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義 下

　　嗤。
　　輕輕給自己點燃壹根蠟燭，將蠟燭插在壹塊剛剛做出來的蛋糕上。
　　蛋糕沒有奶油，只有簡簡單單的壹個胚子。
　　呼。
　　張榮方吹滅蠟燭。
　　‘今日過後，便是二十二歲了……’他心中平靜道。
　　取下蠟燭，將蛋糕拿起，塞進嘴裏壹口咬下。
　　昨日行刑時，那些義盟的中堅之人，給了他不小的沖擊。
　　那種無畏，他從未在這個世道的其他人身上看到過。
　　‘義盟……不知道和張軒師傅他們是何關系……’
　　他默默將最後壹口蛋糕塞進嘴裏。
　　閉目，然後點開屬性欄。
　　新的屬性點又有了兩點。
　　張榮方壹股腦全點在生命上。
　　如今金蟾功提升後，屬性點的積累也快了很多。
　　做完這些後，他才將思路轉到商丁燁身上。
　　同時間，他眼神也慢慢冰冷下來。
　　‘商丁燁此人，心胸狹隘，因為嶽師之事為難於我。如今更是徹底和我對上……’
　　回想之前，如果商丁燁真的將張軒師傅他們抓來，張榮方當真可能會露出破綻。
　　到那時，他只有兩個選擇。
　　壹，放人立馬跑路。
　　二，當做不認識，直接行刑。
　　‘現在看來，商丁燁此人，留著是個禍害，是該想辦法解決了……’
　　張榮方不覺得自己有絕對的把握，幹掉此人。
　　他才二十二歲，對方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七八十歲也有可能。
　　只是因為拜神了，所以看不出年紀，感覺很輕罷了。
　　所以要安全解決此人……看來只能等左叔到了壹並出手了……
　　張榮方站起身，吞掉最後蛋糕，開窗眺望外面。
　　他住的地方是寧安府的壹處官驛。
　　壹般來說，官員前往各地，都是入住驛站。
　　此時窗外庭院裏，有三個仆役士兵正在打掃衛生。
　　這三人軍服穿得松松垮垮，皮膚白白嫩嫩，壹看便知沒受過什麽苦。
　　張榮方不自覺的想起那行刑前老人所說的話。
　　“妳們幾個，來壹個過來，我問點事。”他出聲道。
　　“是！”
　　那三人迅速壹頓，挺直脊背，靠近過來。
　　他們不知道張榮方說的是哪壹個，幹脆就都過來了。
　　三人都是男子，臉上帶著討好笑容，走近了對張榮方再度行禮。
　　“大人，不知您喚我等來，有何吩咐？”
　　開口的那人尖嘴猴腮，膽子不小，抱拳拱手問。
　　他們知道住進這邊房間的，是個層面不小的官員，但不清楚具體是什麽職位級別。
　　所以統壹都用大人稱謂。
　　“我且問妳，這寧安府，附近的田地，主要都是誰家的？”張榮方沈聲問道。
　　“田地？”三人眨了眨眼。“最多的是上官家，其次是肖家，然後是丁家，商家。”
　　“他們幾家的土地占了基本九成九，還剩下壹些偏僻土質不好的地，沒人要，還是那些賤皮子在耕種。”壹人回道。
　　“賤皮子？”
　　“哦，就是咱們這裏的方言，說的是那些蠻人和驅口。”說話的那人配笑著道。“不過蠻人雖然低賤，但若是他們中出壹個相貌不錯的，還是能有翻身機會。說不定嫁給靈人做妾室，便能從此衣食無憂。比起驅口還是好不少。”
　　“蠻人……這麽慘的麽？”張榮方默然了下，他當初壹開始便拜入大道教清和宮，有了道籍。
　　所以實際上從未真正以壹個蠻人的身份，在外面討過生活。
　　現在聽來……
　　“還好，那些蠻子以前毫不開化，後來還跟著被打下來的儒生學文，壹點也不知所謂，所以如今也就只剩做賤皮子的份了。”壹人笑著解釋。
