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不王之王

　　佛掌印已經將掌中娑婆傳授給他，江舟不說盡解其中奧妙，也能知道個大概。
　　而且那座五指大山，本就是佛掌印借他的手使出來的，與他自有感應。
　　所以江舟清楚，這山鎮壓不住寶月和尚太久。
　　以他的力量，即便是由佛掌印驅使，最多也只能禁錮住寶月和尚月余。
　　若不出意外，還有不到壹個月，寶月和尚就能破禁而出。
　　江舟不可能就這麽讓他大搖大擺地脫困而去。
　　但也正如寶月所說，自己鎮不住他，現有的手段也很難殺得了他。
　　他那月輪寶塔法相本就堅固無比。
　　即便用九天元陽尺，能擊碎他的寶塔法相。
　　尚有三十七佛寶，加上那輪寶月，哪怕只是壹絲月光遁走，寶月和尚也能借此重生。
　　這賊禿自己也清楚這壹點，所以他有恃無恐。
　　寶誌老僧現在為止，都沒有發作，壹副好商好量的模樣，也不外乎如此。
　　江舟固然能重創於寶月，但他卻不滿足於此。
　　這和尚屢次三番地針對他便罷了，這次還把主意打到他身邊的人身上。
　　而且以這賊禿的陰險，若是讓他跑了，以後還壹定給他招來多少麻煩。
　　雖說心有殺念，如何殺了他卻是個難題。
　　江舟思來想去，除非他能請得關二爺動手，才有萬全把握。
　　只不過，就為了壹己私念，把二爺請下來殺人，自己想想都覺得過不去，為了這賊禿惹關二爺不快，實在不值當，何況二爺也未必會給面子。
　　除此之外，也只有壹個辦法了。
　　青天三鍘。
　　這三口鍘刀承負大稷國運，人道大勢，人情法理。
　　龍頭鍘下，皇親國戚，鳳子龍孫，鬼神妖仙，只要幹犯國法，亦要亡魂斷首。
　　壹品至聖也不例外。
　　寶月和尚再厲害，也絕逃不過人道法理的制裁。
　　只是要用這鍘刀去鍘他，卻還有兩個問題需待解決。
　　首先就是解開帝芒有意留下的鍘刀封禁。
　　然後便是遵循法理，定死寶月之罪。
　　青天三鍘，不鍘無辜，只鍘幹犯國法的奸邪之輩，可不是壹句口號而已。
　　其根本就是“法理”二字，無法無理，那是誰也鍘不了。
　　寶月賊禿本就屁股不幹凈，要定他的罪不難。
　　難的是解封龍、虎二鍘。
　　能負人道者，除了人皇，唯有天命。
　　梅清臣就告訴過他，刀獄中有壹只天命玄鳥……
　　看來是時候去會會這只天命玄鳥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些事情等著他處理。
　　南楚退出江都，帶來的後續影響可不是那麽簡單。
　　若不及時處理，定會釀成大禍，波及百姓平民，到時他就是造孽了。
　　……
　　這壹日。
　　郢都，楚王宮。
　　“殿下，那江舟已令元千山接手江都防務，朝廷也接到了消息，想來禮典司已經派遣官員前來接管江都。”
　　“不過……”
　　楚王高坐上首，殿下，壹人在躬身稟報。
　　“以此子脾性，恐怕禮典司官員此行，不會那麽順利。”
　　“江都城須人治理，這江舟壹時半會兒，並不見有反意，當不會拒絕，只不過偌大壹座江都城，如今就掌握在他手中，滔天權勢在手，正是春風得意時。”
　　“世間有幾人，能舍得將如此權勢拱手讓人？”
　　“以此人過往所做所為，雖是性子有些懶淡，卻是個意氣之人，受不得半點委屈，禮典司那些人的做派……嘿，十有八九會惹怒他。”
　　“即便他當真本性閑淡，也絕不可能任由他人搶奪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些去了千佛頂的賊寇，除去凈世軍還有壹些罪不容赦之輩，被其或關或殺，只余下不足五成，都被他壹分為二，挑選了資質上佳，年歲不大，根骨未定的，留在了大峨山，”
　　“其他的，都令元千山收編入江都守軍，又將手下親信，遍布各府衙門，即便將來禮典司官員重入各府，怕也都要受制於他，”
　　“種種舉措，足見其也不是甘於寂寞之輩。”
