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2章 拜師

　　祭童從來沒受到過這種程度的關註，周圍的每壹個人他都害怕，站在肩上的木老頭既帶來恐懼，也讓他惡心，龍王等人，就連替他求情的上官如，在祭童眼裏也是來自另壹個世界的殺人惡魔。
　　“我、我……”
　　“我什麽？讓妳背無道神功第八章，那裏面有妳嗎？”木老頭擡腳踩了壹下，對十壹二歲的孩子也毫不留情。
　　祭童吃痛不過，叫了壹聲，上官如邁出壹步，好不容易才忍住沖動，對木老頭的厭惡更深了。
　　“無、無有之道……”祭童說中原話不太熟練，不過口訣是用中原文字寫成的，他背得滾瓜爛熟，壹旦開口，後面文字自然而然順口而出，連心裏的緊張感都減少了壹些。
　　祭童總算還記得五十字的限制，及時收住，心中惴惴，不知道這幾位妖魔鬼怪滿意了沒有。
　　自從劫持祭童以來，上官如與荷女就壹直緊追不舍，進入花魂林之後就隱藏在附近，因此木老頭還沒從少年嘴裏問出東西來，於是側耳傾聽，覺得這短短幾十字跟上官飛背出的文字非常連貫。
　　“怎麽樣？乖孫，這是妳們家的神功吧？獨步王要是知道這麽僻遠的角落裏竟然藏著第八章，非氣得半死不可，哈哈。”
　　上官如含糊地答應兩聲，覺得這段文字很像，但又不敢十分肯定，下意識地看向龍王，等他做出判斷。
　　顧慎為低頭想了想，將龍首劍收回鞘中，對上官如與荷女說：“走吧，沒必要浪費時間了，讓他們爺孫兩個慢慢做他們的生意吧。”
　　兩女不知道龍王的真實用意，但是都配合他，收起兵器，準備撤離。
　　上官飛臉色變得煞白，木老頭神色也是壹變，隨即大笑，“龍王，妳以為這種小伎倆騙得了我嗎？妳敢說這不是第八章？”
　　顧慎為已經起出幾步，轉身冷冷說道：“這是第八章，不過是錯誤的第八章。”
　　木老頭低頭看了看祭童，指著龍王，笑道：“瞧妳說的跟真事壹樣，差點被妳騙了，這個有四個人練過無道神功，難道就妳與眾不同，能從幾十個字裏聽出真假？上官飛，妳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上官飛渾身壹顫，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乖孫”這個稱呼，“應、應該是真的。”
　　木老頭得意地望著龍王，可上官飛又加上壹句，“也有可能是假的。”
　　木老頭飛起壹腳，挨著上官飛的面門掠過，總算留住“生意夥伴”的壹條小命，“臭小子，妳敢消遣我？這是妳們家的神功，分辨真假有那麽難嗎？”
　　上官飛面若土色，跟身邊的祭童成了難兄難弟，“我、我……”
　　顧慎為及時出聲，救下有口難言的上官飛，“很巧，我練過假的無道神功，所以在分辨真假方面比他們都強壹些，這個小孩兒背得挺熟，可是錯訛太多，幾十個字之內，我能確認的最少有六處。想必這百余年來口口相傳，歷代大祭司又不知道該文本意，所以擅自增刪，錯誤日積月累——”
　　顧慎為雙手壹攤，表示祭童腦子裏的第八章已經毫無意義，然後又要走。
　　顧導為被假功所害，差點死於走火入魔的經歷，只有荷女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她不露聲色，上官如卻有點驚訝，快速地看了荷女壹眼。
　　“等等。”木老頭有點急了，擡起壹只腳，“妳說小孩兒的文字全是錯誤的，那還留著做什麽？我殺死他。”
　　顧慎為甚至沒有回頭，徑直向林外走去，荷女緊隨其後，上官如卻有猶豫不決，她知道龍王很可能是在使詐，可她也知道龍王心狠手辣，犧牲壹名小小的祭童不在話下。
　　上官如加快腳步，追上龍王，用極小的聲音說：“小孩有用……”
　　顧慎為就像沒聽到壹樣，繼續往前走，木老頭眼力好，黑暗中隱約看到上官如在嘀咕，高興地叫道：“好姑娘，妳跟龍王說什麽悄悄話？是說他的相貌只比老頭差壹點，還是想告訴他小孩背誦的真是第八章？”
　　顧慎為反而加快速度，上官如也不再猶豫，三人迅速消失。
　　木老頭張著嘴，眨巴著眼睛遙望，三分覺得自己的計劃失敗，三分相信對方在搞花樣，剩下四分疑惑不解。
　　站在邊上的上官飛壹下子變得尷尬了，小心地向後挪動腳步。
　　木老頭猛然轉頭，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九少主，咱們談談吧。”
　　“是啊。”上官飛腳壹軟，差點坐在地上，“木、木前輩想談點什麽？”
