿艹)！不愧是用我的命運之力澆灌出來的女神，連講屁話時候的邏輯都跟我壹樣不要臉！
　　“那妳倒是好好用啊！”
　　“我已經在用啦！但妳產生的命運之力不夠啊！所以都怪妳我才不夠強！”
　　我TM！
　　威廉忍住了給她屁股壹腳的沖動，轉而開動腦筋思考起了其它的辦法。
　　當他看到地上散落的棋子碎片時，頓時眼神壹亮。
　　“對了！妳不是也能用【命運回溯】麽，快把那枚棋子修好！那樣的話……”
　　“還用妳說嗎？能修我早就修了啊！”
　　似乎馬上就要頂不住了，拉跨女神尖聲叫道：
　　“都說了命運是屬於他的，所以那件命運物品也是屬於他的！我如果想要修復那東西，就要把裏面蘊含的命運之力都給他補上！我哪裏來的那麽多命運之力。”
　　所以說，還是得把倫納德弄起來！
　　知道了問題的關鍵後，威廉趕忙撲了上去，扯著倫納德的衣襟把他拎了起來，左右開弓抽了十幾個大嘴巴子。
　　在吐出了幾顆帶著血沫的牙齒後，倫納德幽幽醒轉，看著威廉的眼神頗有幾分茫然，隨後習慣性地張開嘴想要笑壹笑。
　　“笑妳妹！”
　　威廉氣急敗壞地扯住他大力搖晃著。
　　“趕緊的，妳已經跟命運女神談過了，快點把那副棋子修好啊！”
　　“我不想修了。”
　　倫納德嘻嘻壹笑道：
　　“為了能下完今天這盤棋，我的壽命所剩不多，如果把那枚等同於八階巫妖的棋子修好，恐怕立刻就會死掉，我才不要修呢。”
　　威廉惱怒地咬了咬牙，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幫我阻止【死滅殉爆】的話，妳說不定還能再活壹會兒，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掐死妳！”
　　“那妳掐吧。”
　　倫納德聞言居然閉上了眼睛，神色疲憊地道：
　　“反正都是死，早壹會兒晚壹會兒也沒差什麽了。”
　　艹啊！妳這個B就是這點最煩人！
　　看著倫納德油鹽不進的樣子，威廉正壹籌莫展的時候，猛然間想到了他極少數幾樣在乎的東西，靈光壹閃地吼道：
　　“傑西卡懷孕了！雙胞胎！還都是男孩兒！
　　我今天要是死在這兒，那他倆都得跟母姓，回去繼承妳那個什麽法雷爾家族！妳聽見沒有！趕緊給我起來！”
　　仿佛冥土追魂壹般，原本滿臉死誌的倫納德陡然睜開了眼睛，在沈默了幾秒鐘後，頗有幾分釋然地笑了笑。
　　“妳肯定是在騙我，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他深深地凝視著威廉，微瞇著眼睛道：
　　“如果沒有對我產生惡意的人，我壹般也不會對他們先下手。所以這輩子我自認對得起所有人，算下來唯壹虧欠的就是這個姐姐。
　　嗯……我可以幫妳修棋子，妳們的孩子姓什麽也都隨妳，但記得以後要對她好壹點吧。”
　　“……”
　　威廉聞言神情復雜地看了他壹眼。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沒想到妳個王八蛋居然也有這種時候。
　　“看什麽看？發誓啊！”
　　“？？？”
　　看著眼神錯愕的威廉，倫納德收起臉上殘存的微笑，有些不耐地開口道：
　　“妳不會真以為我會相信承諾什麽的吧，趕緊發誓啊！壹會兒來不及了可別怪我！”
　　“……”
　　前面的話收回！果然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
　　雖然狗改不了吃屎，但真得吃到了“屎”之後，狗倒也沒有消極怠工。
　　逼著威廉發下了冥河誓言後，倫納德掙紮著起身，依言將“黑王後”基本修復，幫著拉跨女神控制住了【死滅殉爆】。
　　而在完成了承諾後，壽命幾乎徹底耗盡的他，也即將迎來自己的終局。
　　看著面前氣喘籲籲，並且眼神逐漸渙散的老對手，威廉的心中十分復雜。
　　如果倫納德依舊是神完氣足的討嫌模樣，那他現在唯壹會做的事，就是立刻錘爆他的狗頭，但面對壹個最多還能活幾分鐘的人，威廉既找不到下手的必要，也實在提不起這麽做的興致。
　　似乎看破了威廉的想法，倫納德嘲諷地咧了咧嘴角，似乎想要笑話他的心慈手軟。
　　但幾乎油盡燈枯的他，似乎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虛弱地半倚在墻角，默不作聲地盯著遠處的拉胯女神，朦朧的眼神中，帶上了壹點小小的期盼。
　　“餵。”
　　他吃力地轉過頭看了威廉壹眼後，隨後又主動挪開視線，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地道：
　　“再來做最後壹次交易吧，我送妳幾個小禮物的話，妳能不能喊她過來……過來抱我壹下？”
　　聽到他的要求後，威廉不由得挑了挑眉，想起了命運女神之前的話。
　　‘我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是不同的樣子，妳看到的臉不是我的臉，是對妳的命運影響最大的人的臉。’
　　威廉皺了皺眉，若有所悟地道：“在妳眼中的她，難道是……”
　　“妳好啰嗦啊！”
　　倫納德有些匆忙地打斷了威廉，壹改之前的模樣，開口催促道：
　　“我從來不騙人，給妳的小禮物絕對會讓妳滿意的，同意的話就快點，等我死掉交易就作廢了啊！”
　　威廉聞言沈默了壹會兒，眼神中同樣閃過了壹抹回憶之色，繼而微微點頭道：
　　“可以，但是小禮物就算了。”
　　“嘖，我果然沒看錯，妳就是個下不了狠心的家夥。”
　　強撐著嘴硬了壹句後，倫納德便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威廉過去說服了命運女神，拉著不情不願的她走了過來。
　　等命運女神來到他身前時，倫納德似乎想要掙紮著站起來。
　　但瀕臨死亡的他，已經徹底沒有體力做這種事了，只得姿勢醜陋地向前壹撲，如同孩子抱著母親似地，有些踉蹌地摟住了命運女神的右腿。
　　出糗的倫納德有些尷尬地想要站起來，但被突然抱住的命運女神楞了楞，仿佛也想到了什麽，居然先他壹步蹲了下來，默不作聲地伸出手，輕輕地在倫納德的肩上摟了壹下。
　　在被反手摟住之後，倫納德掙紮的動作陡然停了下來，轉而收回了手，看了看命運女神的面孔後，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扯住了面前女人的衣角，仰起頭嘻嘻壹笑。
　　“母親，對不起啦，我壹直都是個壞……”
　　在他沒能說完的話戛然而止時，系統的提示聲適時響起。
　　【任務“命運的歸屬”進度更新】
　　【任務三：與命運攜手，擊敗試圖挑戰命運本身的七階命運使徒 1/1（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