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最末 下

　　兩人默然，不再說話。
　　直到數分鐘後。
　　“東西就交給妳了。希望，妳不要辜負殿下對妳的重望。
　　這壹次，為了讓妳不被清算，殿下向西宗付出了很多。”肖淩沈聲叮囑。
　　雖然他不怎麽相信程輝，但……這是殿下的命令。
　　“屬下，必不負所托！”程輝鄭重抱拳，朝著皇宮玉樹宮方向拜了壹拜。
　　“希望如此……那麽，我先告辭了。”肖淩放下鐵盒子，深深看了他壹眼。
　　然後打開窗口縱身躍出，轉眼便消失在夜幕下。
　　留下程輝壹人，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黑色小鐵盒。
　　他閉上眼，腦海裏不自覺的閃過這些年來，義母對他的種種照拂，培養，愛護。
　　終究，那眼底深處的壹絲掙紮，慢慢淡化，消失。
　　“別怪我……母親……”
　　“妳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們……只能在泥沼裏打滾覓食……”
　　“若非我的絕頂天賦，恐怕當初，妳根本不會多看我壹眼……”
　　“為妳做了這麽多年事……當年的情，我已經還完了……接下來……”
　　拿起黑盒，程輝輕輕壹握。
　　哢嚓壹聲脆響，盒子打開，裏面整齊的放置著三枚金色泛著彩光的圓環。
　　“我也該為自己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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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初，東宗金翅樓附近數位靈使，尊樓主之令，齊聚陰槐據點，次日盡數失蹤。
　　西宗流出傳言，三位人種中，兩人被找到。
　　其中壹人外逃失蹤，壹人戰死。
　　千葉公主被令深居宮中，不允外出。
　　雪虹閣派遣高手接管玉樹宮防衛。
　　天女潼章暫時不知所蹤。
　　數日後，靈帝請真壹、大道，兩教掌教入宮，請教長生之道和治國方略。
　　8月4日。
　　靈帝下詔，以真壹、大道兩教，入主集賢院，統轄天下道門外教事務。
　　立宣政院，以西宗真佛寺入主，統轄天下釋教諸事。
　　次日。大靈擬定出兵安南，再起兵事，欲擴大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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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溪，妳這明珠是從哪買的？居然是紫色的！嘖嘖，當真漂亮。”
　　天寶宮內。
　　垂溪微微得意的被幾個道童少女圍在壹起。
　　大家都欣賞著她手裏的紫色珍珠。
　　那珍珠足足有櫻桃大小，光潔美麗，在陽光下反射誘人光澤。
　　“是我家裏珍藏的制藥寶珠，之前我爹爹見我進步不錯，壹個高興，便作為生辰禮物送了我。”垂溪微笑道。
　　“妳爹爹真夠寵妳的！”
　　“這麽壹枚紫珠，若是拿去賣，沒有千兩怕是根本拿不下來吧？”
　　“就算是丹堂也很少見到這等上品寶藥！厲害！”
　　壹群少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垂溪心中越發得意，她家裏自然沒那麽有錢。
　　則是她自己掙來的。
　　之前不過是隨便賣賣張影的行蹤，就得了這麽大的好處。
　　如今這枚紫珠，便是她答應帶張影去宮外近處壹見，所得報酬。
　　之前她壹直擔心買賣張影行蹤的那人，可能圖謀不軌。
　　但昨日，她終於見得了花錢那人。
　　那是個花容月貌的漂亮小姐姐。
　　她明言，自己被張影救過性命，如今千裏迢迢，總算找到天寶宮。
　　但又不想突兀的找上門去。