　　“我的第八章沒了，妳的前七章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啊。”
　　“那是當然。”
　　“當然什麽？”
　　“當然能說給您聽，前輩對金鵬堡家傳絕技感興趣，是我上官家的榮幸，不過說實話，無道神功可從來沒傳給過外人，呃，龍王跟荷女不算，他們是偷走的，所以呢……”
　　上官飛東拉西扯，木老頭明白他的用意，插口說道：“九少主覺得老頭沒東西可以交換了，是吧？”
　　“不是不是，前輩武功蓋世，其實也不缺我家的神功。”
　　“缺不缺是我的事，九少主，妳看不如這樣吧，我也不讓妳做虧本買賣，老頭壹身武功，想學哪樣妳開口，壹樣不夠，兩樣三樣也行，這回妳總滿意了吧。”
　　上官飛眼睛飛轉，學得再高深的武功他也不會覺得安全，突然雙膝跪下，說：“前輩，晚輩什麽也不想學，自願將家傳神功獻上，只求拜您為師，隨身侍候您老人家。”
　　木老頭雙眉緊皺，他從不收徒，野馬服侍多年，兩人也沒有師徒名分，他曾經想收上官如為徒，不過那是虛情假意，這個上官飛，實在不合他的口胃，“小子野心不小，想學老頭的全部武功。乖孫，不如妳認我當爺爺吧，壹樣能侍候我。”
　　上官飛倒不在乎輩份，“要不，我既拜師，又認爺爺，您看怎麽樣？”
　　木老頭對無恥之徒的印象向來會好上三分，於是露出笑臉，“乖孫。”
　　“爺爺。”上官飛叫得無比親切，好像木老頭比親爺爺還親。
　　小祭童聽得身上壹陣陣發冷，抖得更厲害了。
　　“妳可以拜師了，跪下磕九個頭，然後站起來大聲說‘老天爺，艹妳全家’，咱們就算正經師徒了。”
　　這樣的拜師儀式實在罕見，上官飛卻不在意，立刻照做，扯著嗓子罵完老天，“師父爺爺，您還別說，這麽壹喊，我覺得心裏舒坦多了。”
　　“嘿嘿，那是當然，這也是咱們這壹門中的絕技，嗯，妳記好了，我的武功跟中原玉清派有點關聯，可是人壹點關系也沒有，妳入的是滅神道，以後有機會見著玉清門人，殺掉就是。”
　　“謹尊師命。”上官飛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懷疑所謂“滅神道”是木老頭編出來的名稱。
　　“乖孫徒兒，拜師得交禮金，別的我不要，把無道神功前七章交出來吧。”
　　上官飛看了壹眼木老頭腳下的祭童，沒吱聲，顯然認為這個小孩多余。
　　“先留著他，龍王想蒙我，我可不會中計。”木老頭低頭又道：“小子，捂住耳朵，我們說什麽都不準妳聽，聽到壹個字，我直接把妳舌頭吃了。”
　　祭童飽受威脅，反應極快，馬上用雙手緊緊按在耳朵上，還得小心地避開魔頭的雙腳。
　　上官飛四處張望壹番，整整衣裳，深吸幾口，直到木老頭露出明顯的不耐煩，他才背誦功法。
　　木老頭在武學上的見識極廣，壹聽就知道這是最頂尖的內功心法，可是卻缺了最重要的部分，“乖孫徒兒，妳背的這是……”
　　“神功第七章。”
　　“無道神功必須從第壹章開始修煉，妳怎麽從後往前背啊？”
　　上官冰再次跪下，恭恭敬勤勉地又磕了九個頭，然後才能莫名其妙的木老頭說：“師父爺爺，徒兒暫時只能背出第七章。”
　　木老頭勃然大怒，原來這個“乖孫”壹點都不乖，哄得師徒名分之後，竟然想以神功要脅自己，轉念間壓下怒火，換上笑臉，“是我的錯，乖孫徒兒已經交上見面禮了，我還沒拿出點表示呢，本門壹共二十三絕技，妳想學哪個，輕功？拳法？刀法、劍法？”
　　上官飛連連搖頭，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我只想求師父爺爺做件小事。”
　　“說吧。”
　　“呃，徒兒壹時癡想，希望能做香積之國的國王。”
　　這事壹點都不小，而且出乎木老頭的意料，“這麽壹個破爛小國，當國王……嘿嘿，只要妳高興就行，咱們這就出去，讓外面的男女老少都拜妳為王。”
　　上官飛還是搖頭，“徒兒不只是要當國王，還希望香積之國恢復過去的模樣，與世隔絕，奴隸絕對忠於主人，貴族毫無反抗之心。”
　　木老頭驚訝地看著這個據說膽小如鼠的金鵬堡九少主，“妳是想讓我殺光大雪山所有人？”
　　上官飛熱切地點點頭，只有殺光這些永遠不會被香積之國同化的野蠻人，才能確保舊日重現，“實現這個願望，徒兒壹次性交出前六章。”
　　木老頭臉色驟變，厲聲道：“臭小子，妳想誑我走出毀天滅地陣，好讓龍王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