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蟄伏

　　“清靈之瞳，可以看破變幻。”
　　傍晚。
　　張恒合上道書，明白趙蕊的眼睛是怎麽回事了。
　　天下間有數種人。
　　第壹等。
　　天生聖人。
　　秉承大氣運而生，生來便要鑄就壹個時代，稱聖稱祖。
　　只有本源世界，才能誕生這樣的人。
　　比如道門三清，佛門二聖，開辟妖界的女媧聖人，開辟草木靈界的鎮元聖人，永鎮幽冥界的平心聖人，坐鎮火雲洞的人族三皇。
　　第二等。
　　天生聖賢。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聖獸。
　　巫族十大祖巫。【後土成了平心聖人，永鎮輪回，玄冥祖巫追隨平心聖人，也脫離了巫族去了幽冥界，不算在內】
　　妖族帝俊，太壹，鯤鵬。
　　人族南華仙人，孔聖，孟聖，皆是如此。
　　他們就像各族的明燈，生來便要為族群指引方向。
　　第三等。
　　天生仙神。
　　四大天師、彭祖、陳摶、呂祖、重陽真人、達摩祖師、大茅真君都在此列。
　　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接續道統，開創分流。
　　理所當然，他們都是要成仙的，此為天數，不可逆轉。
　　第四等。
　　天生驕子。
　　也就是天驕。
　　中千與小千世界中，那些背負天命，勢必要有壹番作為的人便在這個檔次。
　　張恒尋思。
　　民國位面的摘星道人，聊齋位面的楊盤，恒真道的白飛荷，應該都在此列，為壹時之弄潮兒。
　　法海不能算。
　　他是羅漢轉世，相當於作弊。
　　燕赤霞算半個，因為他的實力雖然強，卻有太多牽扯，沒有張恒的幹涉下場悲慘。
　　倒是四百年前的趙太祖算壹個，可稱之為天驕。
　　再往下。
　　還有第五等。
　　天生異人。
　　異人，奇異，特異之人。
　　他們未必能改變壹個時代，也未必能順利成仙。
　　可他們卻是天驕路上的攔路虎，紅花旁的綠葉。
　　恒真道的徐鴻儒，天齊觀的韓道士。
　　花船上的花船婆，踏入尋仙路的夏侯劍客，都在這個範圍。
　　趙蕊呢。
　　天生靈瞳，體質特殊。
　　踏入修行路的話，也有成為天驕、主角，身邊綠葉的資格。
　　所以當張恒斷定，趙蕊有天生靈瞳之後，心中瞬間升起壹個想法：“摘星師叔好像還沒有弟子吧？”
　　具有看破變幻之術的靈瞳之人。
　　壹旦成長起來，對宗門的作用很大。
　　這個作用，不只是在人間界。
　　眼下茅山在黃屠界內坐擁大片江山，並不缺少靈藥，著重栽培，讓壹只狗飛升很難，但是讓壹個人飛升，說實話，難度不算特別大。
　　實在不行，飛升太難了。
　　也可以走兵解、鬼仙、或者成仙池路線。
　　等到成仙後。
　　清靈之瞳化為清靈仙瞳，使之與善用變幻之術的仙家交戰，就像老子打兒子壹樣。
　　培養得當，以後善用變幻之術的人，在茅山面前就不太風光的起來的。
　　“真人……”
　　入夜。
　　楊盤來見張恒。
　　“您吩咐的事我已經調查好了，此時的長生部落內，共有七名合道境修士。”
　　張恒隨楊盤來到北荒。
　　也不是壹個勁的幹等著。
　　寶物不向我們走來，我們便向寶物走去。
　　所以這些時日，他壹直在讓楊盤打探長生部落的消息與實力，為的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七人。”
　　雖然知道長生部落的實力，在草原上數壹數二。
　　但是得知他們有七位合道境修士後，張恒還是忍不住吃了壹驚。
　　要知道，合道境修士可不是大白菜。
　　哪怕是三山聖地，五臺山、昆侖山、大雪山。
　　單個拿出來，有沒有七名合道境修士都很難說，長生部落作為草原上的大部落之壹，擁有媲美壹方聖地的實力，這是非常誇張的。
　　“哪七個？”
　　張恒詢問道。
　　“長生大汗鐵木合，大巫師圖門寶音，大元帥木黎華，還有號稱長生四勇士的神箭哲別，騎將軍勒蔑，第壹勇士速別額臺，金刀護衛虎必來。”
　　楊盤說到這裏語氣微頓，再道：“長生部落的祖地內，應該還有散仙遁世，畢竟有飛天臺在，長生部落的強者渡劫不會身隕，除去壹些已經轉世的，還有遊雲天下不知所蹤的，部落內，少說有2壹3名散仙鎮守才對。”
　　散仙，是指渡劫失敗，又沒有被三劫擊死的合道境。
　　他們體內的法力，已經有壹部分被轉為仙力。
　　舊有的法術，以仙力催動起來會威力更大。