　　因此才借她之手，想悄悄給張影壹個驚喜。
　　這等浪漫美麗之事，恍如話本雜劇中的故事壹般，動人至極。
　　垂溪心中雖有些酸，但還是希望那小姐姐能和張影表露心跡，成就好事。
　　千裏迢迢，散去千金，只為報恩見得情郎壹面……
　　這樣的意誌決心，只是隨便想想，便知道其中包含了多少阻礙艱難。
　　這樣的故事，若是由她壹手促成，未來必將成就壹番佳話！
　　等到幾個姐妹欣賞完紫珠後，垂溪收回珠子，徑自去洞府。
　　很快，壹天的煉丹學習結束，清幽丹師離去後。
　　洞外天色漸漸黯淡。
　　“張影，妳之前不是說，要百年赤靈芝麽？”垂溪忽然開口道。
　　兩人此時都在收拾洞府煉丹殘留。
　　聽到這話，張榮方擡起頭。
　　“妳和家裏人說好了？”
　　“嗯，靈芝貴重，需要面對面驗貨，壹手交錢壹手交藥。”垂溪點頭。
　　“地點在天寶宮和陽朔之間的虎山鎮，百信酒樓。時間的話，就今晚八時，如何？”
　　“好。”張榮方沒什麽遲疑。
　　這藥是他習練金蟾功隱月第二層的關鍵，是主藥。
　　所以必須謹慎仔細。
　　“價錢呢？”他問。
　　“我爹說，按市價，看在我的份上，可壓壹成。”垂溪有些羞澀的笑道。
　　她倒是沒有胡說，確實是如此談妥的。
　　那給她紫珠的人，請她將張榮方約出來的地方，就在那裏。
　　而她爹爹答應的百年赤靈芝，也確實是真的，只是時間不是今天，而是後天。
　　“如此，便多謝垂溪大小姐了！”張榮方作勢行禮，惹得對方不好意思的躲開。
　　“哪裏哪裏，不過妳記得壹定別忘了時間。”垂溪叮囑。
　　“放心，壹定。”張榮方認真回答。
　　正好，這段時間，他也打算外出看看，現在的大都局勢如何。
　　東宗……金翅樓……是否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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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和陽朔之間，有的壹些小巧而精致的鎮子，零零散散，宛如串聯的珍珠，存在於官道兩側。
　　這些鎮子，大多都是靠著前往大都的商隊農戶遊人等過活。
　　鎮子上多是客棧，酒樓，茶館等休息之地。
　　虎山鎮便是這樣壹個小鎮。
　　這裏距離大都只有三十裏路，但很多人都會選擇住在這裏，而非大都。
　　主要原因，便是這裏的住宿價格，只有大都的壹半。
　　張榮方趁著自己這次外出，打算好好逛逛周邊區域。
　　來陽朔這麽久，還沒四處轉轉。
　　打好包裹，銀票，壹些留下的珍貴丹藥。
　　他準備去周圍問問丹藥藥材市價。壹些價錢相差不大的，完全可以本地購買，不用非要走遠處的渠道。
　　離開天寶宮，他展開身法，壹路不快不慢的朝著虎山鎮方向趕去，到下午六點多時，便安全抵達鎮上。
　　整個虎山鎮只有三條街，宛如壹條直線串著兩根竹條。
　　他剛壹進鎮子，便是壹片嘈雜聲響鉆入耳中。
　　中間是過往著馬車牛車驢車的寬大官道，兩側是鎮子亂七八糟的聲響。
　　“五個大錢壹晚，臨時住宿！全鎮第壹便宜啊！最後三間房，再不來可就晚了！”
　　“豪華溫泉，美人按摩，舒適生活，徐家大宅，是您遠方的家！”
　　“可有兄臺願意合住？三人合住鎮上最好的石堅居壹房，每人只用付十個大錢！”
　　“兔崽子！還敢跑！還敢跑！！”
　　“爹！哎喲我的耳朵！快放手啊！否則別怪老子不給妳養老！！”
　　張榮方無言以對的看著右側兩個互相扭打著的父子，收回眼神。
　　路邊還有壹些囊中羞澀，遠道而來的遊學之人，正高聲吆喝著合住。
　　其中不乏有些姿容漂亮的女性胡西人，靈人。
　　張榮方聽垂溪說起過，每年從全國各地來到這裏朝聖的人不在少數。
　　其中靈人大多信佛，胡西人信外教的多，有的是黑十教，有的是天鎖教，還有西洋十字教的。
　　北人和蠻人，則因為膚色相同，難以分辨。但他們大多信道。
　　加上能長途跋涉，安然無恙抵達大都的，多是有些本事背景之人。
