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那就請上師指點金光大道。”“天地氤氳，萬物化淳。男女媾精，萬物化生。這是提領道家雙修術的總綱，青霞，礙於門規我無法將它解釋給妳聽，不過我可以提醒妳，等弄明白什麽是氤氳，什麽是化淳，妳就該知道媾精化生之道了。”
　　邵元節的話我聽得似懂非懂，寧馨更是壹臉茫然，倒是練青霓伏在邵的身上壹動不動，壹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弟子見狀，便替師傅蓋上了壹層薄被，自己也穿戴整齊，和玄玉壹起進了旁邊的廂房裏。
　　寧馨這才回過神來，松開小手，轉頭羞澀壹笑，月光照著她羞花閉月的嬌頗，純真與妖媚水乳交融，竟是分外動人。
　　“這丫頭真是個天生尤物啊！”我正有些意亂心迷，突覺小腹壹涼，大腦剛反應出這是怎麽壹回事，身子早已下意識地急速退後，瞬間就和寧馨拉開了兩丈的距離，月色裏她手裏的那把短匕泛著凜冽的寒光，刃尖上，壹粒血珠凝而不落，宛如妖異的血瞳壹般，只是她臉上卻露出奇異的表情。
　　壹陣劇痛這時才從小腹傳來，用手壹摸，小腹上竟有壹條三寸長半寸深的口子，鮮血已經浸濕了下裳，我不禁暗罵壹聲，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
　　壹面飛快地點了四周的穴道止血，壹面不解地望著寧馨。寧馨臉色變了數變，遲疑半晌，突然高聲叫道：“師傅，快來幫我殺了這個淫賊呀！”
　　這丫頭在搞什麽鬼？不容我細想，從廂房裏已躍出壹女，見到寧馨，失聲驚叫道：“師妹，妳妳怎麽來這兒了？！”
　　我心念電轉，叫寧馨這麽壹鬧，練青霓的身份自然暴露，倒不必我多事了，可我自己的身份卻需隱瞞下來，否則被寧馨纏上，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來，她方才那壹刀，已經讓我見識到了這些金枝玉葉的刁蠻與無情。
　　想到這裏，我大袖壹掩面目，身形似慢實快向後退去，如壹縷青煙消失在了逆九宮八卦陣中，耳邊隱約聽到那女弟子訝道：“咦？這淫賊跑得倒快！”
　　憑記憶找到了粉子胡同裏壹家藥鋪回春堂，請大夫把我傷口洗好縫好包紮好，萬幸的是，寧馨的匕首雖然異常鋒利，卻沒餵毒，只是兩三天內，自己的武功定要大打折扣了，赫伯權那兒只好暫時放上壹放了。
　　憋著壹肚子氣從回春堂出來，擡眼望去，不遠處百花樓依舊燈火輝煌，心裏更是煩悶，自從踏入花叢以來，除了蘇瑾，自己還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堂堂壹榜解元、壹府推官、江湖十大高手之壹，竟被壹丫頭片子玩於股掌之上，甚至弄到了受傷的地步，說出去豈不讓人家笑掉大牙？
　　不過對寧馨雖怒且氣，卻沒有多大怨恨，杜老四和我的相同遭遇已然讓我明白，寧馨看似放蕩，卻是守身如玉，反是自己被她的假面所惑，有些操之過急了。
　　只是被她撩撥起來的欲火和郁結於心中的戾氣糾纏在壹起，若是不得發泄的話，勢必要影響我的修為，思量再三，我偷偷溜進了百花樓。
　　望著去而復返的我，萬金極其乖巧就要去叫雲仙來，我卻攔住他，問清楚化名陸昕的魏柔眼下正在演奏，這才放下心來，只是望著萬金遠去的背影，我心中突然壹怔為什麽我怕在百花樓裏見到魏柔呢？
　　雲仙自然又驚又喜，推了正陪著的客人，領著我朝後院走去。後院雖然不大，可幾座小樓掩映在假山花樹中，卻是十分幽靜，我這才明白，雲仙竟是百花樓的紅姑娘。