　　當然。
　　這不表示散仙，就壹定會比合道境修士強。
　　不能這麽樣算。
　　因為散仙再怎麽說，也是渡劫失敗的產物。
　　他們的肉身已經被三劫擊毀，只有神魂存在，受此影響，戰力壹加壹減，正常來說要比尋常的合道境強些，比不尋常的合道境弱些。
　　以四百年前，人間境無敵，可以橫擊仙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趙太祖來說。
　　什麽散仙，不過是壹群連天劫都渡不過，茍延殘喘，只能躲在陰影裏的蛆蟲罷了。
　　失敗者，就是失敗者。
　　渡劫失敗，何以言勇。
　　“知道了。”
　　張恒點點頭，示意楊盤可以走了。
　　只是在臨出門時，他又好似想到了什麽，喊住了楊盤：“閔王有多少賓妃，多少子嗣？”
　　“這……”
　　楊盤楞了壹下，不知道張恒為什麽問這個。
　　不過想了想，還是回答道：“閔王正直壯年，眼下有王妃壹名，副妃兩名，三名王妃，育有三子二女，五名子嗣。”
　　張恒再問：“趙蕊的母妃是誰？”
　　楊盤回答：“是靜妃，王爺的兩名副妃之壹，名下有壹男壹女兩名子嗣，趙蕊是最小的，上面還有個哥哥。”
　　聽到這番解釋。
　　張恒表情淡然的說道：“王女趙蕊，與我甚是有緣，妳回去告訴閔王，可以讓趙蕊多來我這裏走動壹二。”
　　楊盤聽聞，面露驚異之色。
　　要知道張恒來閔王府的時間也不短了。
　　上到閔王，下到賓客。
　　張恒對誰都不親近，整日宅在別院內打磨法力，連門都很少出。
　　這是怎麽了。
　　居然對趙蕊王女刮目相看，還說出了可以來走動壹二的話。
　　這是轉性了，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楊盤思索壹二。
　　記憶中，他對趙蕊的印象不深。
　　只知道她雖然出身皇族，卻沒什麽武道修煉天賦。
　　後來閔王初登大位，為了籠絡氏族，便將她嫁到了隴西李氏，結果沒過兩年便病死了，是個小透明壹般的存在。
　　“是，真人。”
　　楊盤雖然心中驚異，卻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
　　在他看來，如果張恒願意的，為了拉攏這樣的至強者，別說讓王女與之親近壹二，就是說服閔王，讓年不過十二歲的趙蕊嫁給張恒，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女人嘛，遲早是要嫁人的。
　　能嫁給張恒這樣的當世至強，不知道是多少女人修來的福分。
　　也就是他沒有妹妹，不然早領在身邊給張恒看看了。
　　“男女之愛，只是小愛。”
　　“張真人這樣的人，斷然不會沈醉其中。”
　　“他對趙蕊的印象很好，甚至有些喜愛，這裏面壹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從張恒這邊離開。
　　楊盤壹邊去見閔王，壹邊想著：“在我的記憶中，趙蕊沒什麽出彩的地方，莫非她身上還有別的秘密？”
　　又想道：“看來我得去見見她了，說起來，重生是壹把雙刃劍，前世闖出碩大名頭的人，會讓我提前重視，有意搜羅，反之，則會被我下意識的忽略，這是不對的，時也，命也，有些人未必就是沒有潛力，只是在綻放潛力之前，因為某種原因而半路夭折了。”
　　前世加今生。
　　活了兩世。
　　楊盤早已習慣了算計和每日三省自身。
　　因為他知道，這壹世自己不能再犯任何錯誤，因為他有太多的事要做，而且壹定要做好。
　　“快了，快了……”
　　院落內。
　　目送著楊盤的背影。
　　張恒不知道楊盤在想什麽，只知道自己的法力和境界已經圓滿，只差壹個契機便可以進入合道境了。
　　不著急。
　　還有時間。
　　合道境之後，又是另壹片天地。
　　在這個天地中，他的戰力會再次得到飆升。
　　長生部落。
　　七位合道。
　　二三散仙。
　　他將視若螻蟻。
　　……
　　楊盤來到書房見了閔王，將張恒很喜愛趙蕊的事說了壹下。
　　作為父親。
　　閔王聽了有些疑慮：“以張真人的境界，看做紅塵仙人也不為過，這樣的存在，怎麽會看重壹個小女孩？”
　　楊盤回答：“仙為人所修，非無情道者，誰又沒有七情。”
　　說完再道：“我看張真人，可能是看出王女身上有什麽值得他重視的潛力吧，不管是不是，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如此強者，尋常人想要親近都不可得，要是王女能得張真人看重，或收為門徒，或隨身侍奉，有這層關系在，您就不用擔心張真人對您十分淡漠了。”