　　所以很少有人會主動挑釁這些人。
　　以至於這虎山鎮上壹眼望去，全是商賈拉生意的。
　　張榮方壹身道袍，天寶宮的字樣宛如符號般，被繪制在道袍背部，讓人壹眼便能看見。
　　所到之處，周圍人大多都對他報以尊敬敬畏之色。
　　雖然張榮方覺得，也有可能是自己這體格的問題，導致周圍人多少有些怕他。
　　但只要順利就好。
　　壹路上，他找了幾個路人詢問，終於找到了百信酒樓的位置。
　　確定方位後，他沒有停留，筆直朝著酒樓方向走去。
　　他打算先去那裏踩好點，點好酒菜，等壹會兒，應該就來人了。
　　此時百信酒樓內。
　　三樓包廂——飛天房。
　　壹須發花白，宛如老農的矮小老人，正手裏拿著壹桿旱煙，慢慢悠悠的點燃，深吸壹口，吐出。
　　“人來了……”他緩緩放下煙桿，擡頭看向角落裏壹人。
　　“已經能確定了，張影便是天女潼章選擇的第三人種。她在這小子身上，壹定留了什麽後手。
　　現在天女服藥，失憶，只要解決這小子，應該就算最後的了結了。”
　　老人說著話，壹邊視線看向窗口，似乎能感覺到，那外面下方的街道上，有某個人影正在緩緩接近。
　　“紅巖，妳上次太莽撞了……不過還好，這次妳起碼提供了壹個極有可能是第三人種的線索。龍王那裏，我會幫妳美言幾句。”
　　角落裏那人慢慢走到亮光處。
　　那是壹個渾身綁著白色繃帶，只露出壹雙滿是血絲眼睛的怪人。
　　他全身外披黑袍，雙手戴著黑鐵色金屬手套。背部背著壹把寬大鐵尺。
　　“那就多謝了。”紅巖其實不想把功勞分給這個家夥。
　　但比起他而言，眼前這個外號鐵修羅的家夥，才是海龍王真正的心腹。
　　海龍麾下三大勢力，鐵修羅，暗光，浮屠山。
　　其中暗光和他浮屠山壹向不對付，他總不能去找暗光的那賤人幫忙壓陣。
　　所以無奈之下，他找了鐵修羅這人過來。
　　目的，自然便是防備人種身邊可能存在的東宗後手。
　　兩人再度安靜下來，鐵修羅坐下座位上，把玩著桌上的酒杯，等待著。
　　咚，咚，咚。
　　終於，敲門聲傳來。
　　“客人，有位客人說是和妳們約好的。是來自天寶宮的道爺？”酒樓小二大聲隔門問。
　　“正是，是我們約好的人。”鐵修羅眼裏閃過壹絲殘忍笑意，站起身大聲回答。
　　這裏附近，他們起碼布置了不下百人，將鐵修羅的高手全都拉了出來。
　　就是為了萬無壹失！
　　這壹次……
　　哢嚓。
　　房門被推開。
　　壹道身穿天寶宮道袍的人影，壹步步緩緩進門。
　　皂靴根踩踏地板，發出清脆響聲。
　　“嗯？？”鐵修羅和紅巖都面露疑惑之色。
　　眼前這人……就是那張影？？
　　怎麽感覺不像？？
　　來人頭戴四方玄色道帽，面白無須，雙目淡漠仿如空洞。
　　赫然是天寶宮明源道人！
　　“兩個靈絡。”
　　“妳們。”
　　明源擡起右手。
　　“可先逃五息。”
　　唰！
　　他五指之間驟然變尖，宛如猛獸利爪。
　　嘶！！
　　剎那間，壹股股宛如白霧的濃煙，從他腳下彌漫四散開來，將整個房間地面頃刻籠罩。
　　鐵修羅猛地瞳孔緊縮。
　　剛剛還勝券在握的神色，眨眼化為驚恐。
　　“玉虛宮！！妳是……！！？”
　　鐵修羅全身緊繃到極點，二話不說，轉身同時撲向窗口。
　　紅巖和尚莫名沒反應過來，依舊留在原地，不知道鐵修羅為何這麽大反應。
　　“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能認出……”明源雙目已經化為黃銅色豎瞳。
　　自從真大道的另壹支勢力——玉虛宮，隱入暗處後，原本他以為，這世上應該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可惜……既然知道了此秘，還以為自己能逃得出去？”
　　看著眼前懵懂天真的食材，明源心中泛起淡淡波動。
　　許久沒有進食了，若非這次外出，他或許都快忘記，自己上次進食是在什麽時候……
　　不過，還好……
　　這老家夥，看起來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