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何談英雄

　　是燕小五。
　　這小子又在搞什麽夭蛾子？
　　打老遠就看到這小子像壹條矮胖的肉蟲僵在街上，壹點點向前挪。
　　壹見到他出現，頓時狂喜，大叫著朝他奔來。
　　江舟嫌棄道：“妳搞什麽名堂？”
　　卻向燕小五身後看去。
　　他早已發現有壹股氣息藏在暗處。
　　燕小五壹溜煙地跑過來，鉆到他身後。
　　瞬間便有底氣地挺直了腰桿，探頭探腦四下張望。
　　同時說道：“是不是兄弟？”
　　“……”
　　江舟面無表情道：“不是。”
　　燕小五臉色壹黑：“餵！用不著這麽果斷吧？”
　　“妳想怎麽樣？”
　　“妳至少考慮壹會兒吧？”
　　江舟做出沈吟狀，壹息後便道：“考慮過了。”
　　“……”
　　燕小五怒視。
　　江舟撇嘴道：“行了，別耍寶了，他要想對妳做什麽，就憑妳那三腳貓的功夫，妳以為妳能走到這裏？”
　　燕小五怒道：“餵，五爺我怎麽也是提刑司王牌神捕！妳敢看不起五爺？”
　　江舟伸出壹個小指頭道：“提醒妳壹句，是青衣捕頭。”
　　燕小五：“……”
　　江舟沒再管他耍寶，朝壹方看去：“出來吧。”
　　“不愧是天波侯，果然有名震天下的本事。”
　　壹個身穿粗衣，面貌無奇的漢子，出現在二人眼前。
　　這漢子本來就站在街上來往的人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太過平常，站在人群裏，讓人根本就註意不到。
　　直到江舟叫破，他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緩緩朝二人走來。
　　其腳步輕盈，無聲無息，偏偏卻給人壹種沈重無比之感。
　　仿佛壹座山嶽在朝這裏傾頹。
　　壹座大山傾塌，自然是天驚地動。
　　但除了江舟和燕小五兩人能感受到這種無窮壓迫與威勢外，街上的其他人卻恍若未覺，甚至沒有人向這裏看上壹眼。
　　而燕小五此時已經臉色蒼白，滿頭冒汗。
　　江舟看了壹眼，只是輕輕壹笑道：“閣下到我這江都城來，就是為了向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捕頭揚武揚威的？”
　　燕小五頓時忘了自己的處境壹般，竟然能忽略了眼前恐怖的威勢，朝他怒目而視：“妳過分了啊！什麽叫手無縛雞之力！”
　　“五爺是堂堂七品高手！”
　　“……”
　　江舟眼角微微壹抽。
　　他實在是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力量，能以區區七品，在壹尊武聖面前大嚷自己是高手……
　　這就是心靈的力量嗎……
　　那粗衣漢子正色道：“天波侯此言差矣，江都乃朝廷之江都，而非天波侯之江都，若在下所知不差，天波侯封邑只是城中千戶，但聽天波侯之意，卻是將此城視為己有了。”
　　“難不成傳言天波侯擁地自重，有裂土稱王之意，並非虛言？”
　　說著兩道粗眉已深深皺起，直視江舟。
　　審視質問之意毫不掩飾。
　　江舟聞言只是壹笑，而露好奇說道：“妳是大將軍的人？”
　　有如此驚人的武道修為，雖然不顯於外，但江舟還是能從其身上感受到壹種屍山血海般的鐵血之勢。
　　也只有軍中宿將，方有此可能。
　　此人有如此修為，尾隨燕小五至此，卻並沒有傷他之意，再與燕小五的身份聯想壹起，他的身份也就不難猜測了。
　　“某，田奢。”
　　粗衣漢子沒有直接回答，但此言也與默認無異。
　　江舟便笑道：“田將軍此來，可是代表大將軍來向江某問罪的？”
　　“不敢。”
　　田奢正色道：“只是田某個人之見，天波侯畢竟受陛下皇恩，如此隆恩，縱觀我朝立國以來，也是少有，還是應當常懷忠義，克盡職守，謹言慎行，戰兢以報聖恩才對。”
　　“呵呵。”
　　江舟笑道：“妳是在教我做事？”
　　雖然他面上仍帶笑意，不過對方的姿態卻讓他沒了耐心。
　　或許這田奢是本性如此，不通世情，或許是他別有用意。
　　但這並不是江舟需要忍耐的理由。
　　田奢搖頭嘆道：“忠言逆耳，天波侯如此專愎，壹意孤行，終為不美。”
　　說話間，周身氣息更為厚重，如千山兀起，其間血氣隱隱，似有千軍萬騎、槍林刀陣暗藏其中。
　　江舟只是掃了壹眼，笑道：“閣下可知身在何地？”
　　“普天之下，皆是稷土。”田奢此時神色冷厲，如置身戰場，面對敵軍。
　　平平無奇的面龐此時已變得鋒芒畢露，兩道目光都猶如帶血的尖刀，懾人心魄。
　　言下之意，這裏並非是江舟私有之地，唬不住他。
　　“江舟！”
　　燕小五自然聽得明白二人對話的意思。
　　躲在江舟身後，興奮地道：“揍他！這老小子敢在妳的地盤上鬧事，根本就是不給妳面子！”
　　“妳能吞得下這口氣？……”
　　“我能啊。”
　　“五爺我都不能忍啊……！呃？”
　　燕小五興奮得話都剎不住車，說完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看向江舟：“妳說啥？”
　　江舟認真地點頭道：“我能忍。”
　　“妳既然不能忍，妳來為我出了這口氣？剛剛還是妳說的，咱們是兄弟嘛。”
　　“……”
　　燕小五有點麻爪了。
　　田奢見江舟如此輕視於他，眉頭不由深皺，周身氣勢越來越恐怖。
　　頭頂血氣狼煙已沖天而起，竟是方圓徑百丈有余，攪得天上風雲滾滾。
　　江都城中之人這才紛紛驚呼。
　　城中守軍與各司衙門也被驚動，以為有敵來襲。
　　江舟擡頭看了壹眼，才朝他淡淡道：“既知身在江都，還敢如此，看來大將軍確實沒把我看在眼裏。”
　　他也不管田奢心懷何意，既然是燕不冠的人，那自然要算在燕不冠身上。
　　田奢冷冷道：“軍營之外，田某只是田某，所作所為，與大將軍無關。”
　　江舟沒將他看在眼裏，田奢也壹樣不認為江舟有資格與大將軍相提並論。
　　“出手吧，聽聞天波侯道、武俱臻至境，倒要領教。”
　　“呵呵……”
　　江舟輕輕壹笑，並未出手。
　　天上卻浮現出五座神門。
　　田奢頭頂緩緩轉動的精氣狼煙陡然壹滯，微微顫動，竟有渙散之勢。
　　田奢神色壹變，怒道：“天波侯！男兒大丈夫，倚仗陣法禁制，何談英雄？”
　　“難道天波侯如此無膽，不敢與某堂堂正正壹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