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 降人才，宜如何

　　
　　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
　　太陽剛剛升上山頭，在鮮紅的朝霞掩映下，陽光從雲縫裏照射下來，像無數條巨龍噴吐著金色的瀑布，將天地都染成壹片金色。清晨陽光下的臨淮侯府，更是壹片金碧輝煌，懸燈結彩，屏開鸞鳳，褥設芙蓉，焚香燃爐，府樂絲竹之聲從侯府傳了出來，壹片繁華熱鬧的場景。
　　臨淮侯府的侍女們早早的收拾妥當，換上了自己最新的衣服，戴上了主子們賞賜的釵簪，裝扮的漂漂亮亮的，忙碌了起來。
　　今天是侯府老夫人六十歲壽辰，臨淮侯府的侍女小廝們壹大早便起來灑掃庭除，服侍主子洗漱，在管事的指揮下，將侯府收拾妥當，將壽辰需要的東西置備起來。
　　朱平安像往常壹樣起床洗漱妥當，將昨日包子小丫鬟抱來的新衣服換上，水墨色的袍子，白鹿皮靴，頭發簡單挽起，雖說面貌平常，但在衣服的襯托下，也有壹股淡淡的貴氣。
　　不過，跟那鄭公子相比就有不小差距了。
　　鄭公子負手立在朱平安院子門口，壹襲月白繡金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刺繡荷葉的鑲邊，腰系壹條玉帶，手持象牙做的折扇，宛如壹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翩翩公子，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裏，也是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壹種高貴清華感。
　　“今日老夫人壽宴，貴客數不勝數，妳文不成。又無長物，可不要丟了侯府的面子。待會出去，我勸妳還是安靜呆在角落。省的連累姝兒表妹臉上也無光。”
　　負手而立的鄭公子，站在朱平安客房完這壹席話，便又背著雙手離去，那孑然獨立的背影，完全是壹副高手寂寞的樣子。
　　大清早的凹半天造型，在門口堵我，就為了給我說這麽壹句話，瞧那走路抖腿的姿勢。壹定是凹那麽久造型，抽筋了吧！好吧，就沖妳這態度，這個逼裝的，我給妳80分。朱平安看著抖腿離去的鄭公子，不由笑了笑。
　　等朱平安到了前院，發現自己果然被人安排到了壹個角落裏，便無人理了。
　　侯府將數個院落拾掇出來，並前廳大堂壹並作為待客之地。壽筵擺了數十卓，就朱平安這壹桌孤零零在角落裏，如果不仔細看都瞧不見。
　　壹大早，在外面不知忙什麽十天半月不著家的二房二老爺也帶著壹身脂粉氣。從外面掐著點趕回了臨淮侯府。壹進門便直奔老太太的院子，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所在的房間帶著濃濃的壽味，正面的墻壁上。掛著壹幅充滿喜慶吉祥色彩的壽星圖，圖中的老壽星笑容可掬。頭部隆起，壹手拄拐杖。壹手捧仙桃。當然，房間內還有不少掛書有壹個大大的“壽”字圖案。
　　房中鋪了紅毯，放了壹個案桌，案桌的中間置放大香爐壹個，爐中插著長長的壽香，香體盤成壹個大大的“壽”字，而香爐的旁邊是壹對蠟扡，上面插著重達幾公斤的蠟燭，燭體上也繪有金色的壽字與各種彩繪的吉祥圖案。
　　侯府老夫人身穿大紅壽服端坐於房中，由著紀委丫頭伺候著梳發。
　　“兒子給母親請安了。”二老爺進了老夫人屋後，便笑嘻嘻的給老夫人屈膝下跪請安。
