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困在城裏的人們啊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在地宮裏的人來說,其實除了等待之外也沒別的可做,而這種無事可做似乎也並不是很清閑。
為了不讓大家越來越恐慌,也為了不讓大家覺得那麽無聊無趣,余九齡可謂絞盡腦汁鞠躬盡瘁。
他把小時候都沒玩過的東西全都重新學了壹遍,比如踢毽,比如丟沙包,比如踢瓦片,然後拉著大家壹起玩。
余九齡知道李叱心情不好,所以壹大早就把李叱拉到地宮大殿裏,被他喊過來的還有很多人。
眾人圍成壹圈看著余九齡,因為他說有壹件大事他要宣布,他說這是壹件要影響格局的偉大發明。
“我,剛剛發現了丟沙包的正確玩法。”
余九齡掃視了眾人壹眼,用很得意的語氣說道:“妳們之前所玩過的丟沙包都是假的。”
眾人看白癡壹樣看著他,眼神裏的意思是,這就是妳壹大早把人喊到壹起要宣布的大事?
余九齡道:“妳們能不能有點好學的精神,就像是我壹樣,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
余九齡把李叱拉到眾人中間,他大聲說道:“現在我就給大家演示壹下,同時讓咱們當家的做壹個見證。”
李叱笑了笑,他知道余九齡是想逗自己開心,於是點頭道:“我倒是看看,妳想出來壹種多了不起的丟沙包。”
余九齡轉身跑到不遠處,不多時拎著壹個飯碗那麽大的沙包回來。
他再次得意的掃視壹圈後,把他的沙包舉起來,然後輪了壹圈,隨著他嘴裏配音發出嗖的壹聲……那沙包打在了李叱的身上。
李叱是覺得自己應該配合,所以沒有躲。
他站在那看著余九齡問:“然後呢?”
余九齡眨巴眨巴眼睛,用很疑惑的語氣問道:“妳不覺得很好玩?妳,站在這,妳是誰,妳是丟丟兒啊,丟沙包啊,哈哈哈哈……”
眾人全都看著他,嫌棄的看著他。
余九齡被看的都慌了,他猶豫著問:“不……不好玩嗎?”
他跑到李叱身邊說道:“沒關系,我還有另外壹種玩法。”
說完之後他把李叱抱了起來,往旁邊跑,李叱被他抱著,感覺自己此時像是壹根木頭。
不遠處有壹個更大的沙包,能有磨盤似的那麽大,余九齡抱著李叱,把李叱往那個沙包上壹扔。
“看!丟沙包!”
他做了壹個展示的姿態。
眾人看著他,嫌棄的臉色更重了。
李叱起身,在余九齡的肩膀上拍了拍後說道:“我知道妳盡力了……”
余九齡問:“是不是很尬?”
李叱道:“應該是特別尬。”
余九齡道:“就沒有那麽壹丟丟的新奇感?”
李叱在他肩膀上又拍了拍,然後邁步離開,余九齡站在那壹臉的迷茫和無辜,他朝著眾人問:“難道不覺得很好玩?”
眾人轉身,搖著頭離開。
余九齡看著他們的樣子,失落的像個孩子。
也不知道是誰就沒有先忍住,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第壹個人笑了,後邊的人就繃不住了。
如淡臺壓境那麽斯文有家教的壹個人,都坐在地上壹邊笑壹邊用手拍地。
“神他媽的丟沙包啊……哈哈哈哈。”
站在遠壹些的地方,沈如盞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已經微微上揚。
她只是在想,這都是壹群什麽人啊……
尤其是李叱,裝作很漠然的樣子走了幾步後就忍不住蹲在那笑,笑的嘴都快劈叉了。
沈如盞又在想,李叱是這樣壹個家夥……
唐匹敵忽然跑過來,朝著那個磨盤那麽大的沙包上壹跳,還喊了壹聲。
“看,敵沙包。”
他起來,阮晨跑過來了,跳起來把自己往那巨大的沙包上壹摔:“看,晨沙包。”
“不不不。”
掛刀門大師兄賈阮把阮晨拉起來:“妳是軟沙包。”
阮晨道:“屁,妳才是軟沙包。”
賈阮往那個沙包上壹躺,哈哈大笑道:“妳猜錯了,我是賈沙包啊……哈哈哈哈。”
阮暮跑過來說道:“我來我來我來,我想到了壹個好玩的。”
他往沙包上壹躺:“軟沙包!”
然後拉了阮晨壹把,阮晨也躺那了,阮暮就喊:“兩個軟沙包!”
然後又拉了賈阮壹把,三個人躺在那。
“三個軟沙包!”
余九齡站在那,輪到他嫌棄的看著這群人,剛才那些人是怎麽看他的,現在他就在怎麽看那些家夥。
他沈默片刻,看著那三個樂瘋了的家夥說道:“三個軟傻批……”
阮暮噌的壹聲跳起來,拉著余九齡過去,把余九齡往那個大沙包上壹按,然後他壹屁股坐在余九齡身上了。
他問李叱:“當家的,妳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等李叱說話,阮暮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哈……二十七個軟沙包!”
