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輔

陳證道

歷史軍事

大明正德十二年,廣信府上饒縣徐家村。 正值深冬時節,天蒙蒙亮,道旁的野草上還覆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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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大勝入城

明王首輔 by 陳證道

2019-5-21 16:12

  謝二劍行過去時,岑藍正站在壹堆戰利品前,擺弄壹支火繩槍,只聽得旁邊壹名狼兵頭目十分市儈地道:“頭兒,這東西應該很值錢吧,我們壹共繳獲了三十六桿呢,反正也不會用,要不就賣給官兵吧,待會妳問問那邊的大官兒,看他出多少銀子壹桿,要是低於二兩銀子,咱們就不賣給他了。”
  謝二劍差點便壹頭栽倒,皺起劍眉咳了壹聲,岑藍和那名頭人擡頭望來,前者見到謝二劍,不由眼前壹亮,自來熟般招手笑道:“謝僉事快過來,賊人的火槍好像跟妳們五百營的火槍有點不同。”
  謝二劍不由滿頭黑線,但還是行了過去,淡道:“西洋人的火繩槍如何比得上我們五百營的燧發槍,岑知事,請吧,總督大人讓妳過去壹見。”
  謝二劍說完便轉身而行,行了兩步忽又停下,冷聲道:“戰場上的斬獲禁止據為己有,全部上交,這是軍規,甭打歪主意,否則軍法處置。”
  那名狼兵頭目撓了撓後腦勺,不明所以地問道:“頭兒,什麽意思?”
  岑藍道:“意思就是這些戰利品都是朝廷的,咱們不能私吞。”
  “呸,想得美,咱們族人用鮮血性命換來的東西,憑什麽屬於朝廷的,這小子太過份了,屬下教訓他壹下。”這名狼兵頭目眼露兇光,擼起衣袖便欲追上去教訓謝二劍,結果被岑藍壹腳踹翻在地。
  這名狼兵頭目倒是皮實,被踹了壹個跟頭,馬上便若無其事地爬起來拍拍屁股,不解地看著自家老大。
  岑藍寒著俏臉斥道:“瓦南,這裏是漢家的地盤,咱們就得守人家的規矩,少給我惹事,再說,妳打得過人家嗎?別給我丟臉……”
  這名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狼兵頭目畏懼地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挨罵,服帖得像羔羊壹般。盡管俍人的頭領是大家推舉出來的,不過卻有著絕對的生殺大權,所有族人都得無條件服從。
  岑藍嚴厲地教訓了屬下壹通,馬上又恢復了鄰家少女的模樣,雙手插在圍裙的大兜裏,壹溜小跑追上謝二劍,笑嘻嘻地道:“謝僉事,等等艾啦!”
  謝二劍站定腳步,心情復雜地看了壹眼這個明眸皓齒,神彩飛揚的異族女子,竟然有點悵然。
  岑藍噗嗤地笑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
  謝二劍不由微窘,皺眉警告道:“待會在總督大人面前不可如此無禮。”說完轉身而行,岑藍撇了撇小嘴跟了上去。
  “大人,岑知事帶到!”謝二劍帶著岑藍來到徐晉面前拱手施禮,後者也連忙把插在兜裏的雙手抽出來,豪放地拱了拱手道:“田州知事岑藍,參見總督大人。”
  徐晉打量了岑藍壹眼,越發覺得此女明眸皓齒,英氣逼人了,微笑道:“岑知事不必多禮,本官介紹壹下,這位乃五百營指揮王林兒。”
  王林兒客氣地拱了拱手,岑藍也拱手還禮打招呼,倒是應對得體。
  “這位乃五百營指揮僉事謝二劍。”徐晉繼續介紹道。
  岑藍妙目俏生生地看著謝二劍,笑嘻嘻地道:“艾,原來妳叫謝二劍啊,為什麽不叫壹劍?妳有兩把劍嗎?”
  韓大捷等錦衣衛差點失笑出聲,有人甚至猥瑣地瞄向謝老二的胯間,暗道,人家謝僉事可不是有兩把劍,壹把在手,壹把在那裏掛著。
  王林兒不由暗汗,果然是蠻夷女子,要是換著漢家女子,哪個敢當眾“調戲”男子。
  徐晉這個現代人自然不覺這有什麽,微笑著解釋道:“謝僉事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還有個大哥叫謝壹刀,下面有個弟弟叫謝三槍。”
  岑藍咯咯地笑道:“什麽刀呀劍呀槍呀的,莫不成謝僉事家裏是開打鐵鋪的?”