　　“那……這寧安府，蠻人多麽？儒生多麽？”張榮方繼續問。
　　“前年還很多，今年忽然少了不少，不知道是何原因，聽說是去了外地，要做什麽大事。這群賤民能做什麽大事？大人您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裏去。”
　　“大事……”張榮方沈吟下來。“那麽妳們呢？妳們來這裏做事，這裏的收入很高麽？”
　　“這不是收入的事，大人。”三人面上都不約而同露出尷尬之色。
　　其中那尖嘴猴腮之人開口解釋。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本家需要減免的稅太多，光靠入教那點遠遠不夠，所以便讓我們這些犯了錯的，或者是支脈子弟，過來做事。
　　朝廷有規矩，只要出錢出力支持驛站的，便能享受不小數額的稅收減免。”
　　“原來如此……”張榮方點點頭，接著，他又問了壹些簡單問題。
　　這三人都壹壹回答了。
　　約莫十多分鐘後，張榮方給了三塊碎銀，作為獎賞，關上門結束這次談話。
　　看著桌上燃燒的燈火。
　　他心中漸漸有了安排。
　　‘這次撲滅義盟起義的行動，到這裏基本就是徹底結束了。接下來我必然要返回晴川府。
　　而商丁燁，則是要返回玉虛宮。上官飛鶴也該直接離開。’
　　‘看來只能等左叔到了之後，再找機會抓住商丁燁落單，直接下手！’
　　他已經明確了商丁燁對他的惡意。
　　所以此人壹定要死！
　　就算他是拜神宗師，也壹樣！
　　‘關鍵是，殺了商丁燁後如何善後……義盟實力到底如何？是否有實力圍殺商丁燁？’
　　義盟背後實在過於神秘，他以前從未聽說過。
　　不好判斷其底細。
　　張榮方站在房內，反復思索對策，但都沒有完善計策。
　　‘看來，還得真正去查探壹二，這義盟背後到底有多少力量。’
　　當即，他想到就做。
　　此時上官飛鶴等人還在追蹤義盟高層，行動還未徹底結束。
　　之後馬上過幾天，他們便得返回分散。
　　到那時他再想找商丁燁，可就麻煩多了。
　　當即，張榮方渾身骨骼壹片收縮，整個人從兩米五身高，迅速縮小至兩米二左右。
　　然後體型也小了壹大圈。
　　迅速換壹身衣服，摸出黑色面具戴好。
　　他輕輕打開另壹面窗戶，身影壹閃，驟然掠出，沒入驛站外的荒涼野地。
　　順著野地壹路疾馳，張榮方很快便來到壹處極其偏僻的林地中。
　　停下，站定，他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跟蹤。
　　當即從懷裏取出壹個細致小瓷瓶。
　　瓷瓶外表壹片紫黑，有著精細的壹個沈字刻印。
　　打開瓶塞，張榮方將其放置在壹處高處樹杈間。然後靜靜等待。
　　瓷瓶中漸漸飄出壹絲絲幽香。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
　　壹道黑衣人影驟然從林間無聲走出，朝著張榮方抱拳行禮。
　　“屬下千石禿鷹，見過大人。”
　　“妳們先頭部隊終於來了，左叔呢？他們到哪了？”張榮方每隔幾天就會出來以暗香為信，嘗試聯系屬下。
　　這種暗香能引動數十公裏內的壹種香蟲。
　　那香蟲會不斷朝著香氣方向飛撲，以此可以用來做暗中聯系用。
　　張榮方在刺桐幾年時間，財大氣粗，勢力龐大，資源豐富，弄出來的各自新奇聯系方式不少，這只是其中之壹。