　　楚王捋了捋頷下短須，輕笑道：“看來，陽州壹時半會兒，是清靜不得了。”
　　那人笑道：“殿下高明，本來長明關與兩江口以北，久攻難下，但如此壹來，非但是江都城不靖，屆時陽州其余諸郡，也定是動蕩不休，”
　　“那襄王和元千山也必定要卷入這漩渦中來，無暇他顧，”
　　“殿下正可趁機兵鋒直指，繞過江都，壹鼓而下陽州諸郡，那時，江都孤懸，也是伸手可取。”
　　“舍壹城，而取壹州，實是鬼神之謀、氣踰霄漢！”
　　楚王笑道：“這妳卻說錯了。”
　　那人壹楞，又聽楚王道：“這江都城本王讓便讓了，豈能出爾反爾？”
　　“殿下……”
　　那人正待說話，卻被楚王擺手打斷：“好了，妳先下去吧。”
　　他楞了楞，旋即躬身應了聲，倒退幾步，才轉身離去。
　　楚王這才看向站立側首的黃壽，說道：“此番多虧了老師妙算，這著九分之棋，算是初成了，不過，那小子狂妄不知尊卑，但讓老師受委屈了。”
　　黃壽搖頭，沈聲道：“老臣為殿下之臣，為殿下計，為殿下謀，乃是本份，何來委屈？”
　　說著，朝楚王拜服道：“倒是殿下胸懷氣魄，令老臣佩服。”
　　“老師，想不到妳也會說如此阿諛之詞？哈哈哈哈！”
　　“呵呵……”
　　兩人笑聲在殿中匯成壹道，透頂而出，似能震動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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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江都，原太守府。
　　梅清臣從堆疊如山的公文中擡起頭，長長地出了口氣。
　　江舟從門外走來，笑道：“梅大人，這江都太守當得可過癮啊？”
　　“哎呀，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只是暫代，暫代！”
　　“不過妳這甩手掌櫃也當得太徹底了些！我這把老骨頭就差壹點，便交代在這兒了！”
　　梅清臣嘴上叫苦連天，但臉上那份愜意滿足的笑容卻是掩飾不住。
　　這老狐貍，自從刀獄動亂之後，便不見人影。
　　可在江舟回到肅靖司，想要找人處理江都善後事宜時，又突然跳了出來。
　　江舟索性就讓他在朝廷旨意下來之前，暫代江都太守之位，倒是幫他省卻不少心思。
　　“這個……”
　　梅清臣猶豫了下，又面帶試探道：“江大人，這江都太守之位，妳可想好合適的人選了？”
　　雖說這事該是朝廷來定，但梅清臣知道，這江都城得回得莫名其妙，全是江舟憑借壹人之力取回。
　　如今城中守軍多是他的人，元千山似乎也唯其命是從，襄王又與其親近。
　　可以說，他已經是江都城實際的掌控者，不王之王。
　　江都太守誰能做誰不能做，他定然是有話語權的，就算是朝廷也要考慮他的態度。
　　不論是誰來做這太守，怕是都得看他臉色。
　　江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麽，梅大人不想做這太守了？”
　　梅清臣連連搖手：“誒，不敢不敢！梅某何德何能？”
　　雖是這麽說，但壹雙亂轉的眼珠已經暴露了他的渴望和緊張。
　　江舟笑了笑，才正色道：“梅大人，關於江都太守之職，江某確實有壹個合適的人選，雖有些不中聽，但這江都太守，您怕是還有些不合適。”
　　梅清臣聞言，雖早有預料，卻仍是難掩失意。
　　勉強壹笑：“呵呵，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那個……不知江大人說的是……”
　　江舟壹笑，卻轉開話題道：“梅大人，之前江某說的事，怎麽樣了？”
　　梅清臣壹怔，旋即為難道：“江大人，天命玄鳥確實是在無極淵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