　　路過壹棟小樓，裏面隱約傳來雲雨之聲，側耳傾聽，那男人卻是充耀。我頑童之心頓起，心道，妳妹妹擺了我壹道，那就落在妳身上還債吧！
　　低聲問清楚雲仙的住所，讓她先回去等我，說我去去就來。雲仙低眉淺笑，輕聲叮囑道：“公子快去快回，莫讓奴家等得心焦。”
　　便快步朝自己住的小紅樓走去。見雲仙進了樓裏，我偷摘下壹件掛在外面晾曬的月白肚兜，用青草汁胡亂寫上“令妹受困顯靈宮速救”
　　幾個大字，照準窗戶扔了進去。屋裏頓時傳來壹聲驚叫，接著就是稀裏嘩啦壹陣亂響，我心中竊笑不已，剛擰身要走，卻聽屋裏充耀道：“外面可是李兄？”
　　我腳下壹緩，心頭頓時壹凜：“這兄妹倆倒都不是草包哩！”剎那間就想出了幾條日後相見的對策，我暗哂壹聲，閃身躲在了假山後。
　　須臾，就見充耀神色匆匆地離開小樓，朝大門口飛奔而去，壹麗人倚門相送，直到看不見充耀的影子了，才戀戀不舍地關上門扉。
　　“呵，充耀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呢！”四下無人，白牡丹自不會做戲給她自己看，想來這幾日下來已是情根深種。我觸景生情，心頭驀地升起壹個念頭來，轉身朝前院走去。
　　“公子若再相逼，牡丹以死明誌！”白牡丹柳眉倒豎厲聲道，手壹壓抵在自己雪白脖頸上的鋒利剪刀，血絲頓時滲了出來。壹張賣身契“唰”的壹聲展開在她眼前：“白姑娘妳看清楚了，我可是花了壹萬兩銀子買下妳，妳說死就死，不怕我找上妳的家人？”
　　“我早與他們恩斷義絕了！”白牡丹冷笑道，可她目光卻不離那...
　　
　　卻不離那張賣身契：“媽媽怎麽突然肯放手了呢？”
　　“壹轉手十倍利，傻瓜才不肯放手呢！何況她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嘛！”我嬉笑道。白牡丹眼中頓時燃起壹絲希望，懇切地道：“公子若為求財，牡丹願加價兩千兩，只求公子將此賣身契還給我！”
　　我假裝意動，沈吟道：“轉手賺上兩千兩，這倒是個不小的數目，可妳壹煙花女子，如何有這麽多銀子？”
　　“公子且寬限三天，牡丹自有辦法。”我倒有點驚奇了，充耀雖然貴為王爺，可家主是他父親代王俊仗，他哪裏能弄出這麽多錢來？
　　何況俊仗素有迂腐之名，就算是充耀手裏有錢，花上萬余兩銀子去贖壹妓女，若是被俊仗知道，不砸斷他的腿才怪，弄不好充耀連世子之位都不保，否則，哪兒會輪得到我買下這賣身契？
　　不過，這些對於我眼下的計策來說並不重要，眼角余光中，白牡丹因為分神，剪刀已經稍稍離開了脖頸，我左手閃電般出擊，壹下子奪去了威脅她生命的那把利器。
　　白牡丹面如死灰，可當我再度故意給她留出壹絲空當兒，她真的就壹頭撞向了桌角。“唉呦！”
　　我疼得叫出聲來，白牡丹的腦袋結結實實撞在我小腹的傷口上，惹來壹陣鉆心的疼痛，不過好在我動作夠快，不然她真撞在了桌角上，大概已經香悄玉殞了。
　　“好壹個貞烈女子！”我贊道：“如此才不枉趙兄壹片憐香惜玉之心，如此才配作我李佟的嫂子！”正悲悲切切哀嘆自己求死不得的白牡丹聞言壹下子止住了悲聲，壹雙淚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我。
　　“姑娘恕罪！”我深施壹禮道：“在下不忍見趙兄為情所困，又不知姑娘心性如何，故而壹再相試，還望姑娘恕罪！”
　　白牡丹此刻倒恢復了冷靜，心中卻是患得患失，忍不住道：“妳是不是又來誑我？”“姑娘聰明絕頂，我豈敢相騙。其實這麽做，也是為了姑娘。”
