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醒了

　　壹杯熱水遞到了面前，抱著雙腿倚在床頭坐著的安吉拉低聲說了句謝謝伸手接過。雖然她的眼睛紅紅的臉蛋上也全是疲憊，可比起之前嚎啕大哭的模樣已經好了太多。
　　安吉拉摩挲了半晌的杯子後才開口輕聲問道：“維莉睡了嗎？”
　　“睡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安妮點了點頭。
　　“她……”安吉拉猶豫了下，聲音變的更低了下去，“有說過什麽嗎？”
　　“沒有，維莉只是問妳怎麽了，我對她說妳最近心情很糟糕有些恍惚，”安妮安慰的說道，“她讓我告訴妳，希望妳能盡快高興起來。”
　　安吉拉不由哽咽了聲，捂住了自己的臉：“該死，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壹次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哭到最後四肢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那種失去了壹切那種對不起所有人的痛苦折磨著她，讓她痛不欲生。如果不是安妮始終緊緊抱著她，說不定她可能會做出些自殘的舉動。
　　即使好容易在安妮的懷中穩定了下來，攙扶著出來遇見過來找尋她的維莉之後，她又抱著妹妹大哭了壹番，反反復復的說著對不起，把小女孩下得手足無措。
　　“好了，安吉，已經沒事了，”安妮再次將她摟在了懷裏，“至少妳沒有錯下去。”
　　“那是因為……有妳在身邊……”安吉拉忽然抱緊了安妮，閉著眼睛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我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妳阻止了我，會發生多麽可怕的事情。”
　　安妮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安慰的拍著她的背脊，房間裏安靜了下來。良久之後，安吉拉終於離開了安妮的懷抱，她凝視著對方的臉，忽然帶著試探輕聲問道：“那個……妳之前……之前在那個房間裏說的話……現在還算數嗎？”
　　“還算數？”安妮不明白的眨了眨眼睛，但很快醒悟了過來，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不過幾秒鐘後她就會恢復了平靜，輕笑了聲張嘴就要回答。
　　安吉拉馬上舉起了手：“好了，我只是在開玩笑。”
　　“開玩笑？”安妮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安吉拉苦笑著點了點頭，跟著嘆了口氣：“如果說這兩年我還做過什麽正確的事情，那就是……沒有碰過妳，安妮。”
　　她的眼眶忽然再次紅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安妮，我不能想象，如果和妳也越過了那條線的話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我知道，安吉，”安妮凝視著安吉拉的眼睛輕輕她的臉蛋，“我知道妳很痛苦，我從來沒有怪過妳，我始終相信妳會振作起來。只要妳還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妳，我發過誓的。還記得嗎，我對妳說過，我……我是妳的影子。”
　　“是的，我記得，”安吉拉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帶著悲傷和慶幸，“對不起。”
　　“休息吧，已經不早了。”安妮輕輕拍了拍她胳膊，“無論黑夜有多麽長，黎明始終會到來的，所以，放下壹切好好休息吧。”
　　安吉拉乖巧地點了點頭，將尚有余溫的熱水壹飲而盡後躺了下來。安妮為她蓋上被子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關燈離開。
　　眼看著安妮離開了臥室，安吉拉長長的發自內心的嘆了口氣，仿佛將什麽卸了下來似的。帶著了壹絲慶幸的微笑。她翻個身閉上了眼睛。
　　……
　　在那個混亂的夜晚之後，壹切似乎都開始向好的方面發展了，安吉拉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帶著頹廢的神色，對所有事情都無所謂渾渾噩噩不知道應該做什麽。雖然還是沒有恢復工作，可每天都在鍛煉身體以及練習樂器，而不是總是躺在床上看著日出日落。她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再沒有那種無緣無故的發脾氣，隔上幾個小時又過來道歉的情況發生。
　　安妮依然和平常壹樣主持著每天的事情，打理著別墅的事情，在面對傭人們的那些“安吉拉小姐發生什麽事了”的問題時笑而不答。艾莉婕也同樣始終每天保持著日復壹日的淡漠表情，只是很少和安吉拉單獨見面。