　　“回大人，門主他們還有兩日即將抵達。他們中途遭遇襲擊，還好門主隱藏身份也在隊伍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禿鷹正色回答。
　　“襲擊？什麽人知道麽？”張榮方心頭凜然，果然，師傅才暴出死訊，便有人對他迫不及待下手了。
　　“不清楚，不過帶頭之人是內法靈絡，絕對是某個勢力派出試探之人。”禿鷹道。
　　“兩天……很好……”張榮方心中壹定。
　　商丁燁，就讓妳多活兩天。
　　“另外，妳們先遣隊來了多少人？”張榮方知道對方是千石門聚集澤省附近和內部的些許人手，肯定人數不多。
　　“壹共二十三人，都是能絕對信任之人。外圍約莫兩百。”禿鷹迅速回答。
　　自從千石門有錢以後，比起以前發展也好了太多太多。
　　以前是真的只有這麽二十三人……
　　“那麽，我問妳，妳等可知道義盟，內部有何高手？”張榮方繼續問。
　　“義盟？屬下不知，義盟壹向極其神秘。他們的人就算被抓住，也都守口如瓶，寧死也不泄密。
　　這組織時常在各地挑起民憤，唆使起義。盡管每次都必敗，必定會被撲滅，但他們依舊樂此不疲，不知目的。”禿鷹沈聲道。
　　“派人調查壹下。”張榮方吩咐。“我要他們的詳盡資料。”
　　“是！”
　　當即，禿鷹迅速退下。
　　張榮方站在原地，長長吐了口氣，壹聲輕響後，也轉眼消失不見。
　　等到他離開十多分鐘後。
　　這片林地壹側，壹片灌木中，忽地悄悄站起壹人。
　　這人面色緊繃，不斷的左右查看，生怕有人發現他行蹤。
　　他是商丁燁派來專門盯梢張榮方的暗手。
　　商家在這片地界的勢力不小。
　　這人身為家族內部超品高手，擅長的是潛伏，探聽消息。
　　他之前看張影忽然外出，還改換身形，便急速跟上。
　　沒想到居然聽到了如此震動的消息。
　　‘必須馬上回去！稟報丁燁宗師！這張影居然還和感應門的千石門有勾結！我大道教和感應門敵對多年，這簡直就是通敵！這可是大功壹件！’
　　此人悄然朝著另壹處方向疾馳而去。
　　穿過林地。
　　外面豁然開朗，是壹片小溪邊空地。
　　只是原本這等平凡的夜景，卻讓此人猛地駐足，眼瞳壹縮。
　　只見，剛剛離開的張影道子，此時居然在溪水邊早已等候多時。
　　“果然……得到消息後，只要在前往商丁燁的方向蹲守，就肯定有收獲。”
　　張榮方轉身註視對方，輕聲嘆息。
　　人影面色劇變，轉向就要逃。
　　但他眼前壹花，剛剛還在十多米外的張影，居然壹眨眼便到了身側。
　　噗噗兩下悶響。
　　壹只大手捂住他口鼻，另壹只手筆直刺入他後腰。
　　大量氣血順著後腰傷口傾瀉而出。
　　月光下，那人瘋狂掙紮的影子，迅速變得軟綿，然後漸漸失去動靜。
　　直到最後，雙手無力垂落，變得宛如老人壹般枯瘦。
　　“算起來，這種方法反而成了解決靈絡很方便的手段……雖然這家夥沒什麽血肉補全價值。”
　　張榮方松開手，看著已經呆滯了的對方。
　　隨手壹掌拍在其額頭。
　　噗。
　　此人擡手本能試圖反抗，但只剩下靈絡本能的他，根本不是張榮方隨手壹擊的對手。
　　壹聲輕響後。
　　此人倒地不起，全身漸漸黑化，化為黑灰，分解，崩散。
　　張榮方張口吹出壹口氣息，化為勁風吹散黑灰，看著它們飄散進溪水，他才滿意轉身，驟然消失在林間。
　　接下來，該做好預案，以免商丁燁躲進玉虛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