　　“？”“趙兄身份貴不可言，姑娘若身在歡場，如何進得了趙家大門？就算進得，想必也要飽受他人冷眼吧！”壹句話打消了白牡丹的疑慮，卻勾起了她的心事，臉上忽明忽暗，壹時沈吟不語。
　　“寒家雖然遠比不上趙家，可也稱得上是書香門第，在下亦有功名在身，姑娘若不嫌棄，叫妳壹聲妹子如何？”
　　把白牡丹暫時安置在了蘭丫頭家裏。她見我要租房子給壹美女，自然壹臉的不高興，等我告訴她說是我的嫂子，她才轉怒為鎮。我留下了百兩銀子作為用度，又叮囑蘭丫頭父女替我守密，這才折返百花樓。
　　輕敲門扉，雲仙應聲而出，見果真是我，不由得又喜又怨，低聲嗔道：“去了這麽久，奴家還以為妳做了那失約的潘必正哪！”
　　雲仙秀發胡亂盤在頭上，露出壹大截雪白脖頸，身上只套了件細紗的背子，卻連抹胸都沒紮上，壹對豐膩雙丸若隱若現，看她這身打扮，我早猜到她的心思，上前壹把摟住她纖細腰身，探手入懷，捉住壹只玉兔壹邊把玩，壹邊湊近她臉蛋，剛想調笑說她陳妙常也沒如此猴急，壹根纖纖玉指卻壓在了我的唇上。
　　“小聲些，陸姑娘沒地方住，媽媽把她送我這兒來了，別驚擾了她，人家還是個黃花姑娘呢！”
　　“謝謝妳。雲仙。不過，我正好要出去”隨著話音，壹個窈窕身影從黑暗的屋裏走了出來，當我看清楚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它的主人同樣也看清楚了我，話聲戛然而止、腳步戛然而止，各自的目光帶著各自的心緒交織在了壹起。
　　壹瞬間，我的大腦竟壹片空白，曾經想像過無數種和她重逢的場景，卻沒有壹個會讓我如此尷尬與難堪，當意識重新回到我的腦海，第壹眼看到的就是她臉上流露出來的難以置信的震驚，我知道所有的解釋都沒了用處，無名島上的強烈預感此刻又浮上心頭，胸口竟撕裂般的壹陣劇痛。我要永遠失去魏柔了！雲仙察覺到氣氛的凝重與詭異，不由自主地向我懷裏靠了靠，我下意識地想把她推開，卻發現自己的胳膊竟然不聽使喚，壹提內息，只覺丹田有如針紮壹般，幾乎無法運行周天，內心大驚自己心神激蕩之下，內息亂竄，已快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見雲仙擠進我懷裏，魏柔的眼中陡然閃過壹絲絕望，銀牙壹咬、蓮足壹跺，身形倏地壹晃，屋子裏就失去了她的蹤跡，半空中只留下壹串晶瑩的淚珠。
　　“絕望？為什麽會是絕望？”頃刻間我便明白，原來她方才竟然還懷著最後壹絲希望等著我的解釋，真是枉我自詡多麽了解女人呢！“可我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出呀，師妹！”
　　我心底吶喊著，偏偏連壹句話壹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魏柔從我眼前消失，就覺得心壹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喉頭壹甜“噗”地壹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這才能活動起來，急忙擰身追出門外，外面樹影婆娑，月華如水，卻哪裏還有魏柔的影子！
　　“師妹！師妹！”我不甘心地大叫數聲，只驚起宿鳥壹群，招來罵聲壹片，心中既悔且恨“哇”地又吐出壹大口血來，就覺得天上滿天星鬥齊齊轉動，心底念壹句“造化弄人”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