　　閔王背著手。
　　在房間裏來回渡步。
　　幾圈之後，心中已有定計：“古今王者，欲成大事，必要有所取舍，不管他打的是什麽主意，我依他便是了，難不成，他還能將我女兒拐走不成。”
　　二人相視壹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閔王是要登大寶，定四方的人，想見女兒壹面還不簡單。
　　“真人……”
　　第二日。
　　壹名宮裝婦人，領著趙蕊和壹名十三四的少年來見張恒。
　　“是靜王妃吧？”
　　看了眼依偎在宮裝婦人身邊的趙蕊，張恒笑道：“貧道居此地已有半月，說起來我這小院與妳的靜心別院相鄰，作為鄰居，早就該去與王妃問安了，只可惜貧道整日潛修，還真是耽擱了。”
　　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靜王妃對張恒的話壹分都不信。
　　要知道，張恒整日宅在院落之中，連閔王都難以見他壹面。
　　向自己問安，靜王妃自問還沒有那麽大的臉。
　　“我聽楊盤說，真人這裏冷清，於是便想著過來看看。”
　　靜王妃絕口不提閔王。
　　甚至沒說趙蕊在張恒這得了眼緣的事，壹如鄰居間的串門壹樣。
　　“人生不可如初見，最是秋風悲畫扇。”
　　“入秋了，飛鳥南渡，樹葉枯黃，是有些冷清。”
　　張恒說到這裏，看了眼趙蕊：“王妃要是閑來無事，可以過來討杯茶喝，我這裏的茶，都是靈茶，普通人喝了可以強身健體。”
　　靜王妃身上毫無靈動之光。
　　顯然她並不是修行中人，而是個普通人，並且身體還不算好，有些病懨懨的。
　　這樣的人，要是長期飲用他的靈茶。
　　長命百歲不敢說，調理自身，多活幾年還是可以的。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說，看趙蕊比較順眼，想要收入門墻的事。
　　是因為張恒初見趙蕊，還不知道這孩子的天性如何。
　　要是個喜笑鬧，不知上進的，想把她扶到墻上也不容易。
　　“趙智，多謝真人。”
　　沒等再客套壹二。
　　跟在靜王妃身邊的少年，就呼喊著向張恒跪了下來：“母妃身體不好，經常體虛無力，若是真人的靈茶能調養母妃的身體，趙智就是給真人當牛做馬也情願啊。”
　　聞聲。
　　張恒回頭看了趙智壹眼。
　　剛才還沒在意。
　　現在看，這孩子年歲不大，也是個有算計的。
　　這是該說他有孝心呢，還是會表現。
　　他十三四的時候在做什麽。
　　解前桌脖子上的蝴蝶結吧。
　　趙智可好，已經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為自己打造人設了。
　　不管有心還是無心。
　　趙智明事理，懂孝義的說法，放在儒家都是值得稱贊的表現。
　　當然。
　　張恒不是儒家之人，而是道門中客。
　　道講自然，趙智的行為，在他眼中可不自然，反而有閔王的幾分影子。
　　“怎麽會這樣。”
　　小心翼翼的擡頭。
　　對上張恒仿佛要將人看穿的目光，趙智只覺得心中壹涼。
　　這次隨妹妹前來，是他主動要求的。
　　因為誰都知道，王府外院中，住進了壹位連父親都要以禮相待，見之不得的高人。
　　今年十三歲的趙智，已經不算小了。
　　他很明確的知道，要是能討好張恒，便會得到父親的眼緣。
　　所以他才會眼巴巴的跟上來，企圖在張恒面前表現壹二，不說能混到好感，起碼也要混個臉熟，說得上話。
　　現在看。
　　自己好像辦砸了。
　　對付府上儒師的這般話，對上張恒好像不靈。
　　“帝王家！”
　　張恒並未將趙智放在心上。
　　只是覺得這很可悲，生於帝王家，整日算計，這樣的人生也挺沒意思的。
　　所幸。
　　或許是女兒的關系。
　　趙蕊身上，並沒有被塵世過多汙染，反而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張恒越看越是喜歡。
　　光從壹個人的精氣神上，就能看出壹個人的不俗來。
　　趙蕊。
　　便是這樣壹塊美玉。
　　張恒思量。
　　正好可以壹邊等待修為突破的契機，壹邊將這塊玉石打磨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