　　“妳這孽障，還知道家來，請什麽安，安的也要被妳這孽障氣的不安。”老夫人看到二兒子進門，便揮手讓後面梳發的丫頭讓開，嗔罵了壹句，拿著玉如意作勢要砸二兒子。
　　“母親可是冤枉兒子了，這些時日兒子可都在幾處廟裏跪地念經呢，禪師說‘保安延壽經’最是靈驗了。這不兒子昨晚還多念了幾遍，為了趕著母親壽辰來，才住了口，連夜趕了回來。若是打了兒子，母親大人能寬了氣，兒子情願天天被母親大人打。”
　　二老爺知道老夫人不舍的真打，笑嘻嘻的將腦袋伸了過去，壹副受了委屈還情願挨打的架勢。
　　“多大人了，不嫌害臊，若不是今日有外客來，少不了松松妳的皮。”老夫人見二兒子這樣，忍不住笑罵道。
　　“哪勞母親動手，母親大人發個話，兒子自己動手，保準讓母親滿意。”二老爺笑嘻嘻的說道。
　　“沒個正行，改日再與妳好好算賬。”老夫人笑罵不已。
　　“笑口常開心常愜，珠圓玉潤身體健。兒子給母親拜壽了，恭祝老壽星，福如東海，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春秋不老，壽比南山，歡樂遠長。”
　　二老爺跪在地上，將壹邊丫鬟手裏的小銀壺取到手裏，斟了壹杯茶，笑著給老夫人拜壽。
　　“好了好了，去吧，去前院幫幫妳大哥，少沒個正行。”老夫人接過茶杯，淺淺飲了壹口。
　　“兒子告退。”二老爺告了壹聲，起身退了出去。
　　等著二老爺離開不久，侯府的二小姐帶頭領著李姝等侯府千金並周胖子、熊孩子小蘿莉呼嚕嚕進了來，按班排序，壹溜的來到了屋裏，嘻嘻笑笑的壹溜跪下給老夫人拜壽。
　　當侯府眾人挨個給侯府老夫人下跪拜壽的時候，壹位面白無須的小黃門在壹幹錦衣衛的護送下策馬再次到了京城東南順天貢院，將密封好的書袋交到了徐階等眾位考官手中。
　　等著徐階等人當著小黃門的面拆開完好無損的封印後，小黃門才告退由錦衣衛護送離去。
　　徐階等眾位考官將封印拆開後，發現裏面是他們遞交禦覽的草榜和前世份試卷，除此之外還有壹張紙條。
　　“降人才，宜如何。”
　　紙條上只有這簡單的六個字，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草榜上也沒有留下嘉靖帝的任何批示，哪怕壹個墨點也沒有。
　　這是暗語，也是嘉靖首創的馭人術，嘉靖帝的政治手段很強，帝王心術玩的出神入化，這種紙條暗語馭人術便是其中的壹種代表。這些紙條上的內容多樣，用詞極不規範，但是卻承載著嘉靖的政治動向。如果這個妳看不明白，很有可能會誤解領導的指示，那就不只是辦錯事那麽簡單了。能識別讀懂嘉靖的暗語是在朝為官的必修課，嚴嵩就是讀暗語的高手，不過據說讀暗語最厲害的是嚴嵩的兒子嚴世藩，據說好些暗語嚴嵩不能讀懂，全賴嚴世藩，嚴嵩能摸透嘉靖心意位居首輔，暗語的優勢功不可沒。
　　降人才，宜如何。降，降臨選拔的意思，這句話明面的意思是，選個人才，應該怎麽辦？
　　我們這科舉考試不就是選人才的嗎？
　　鄢懋卿等人看著這張紙條，反復揣摩，壹籌莫展，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徐階看著這張紙條，卻是露出了了然的笑意。玩暗語，我也不賴。
　　這六個字可不是問應該怎麽選拔人才，而是問降人才這份試卷，應該如何排名，也就是說降人才這份試卷應該排第幾？很明顯，皇上問這張紙條是青詞中帶有降人才的這份試卷，應該排第幾。
　　為什麽要這麽問。
　　皇上是什麽意思，那不就壹目了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