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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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對咯對咯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進逍遙國,淡臺壓境並沒有跟著進去。
  他也不知道李叱他們進這山谷裏要做什麽,他壹直都只是在後邊跟著而已。
  哪怕是納蘭草原上壹場惡戰,他依然沒有主動去和李叱他們親近起來,他也不想和誰親近起來。
  他這樣的人,只是為了走上三千裏,證明自己無敵。
  涼州內外,比試無數,校場之上,車輪大戰,他淡臺壓境都能雲淡風輕。
  於是他去問他父親,我已無敵,可否披甲執銳?
  在此地,披甲執銳者,為涼州先鋒。
  父親只說了四個字……井底之蛙。
  他又問他父親,我如何才能披甲執銳?
  父親說,走三千裏,無敵可回。
  於是他牽了父親的老黃馬,壹路東行。
  他沒有目標,只是聽聞冀州民風彪悍,多豪傑,多強手,於是他便有壹念,把冀州打壹個通透。
  結果還沒有進冀州,就被唐匹敵把他打了壹個通透。
  所以此時的淡臺壓境沒有什麽三千裏的念頭,不打敗唐匹敵,三千裏又有什麽意義。
  他父親,乃至於他祖父,太祖父,皆為涼州將軍。
  雖然不過正四品軍職,可是當年大將軍徐驅虜聽聞他太祖父淡臺歡大勝之後,稱贊說淡臺歡可為冠軍候。
  自此之後,淡臺歡之子淡臺守壹,淡臺守壹之子淡臺器,皆被涼州百姓尊為冠軍候。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淡臺壓境,唯有壹念,勇冠三軍。
  李叱他們從逍遙國出來的時候,淡臺壓境就在山谷裏等著,距離李叱留下的隊伍有百丈之遠。
  這種野外之地,他居然還過的盡量精致,身上衣衫依舊潔白如雪。
  李叱看到淡臺壓境,然後笑了笑對唐匹敵說道:“他不勝妳,怕是真的不回涼州。”
  唐匹敵道:“自此壹生顛沛流離,也是可憐。”
  李叱噗嗤壹聲笑了。
  隊伍繼續上路,淡臺壓境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那名貴的絨毯,那金鉤的釣竿,拍了拍正在吃魚的老黃馬。
  這是李叱他們見過的唯壹壹匹吃肉的馬。
  淡臺壓境釣魚兩尾,動手精心烤了,壹尾自己吃,壹尾餵老黃。
  唐匹敵故意到了隊伍後邊,和淡臺壓境並騎而行,淡臺壓境沈默片刻後問道:“妳是想對我說什麽,還是想看看老黃?”
  唐匹敵問:“它從什麽時候開始吃肉的?”
  淡臺壓境道:“它年輕的時候吃的更兇,還曾經咬死過敵人,現在挑剔了些,不做熟的不吃。”
  唐匹敵楞了壹下,片刻後點了點頭:“好馬。”
  淡臺壓境解釋道:“我祖父淡臺守壹訓練兩千輕騎,將血潑灑於草料上餵馬,壹開始戰馬只是不肯吃,我祖父便餓著它們。”
  “久而久之,吃血腥味的草料便成了習慣,兩年後,騎兵對敵,似乎是聞到血腥味,那些戰馬便會咬人。”
  “兩年中,為了養戰馬的血腥氣,最終可用之馬兩千,損失的戰馬有六千余。”
  他看向唐匹敵說道:“這便是涼州血騎,只是太兇了些,不作戰的時候,不會放出馬場。”
  他拍了拍老黃馬:“他是我父親訓練血騎戰馬的時候挑選出來的,是我父親的第二匹馬,三歲跟著我父親,馳騁二十年。”
  “算起來,這家夥現在已經三十歲,換成是人的話,幾近百歲老翁,所以不吃生肉應該也不算挑剔。”
  唐匹敵的手在老黃馬的鬃毛上撫摸了幾下,眼神裏閃過壹抹傷感。
  老黃馬已經三十年,天知道它什麽時候走。
  淡臺壓境長長吐出壹口氣後說道:“我十歲的時候就該挑選自己的戰馬,可我那時候只想要老黃,父親不給,我便說等著。”
  老黃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說終究還是便宜妳了。
  淡臺壓境笑起來,在老黃馬脖子上拍了拍。
  唐匹敵心裏卻只記住了血騎兩個字,他聽聞過涼州血騎之名,只知戰無不勝,不知竟是如此訓練出來的。
  淡臺壓境看了看唐匹敵的坐騎,笑了笑道:“妳這樣的人,應該有壹匹名駒才成。”
  唐匹敵道:“他日我領兵征戰,我騎過的,皆為名駒。”
  淡臺壓境怔了怔,看向唐匹敵,眼神復雜。
  “妳這樣的人,為何會願意追隨那個人?”
  淡臺壓境指了指前邊的李叱。
  唐匹敵道:“妳應該和他聊聊。”
  淡臺壓境問:“為何?”
  唐匹敵道:“技戰之術,領兵之法,我應該都比他強壹些,再過幾年,征戰多了,我可能天下無敵,但他……”
  他看了淡臺壓境壹眼道:“但除了領兵的事之外,他都比我強壹些,所有事。”
  淡臺壓境忽然心生壹念。
  “那我先去打敗他。”
  於是催馬向前。
  唐匹敵看向淡臺壓境的背影,他覺得自己有些壞,不管是誰,和李叱聊過之後,大概都會被忽悠了吧……
  北支山下。
  北狂徒坐在壹塊石頭上,手下人端過來壹碗熬好了的湯,那湯還滾燙,他端過來就喝了壹口,似乎頗為滿足。
  “我小時候身子骨弱,多病,久治不愈,母親聽人說喝人心熬湯可以治病。”
  北狂徒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喝得多了真的管用,還是我命大。”
  他看向跪在那的鄭恭如說道:“我殺了壹半人,留下壹半人,妳知道為什麽嗎?”