  謝二劍不由臉色壹沈,周監軍見狀連忙斥道:“岑知事,不得無禮。”
  岑藍白謝二劍壹眼,笑嘻嘻地道:“妳這人開不得玩笑,行啦,不逗妳了,還是總督大人好說話。”
  徐晉不禁暗汗,又介紹了戚景通趙大頭等五百營骨幹。岑藍卻壹指宋大眼問道:“總督大人,這位勇士妳還沒介紹呢!”
  宋大眼剛才斬將奪旗時被利矢所傷,此時臉上留了壹條可怖的血痕,扛著鑌鐵棍立在徐晉身後,像壹座鐵塔金剛似的。
  “他是本官的親隨宋大眼,大眼,給宋知事見禮!”徐晉介紹道。
  宋大眼把五十斤重的鑌鐵棍往地上壹戳,四周的地面都震得抖了三抖,隨意地拱了拱手。岑藍欣賞地點了點頭道:“總督大人身邊果然猛將如雲。”
  徐晉微笑道:“如今岑知事到來,本官更是如虎添翼了。”
  “徐大人謬贊了!”岑藍揚起下巴,得意地拱了拱手,雙手放下時卻習慣性地往圍裙的兜裏插,意識到不對時急忙又把手抽出來,神色訕訕地呵呵傻笑,竟然有點憨態可掬。
  謝二劍無語地掉轉頭去,沒眼看啊!
  “咳咳,總督大人,下官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岑藍自我救場地清了清嗓子,然後正容問道。
  “岑知事請講!”徐晉越發覺得這位俏寡婦有趣了。
  岑藍瞄了謝二劍壹眼,小心翼翼地問道:“西洋人的火槍值多少錢壹支?”
  謝二劍差點噴出壹口老血來,這……女人還真敢問啊!
  徐晉微愕,沈吟了片刻道:“西洋人的火繩槍造價幾何本官不得而知,不過咱們的燧發槍造價得六七兩銀子。”
  岑藍眼前壹亮:“這麽值錢啊!”
  之前兵仗局打造出壹批燧發槍時,平均造價得十兩銀子,不過現在技術愈加成熟,所以造價也開始降下來了,但還是得花六七兩銀子。
  謝二劍估計是擔心這位真敢向徐晉開價賣槍,連忙插嘴道:“西洋人的火繩槍遠比不上燧發槍,造價頂多就壹二兩銀子。”
  徐晉古怪地看了謝二劍壹眼,二舅子向來不是多話的人啊,平時總是壹副雲淡風輕,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有點反常!
  幸好,謝二劍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岑藍並未向徐晉開價賣槍,大家又寒暄了幾句,徐晉便下令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救治傷者。
  兩個時辰後,結果出來了,壹共斬首四千余級,俘虜兩千人,繳獲佛郎機炮二十門,戰馬五十多匹,火槍六十余支,大小船只八百多艏,以及各類兵器壹大批,這無疑又是壹場漂亮的大勝。
  當然,狼兵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傷亡近千人,五百營損失倒是十分輕微,傷亡不足百人,這就是本身裝備的優勢。
  接下來,徐晉留下壹部分人馬駐守臨山衛的營地,便率著兵馬返回余姚縣城。此時,城中的百姓和守軍已經把堵城門的磚石挖通了,縣令仇禹率著壹眾地方官紳恭敬地出城迎接,不過,三朝元老謝遷沒有到場,縱觀整個大明朝,有資格讓他出城迎接的人屈指可數,徐晉顯然不在其中之列。
  “下官余姚縣令仇禹,參見總督大人!”仇縣令見到錦衣衛簇擁著的徐晉,連忙鄭重地顛了顛官袍的衣袖,然後率眾上前行禮。
  “參見總督大人!”壹眾官紳亦是尊重地行禮。
  徐晉翻身下馬,目光掃過眼前本縣的壹眾士紳,從容地道:“諸位不必多禮!”