李叱:“……”
這壹次,連沈如盞都忍不住了,笑的前仰後合……笑著笑著她忽然就明白過來。
這些人聚集在李叱身邊,難道這不就是最好的狀態嗎?比起那些因為利益而聚集在壹起的人,李叱他們才是真的最完美的狀態。
余九齡被壓在那,依然用壹臉嫌棄表達自己的看法。
嫌棄著嫌棄著,然後噗的壹聲就笑了:“什麽他媽的鬼東西,什麽他媽的二十七個軟沙包……”
地宮裏,壹時之間,歡聲笑語。
而此時在冀州城的大營裏,卻好像烏雲籠罩,每個人頭頂都有壹層又壹層的烏雲。
節度使曾淩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沈,他沒辦法讓自己心情緩解壹些,從封門的那壹刻起,他就知道也許所謂的末日,很快就會到來。
封門,封不住外邊的敵人。
用不了多久外邊那諸多勢力,就會在某個人的斡旋下,再次變成壹個聯盟。
冀州城就是壹塊巨大的肥肉,還沒有吃到肥肉就打的不可開交,那些人也不願意壹直這樣。
先把肥肉搶過來,然後再說怎麽分。
當然不會分的好,因為誰都想獨吞,到時候再打起來也是常理之中。
然而他們的目標,現在就是先搶這塊肥肉,而且曾淩能夠想的到,這個出面斡旋的人壹定會是羅耿。
每個人都覺得羅耿是個白癡,只要不在戰場上,羅耿就是個誰都可以去騙壹騙的人。
此時此刻曾淩才明白,那也許是羅耿給他自己鋪造出來的人設,壹個這樣的人設,會欺騙更多人。
大家都以為他們在騙羅耿,實不知是羅耿把他們騙的團團轉,羅耿笑的有多開心?
這就好像那個老百姓們經常會說起來的笑話……村裏有壹個傻子,眾人總是會逗他。
有人拿著壹個銅錢和壹貫銅錢讓傻子去選,每次傻子都選壹個銅錢,而且還美滋滋。
這樣的遊戲,每天都會有人玩,因為他們覺得逗傻子實在是太好玩了。
又不僅僅是銅錢的遊戲,還會延伸到很多方面,比如會有人端著壹碗肉和壹碗素菜問傻子想吃哪個?
傻子就會毫不猶豫的選那壹碗素菜,然後吃的津津有味,傻子美滋滋,那些逗傻子玩的人也美滋滋。
他們以為自己逗了壹個傻子,卻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傻子有多開心,因為他逗了壹群傻子,還每天都有收獲。
羅耿就是這個傻子。
等到曾淩醒悟過來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他有多可悲羅耿就有多得意。
“我昨天的話,妳們都對手下將士們說了嗎?”
曾淩問了壹句。
大帳中的將軍們俯身回答:“都說了。”
昨日曾淩讓他們傳達下去,接下來要與冀州城共存亡,每個人都要做好決死的準備。
“難為妳們了。”
曾淩起身,緩了壹口氣後說道:“我本以為,我能帶著妳們走到很高的地方,站在高處俯瞰眾生,俯瞰江山風景,可是現在,我們卻在登高的路上遇到了虎,不是壹頭兇虎,是很多。”
“我們如果熬過了這壹回,沒有被兇虎吃掉,而是我們打死了那些兇虎,那麽我們就能壹步登上那高處,俯瞰的不僅僅是江山風景,還有那些敵人的屍骸。”
“無非是壹條命,被人殺了,他們指著我們的屍體說,看,這就是戰敗者。”
曾淩大聲說道:“若我們贏了,我們可以指著敵人的屍體說,看,這就是我們的墊腳石。”
柳戈立刻喊道:“誓死追隨大人!”
壹群將領們也高呼起來:“誓死追隨大人!”
“諸位兄弟。”
曾淩道:“我聽聞,魚躍龍門要有天劫,大家現在看到的這劫難,不正是我們魚躍龍門的天劫嗎?扛過了這天劫,天又奈我何!”
“殺!”
“殺!”
“殺!”
眾人振臂高呼。
曾淩看向眾人,知道自己又壹次提振了手下人的士氣,可他自己心裏卻在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下壹次提振手下人士氣的機會,如果戰局不利,如果城破,他又該怎麽去提振手下人的士氣?
他說著再漂亮的話,喊著再振奮的口號,只怕都沒有敵人的刀光更有效。
在這壹刻,曾淩其實想到了另外壹件事……那個李叱究竟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如果能知道李叱的藏身處,那自己是不是就能躲過壹劫?
他手下的這些忠心耿耿的將士們……就隨他們去吧,他們戰死了,只要自己不死,將來還是會有機會重新再站起來,也會再有這樣的壹批手下。
所有人離開大帳去備戰之後,曾淩單獨把柳戈留了下來。
柳戈俯身道:“大人是有什麽吩咐?”
曾淩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妳受了傷,就暫時不要去城墻上禦敵了,好好休養,順便……順便在城裏查壹查李叱藏身之處。”
柳戈壹怔,他看向曾淩。
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很突然的,他發現面前這個自己尊敬了那麽多年的大人,壹下子就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怎麽了?”
曾淩見他臉色有異立刻問了壹句。
“沒怎麽,屬下遵命。”
柳戈應了壹聲,俯身道:“屬下立刻帶人去查。”
曾淩又交代了幾句:“要保密,我只讓妳去,妳應明白我的想法,也應明白我對妳的看重。”
柳戈點頭:“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