　　叮叮咚咚音樂聲在房間裏來回流淌著，雖然很簡單卻很動聽。然而彈琴人卻並不這麽認為，按下最後壹個琴鍵，安吉拉有些郁悶的嘆了口氣：“果然是三天不練就會手生，這才幾天沒碰過就連簡單的練習曲都會彈錯。”
　　“可我覺得還是滿好聽的啊。”收拾著丟在床鋪上的書本的安妮不解地問道。
　　“那是因為妳沒有練習過，”安吉拉聳了聳肩，“從4歲開始，我已經整整彈了20年，即使前幾年那麽忙的時候也都有抽空練習，錯誤再小也能覺察到。”
　　“這倒是，就像妳如果有什麽東西忘在了這間別墅裏，只要問我就壹定會找到，因為我比妳要熟悉得多。”安妮了解的點了點頭，停頓了下她才又道：“好了，別自怨自艾了，只要多加練習就可以糾正這些錯誤。另外，如果妳不想做了，就輕直接告訴我。”
　　她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書本，然後放到了那些已經碼整齊的書本當中。安吉拉想起什麽的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腦袋，趕緊起身合上琴蓋走到了書櫃前面，拿起抹布在旁邊放著水盆當中地搓揉了幾下擰幹，接著仔細拭擦起來。
　　“老天爺啊，”幾分鐘後看著自己擦拭過的地方，安吉拉哀嘆了聲，“梳妝臺是這樣，書櫃也是這樣，如果媽媽要是知道我的家務已經爛到了這個地步，壹定會殺了我的。”
　　頓了頓之後，她又補充了句：“如果她沒有知道那件事情的話。”
　　“好了，安吉，讓我來吧。”安妮好氣又好笑的奪過了她手裏的抹布，“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比較好，妳要練習家務的話有的是時間。”
　　“是啊是啊，有的是時間。”安吉拉看著麻利的收拾著書櫃的安妮悻悻地說道。
　　“至於愛琳娜夫人，妳也不要太擔心，維莉離開的時候都還叮囑妳好好休息。就算……她猜到什麽，也知道哪些話可以說哪些話不能說。”安妮隨即又安慰地說道。
　　安吉拉沈默不語，半晌後才輕聲說道：“其實，我反而有些希望媽媽和爸爸知道這件事情，他們壹定會很失望，他們最為驕傲的女兒居然做出這種……。”
　　“別說這種傻話，安吉！”安妮嚴厲的打斷了她的說話，“別說什麽‘被父母訓斥壹頓會好過些’這種話，這不是簡單的錯誤，再說妳最後也控制住了自己。有些時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妳應該明白這些！”
　　安吉拉楞楞地看著安妮，半晌後故作姿態的抽了抽嘴角：“真讓我驚訝呢，安妮，妳可以是我的管家哎，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那麽妳認為我應該說什麽？”安妮轉過頭來沒好氣的瞪著她問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安吉拉第壹時間舉起雙手，有些好笑的嘆了口氣後，她忽然起身從後面抱住了對方。
　　“謝謝。”將腦袋靠在她肩頭上的安吉拉喃喃地說道，“那壹切就想壹個噩夢，我掙紮著想要出來，可始終壹次又壹次的重新墜落。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是妳喚醒了我，是妳把我拉了起來。安妮，謝謝妳，妳是我最好的朋友，答應我，不要放棄我。”
　　安妮停住手中動作，沈默了幾分鐘後轉過來抵住了安吉拉的額頭：“妳應該明白，安吉，我只是個外因，如果妳真的早就放棄了自己，那麽無論我做什麽都不能喚醒妳。但是，我可以答應妳，我會壹直在妳身邊，只要妳還需要我，我發誓。”
　　兩人就這樣在如此近的距離當中凝視著對方，片刻最後雙雙噗嗤笑了出來，她們都看見了彼此眼中那濃濃的不含雜質的情誼。
　　這時，咚咚咚地敲門聲響了起來，跟著艾莉婕推門而入：“傑克剛才來電話，有個邀請必須妳自己……”
　　眼前的情景讓她楞了楞，但馬上就接了下去：“必須妳自己做決定，記得給他回電話。”
　　不等安吉拉回答，艾莉婕就轉身離開了房間，安吉拉本來想要追上去，可看了看安妮又變得猶豫起來。雖然因為安妮而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的她已經好了許多，可有些棘手的事情依然還不知道要怎麽辦。畢竟她懸崖勒馬的沒有碰安妮，可和艾莉婕上床卻是百分之百的事實，而艾莉婕偏偏稱自己和安妮……
　　雖然這幾天和安妮的關系壹直很融洽，但安吉拉始終沒在安妮面前提到這事，不是她沒勇氣而是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
　　“妳想問什麽嗎？”安妮率先問道。
　　“是的。”安吉拉有些郁悶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還是讓安妮搶先了。
　　“我想妳應該已經知道了，”安吉拉喃喃地說道，有些不敢再和她對視，“我那天……因為腦袋發昏，所以……和莉莉上了床……之後，她說她和妳……她和妳已經是情侶了……”
　　安吉拉揉了揉鼻子，終於鼓起勇氣擡頭直視安妮的雙眼：“是這樣嗎？”
　　安妮靜靜地看了她好幾分鐘，然後點了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