  又是壹番介紹和寒暄,仇縣令便邀請徐晉和諸將入城飲宴。此時已經是下午時份,徐晉和諸將均已饑腸轆轆,於是便隨同入城去,五百營和狼兵則駐紮在城外,自有地方官紳殺豬宰羊慰勞。
  靖海伏波 第709 陰險的坑
  仇知縣把酒席擺在了縣衙的二堂,陪席的除了縣丞、主薄等地方官員外,還有十幾名本地有頭有面的世家士紳。話說余姚縣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乃姚江學派的發祥地,歷來名人輩出,譬如虞世南、謝遷、王守仁、黃宗羲等均是余姚人。
  此時的縣衙二堂中彌漫著誘人的酒香和肉香,壹共擺了三席,徐晉、仇縣令、監軍周良、岑藍等人居首席,武將的地位終究是低些,所以五百營眾將,還有狼兵的幾名小頭目均被安排在次席。當然,王林兒戚景通等武將也樂得自在,跟壹幫文縐縐的家夥同桌吃飯簡直就是找罪受。
  正當眾人入席坐落,準備起筷時,壹名衙役卻急急腳地跑了進來道:“縣尊大人,謝閣老來了!”
  話音剛下,壹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拐杖昂然邁進了二堂大廳,老家夥盡管穿著樸素,但是氣場卻很足,在座的官員士紳皆是凜然離席迎了上去。
  徐晉心中壹動,在余姚縣能被稱為謝閣老的,應該就是三朝元老謝遷了,話說當初朱厚熜登基後還下過旨召他回京復職呢,不過謝老頭卻以年紀大為由拒絕了。
  徐晉本來就不是喜歡拿捏架子的人,更何況這位謝閣老比自己的授業恩師費宏資格還要老,所以也跟著離席迎了上前。戚景通王林兒等人見到大帥都離席相迎,很自然都站了起來。
  “在下徐晉,見過謝閣老!”徐晉十分客氣地執晚輩之禮。
  謝遷渾濁的老眼上下打量了徐晉壹遍,見到眼前這名年青人氣質從容沈穩,風度翩翩,不由神色稍霽,淡道:“不敢當,老夫現在只不過是壹名閑雲野叟,當不得總督大人閣老之稱。”
  在場壹眾士紳均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如今朝堂之上“大禮議”之爭正是激烈,以張璁、桂萼、霍韜為首的新貴派,對陣以楊廷和為首的濮儀派,鬥得那叫壹個滿城風雨。
  徐晉雖然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站過隊,但他是皇上身邊的寵臣,簡在帝心,而當初張璁的大禮疏正是通過徐晉之手逞給皇上的,再加上霍韜也是徐晉的直系下屬,彼此關系密切,所以朝臣都自動把徐晉歸為新貴派,甚至認為他才是新貴派的幕後老大,張璁、桂萼、霍韜三人只是在臺上搖旗吶喊的馬前卒罷了。
  謝遷如今雖然不在朝堂,但是朝堂大事還是十分關註的,他支持楊廷和,反對嘉靖帝為生父在大內立廟,反對嘉靖帝給生父的尊號前加“皇”字,更加反對嘉靖帝尊生父為皇考。謝遷認為,興王朱佑杬生前沒當過壹天的皇帝,在尊號前加“皇”不合禮制,在大內立廟供奉,享受皇帝國禮更加萬萬不該。
  所以,壹眾士紳都心知肚明,謝閣老現在就是沖著徐晉來的,這不,見面第壹句話已經透出了淡淡的火藥味了。
  徐晉自然也察覺了謝遷語氣不善,不過臉上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道:“謝閣老言重了,仇大人,快快給謝閣老加座。”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謝老頭雖然卯足勁而來,不過此時也不好發難,拄著拐杖昂然入席,不過這老家夥還算有點風度,並沒有占據徐晉的首位,而是坐了次位,畢竟徐晉乃直浙總督,乃現職的朝廷大員,他這個退休的閣老也不能淩駕於上。
  大家重新落坐,壹眾士紳的表情各異,內心卻是雀躍萬分,坐定定準備看壹出好戲。同席的,估計就岑藍這個異族女子渾然不覺,此女看著滿桌的佳肴美酒,早就饞得摩拳擦掌了,見到眾人起筷,立即便開啟了吃貨模式,酒到杯幹,風卷殘雲。
  在座壹眾士紳見狀都傻了眼,不過,大家也不好跟壹個異族女子計較,再加上此女吃得兩腮鼓鼓的樣子分外的可愛,毫無疑問,大家對美女的忍耐限度都很高,若是換著壹個醜八怪,吃得跟只蛤蟆似的,估計都要出言喝斥了。
  酒過三巡之後,謝遷輕咳了壹聲,眾人不由精神壹振,都知道好戲要開鑼了,均放下酒杯筷子,只有岑藍還在海吃胡塞,見到大家都停下手,此女還鼓著腮壹臉的好奇。
  謝遷皺眉睨了岑藍壹眼,捋著須振振有詞地道:“三代以前,聖莫於舜。三代以後,賢莫於漢光武。徐大人以為然否?”