  鄭恭如看起來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說道:“回大王,知道。”
  留下壹半人,路上吃,吃新鮮的。
  北狂徒道:“若是到了地方我沒有什麽收獲,也不是如妳所說那樣金銀無數美女如雲,我先吃妳。”
  鄭恭如連忙磕頭,壹邊磕頭壹邊說道:“絕對沒有騙大王,我們就是奉虞天王的命去那的。”
  “虞天王……”
  北狂徒哼了壹聲:“我都不敢稱天王,他稱天王?早晚有壹日,我也去吃了他的心。”
  他把熱湯喝完,起身道:“我看得出來妳有武藝在身,只是裝作弱不禁風,以為可以有機會逃走,妳大可試試。”
  鄭恭如連忙說道:“不敢不敢,大王放心,我絕不敢逃走。”
  北狂徒哈哈大笑,指向鄭恭如對手下人說道:“妳們看看,像不像壹條狗?我娘當初告訴我,人善被人欺,我不想做狗,所以我可以讓別人做狗,妳們都給我記住,妳們越狠,別人越怕。”
  “知道!”
  “明白了!”
  壹群人叫喚起來,看著樣子都很興奮。
  北狂徒道:“休息夠了就趕路,咱們去看看,什麽狗扯的雲隱山,居然美女如雲。”
  壹群人嗷嗷的叫喚起來,有人喊著睡了她們,有人喊著吃了她們,形形色色,猶如厲鬼。
  北狂徒當年獨行,路上遇到壹夥馬賊,攔住他要打劫,卻被他把那馬賊首領殺了。
  當著那些馬賊的面,他生吃了馬賊首領的人心。
  那幾十個馬賊被他壹人嚇得跪地求饒,他便說妳們以後跟我,我讓別人在妳們面前下跪。
  後數年,北狂徒帶人在北支山外那些零零散散的村落部族中不斷劫掠,殺人放火,窮兇極惡。
  北支山外,千裏之內,無人不知他的兇名。
  數年間,聚兵千余,以那座廢棄的土城為家,每日分派人手四處打探。
  “問妳壹件事。”
  北狂徒騎著那匹巨大的令人畏懼的兒馬子,看向前邊走著的鄭恭如。
  鄭恭如脖子上被綁了繩子,繩子的這頭就在北狂徒手裏,看起來鄭恭如就真的像是北狂徒的馬前犬。
  “大王妳盡管問。”
  鄭恭如連忙回了壹句。
  北狂徒道:“妳所說的虞朝宗,可有我勇武?”
  “沒有!”
  鄭恭如立刻說道:“不過是壹個靠滿嘴謊話騙人的家夥,竟是被他騙了不少人輔佐,哪裏及的上大王萬壹。”
  北狂徒哈哈大笑道:“那妳說,虞朝宗都敢自稱天王,我是不是能做皇帝?”
  鄭恭如道:“我第壹眼看到大王,就有神龍之相!”
  北狂徒壹甩手抽了鄭恭如壹馬鞭,他哼了壹聲道:“妳第壹眼看到我,怕是以為遇到了野人吧。”
  鄭恭如看起來嚇得又哆嗦起來,不敢回答。
  北狂徒緩緩吐出壹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不知道有什麽虞天王,我只知道,不兇狠的人沒人怕,所以妳說他只會騙人,我不信。”
  他看向遠處,然後回頭吩咐道:“狗狼!”
  他手下壹個頭目立刻催馬上來:“大哥,怎麽了?”
  北狂徒指了指那邊說道:“好像有壹條路從那邊過來,妳帶妳的兄弟們過去探探,有生意,順便做了。”
  狗狼立刻應了壹聲,回身招呼道:“我的狗崽子們,跟我過去探探路!”
  他手下百余悍匪隨即跟著他催馬而出,朝著那邊那條路沖了過去。
  此地是壹個岔路口,他們來的路和南邊來的路在此交匯壹處,然後向西北方向。
  那條路上若是有人來的話,狗狼帶著百余悍匪,自然不會放過。
  南邊那條路上,距離北狂徒的隊伍大概三十幾裏,車隊正在繼續前行。
  馬車上,李叱看了壹眼淡臺壓境,淡臺壓境正坐在老黃馬上沈思著什麽。
  他本是過來要和李叱比試壹下的,可是聊了壹會兒,他忽然覺得李叱說的很有道理。
  以至於他已經忘了,他是要來比試壹下。
  男子漢大丈夫,若誌向只是守涼州壹地,那豈不是顯得短淺了些?
  若能率軍馳騁天下,從守涼州變為打天下,從打天下變為守天下……
  淡臺壓境看向李叱,李叱的眼神是在鼓勵他,像是在熱情的說……對咯,就是這樣,妳再想想。
  淡臺壓境想了壹會兒後問:“妳為什麽覺得妳們壹定能行?兩個十幾歲的人就敢謀天下?”
  李叱道:“天下只有壹個李叱,天下只有壹個唐匹敵,天下也只有壹個淡臺壓境。”
  他問淡臺壓境:“所以,為何就不行?”
  淡臺壓境想了想,自己已經這麽吊了,唐匹敵似乎更吊壹些,三人加起來,確實有點意思。
  李叱緩緩道:“東西南北三萬裏,不過人生壹局棋,妳我執棋手,管他誰無敵。”
  淡臺壓境的眼睛又亮了壹些。
  李叱的眼神就更加鼓勵起來……對咯,對咯,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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