  徐晉雖然連中五元探花及第,但只是把科舉當成壹塊改變命運的敲門磚罷了,科舉通關後便把四書五經束之高閣了,哪裏有心思鉆研什麽學問,此時謝遷突然文縐縐地來了壹句,徐晉壹時倒不明白這老家夥葫蘆裏賣什麽藥,於是順著對方的語氣點頭道:“然也!”
  徐晉這壹點頭,在座的士紳瞬間表情精彩了,仇知縣不禁暗暗搖頭,這位徐總督終究是太年輕了,這麽輕易就著了謝閣老的道兒。
  謝遷渾濁的老眼精光壹閃,徐晉便知道壞了,果然,這老頭立即抑揚頓挫地大聲道:“三代以前,聖莫於舜,未聞追崇生父瞽叟;三代以後,賢莫於漢光武,亦未聞追崇生父南頓君。今皇上以小宗入繼大宗,繼承大明之皇位,理應以孝宗為皇考,入嗣孝宗壹脈。
  然而,如今皇上卻聽信佞臣張璁等讒言,欲在大內為生父興獻帝立廟供奉,並尊為皇考,如此置先帝於何地?此事於禮不合,有悖君臣父子之禮制,徐大人以為然否?”
  徐晉不由恍然大悟,原來,謝遷這頭老狐理是故意挖了個坑給自己跳,逼自己在“大禮議”中表態站隊啊,麻麻批,這老頭真夠壞的!
  話說徐晉之所以從來不在公開場合表態站隊,就是想置身事外。原因有兩個,第壹,徐晉覺得這種爭論毫無意義,於國計民生沒有半點益處,有空在上面浪費時間,還不如多幹點實事;第二,徐晉深知朱厚熜對父親朱佑杬的感情之深,不給他老子弄個皇帝的稱號是不會罷休。徐晉既不想左右朱厚熜,也不想因為這種事與壹幫守舊但正直的大臣鬥得妳死我活。
  所以,徐晉壹直置身事外,只是把張璁、桂萼、霍韜這些人推到了臺前。
  但是,現在謝遷陰險地挖了個坑逼徐晉表態站隊,如果徐晉此時對謝遷的話表示同意,那無疑站到了嘉靖帝朱厚熜的對立面上了。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背後捅壹刀,朱厚熜那小子估計要暴跳如雷了,壹旦徐晉與朱厚熜君臣之間出現裂縫,那徐晉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所以說,謝遷這坑挖得不可謂不惡毒。當然,謝老頭估計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惡毒,他會覺得自己是在堅持真理,只要制服了徐晉這個新貴派的幕後“老大”,還愁張璁這些跳梁小醜鬧得出風浪來?
  當然了,徐晉這時也可以表態反對謝遷的觀點,但這無疑等於自打嘴巴,因為謝遷剛才問他“三代以前,聖莫於舜。三代以後,賢莫於漢光武”這句話對不對時,而徐晉已經表示認同了。
  所謂的三代,指的就是夏商周,三代之前的聖人,沒人及得上舜,而三代之後的賢君,沒人及得上漢光武帝劉秀,而兩人登基為帝後,均沒有給自己的生父追封皇帝的稱號。因此,謝遷的意思很明顯,如今皇上要追封自己的生父為皇帝,那就是不聖不賢,就是有悖於禮制。
  謝遷以上古舜帝,以及光武帝劉秀為論據,徐晉壹開始同意了論據,現在再來反對謝遷結論,豈不就是自打嘴巴了?
  所以,現在徐晉是騎虎難下啊,謝老頭忒的陰險!
  靖海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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