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突破

　　他壹直沈浸在溫暖之中，如沈溫泉，舒暢難言，不知時間之流逝，周圍之變化，五官完全關閉，專註於相身上。
　　他乍然醒來，感覺奇異，似是壹瞬間，又似是悠遠漫長。
　　他長籲壹口氣後，想退出觀天人神照經，於是眉心之眼壹動，心珠倏壹下鉆出相身，化為三顆，在相身上方兩尺處旋轉。
　　李慕禪壹怔，隱隱覺得奇怪。
　　相身消失之際，他壹下明白，心珠多了壹顆！
　　相身消失，他褪出觀天人神照經中，歸返原本身體，頓時覺出了異樣。
　　閉著眼，感覺格外清晰，肌膚越發敏感，空氣中灰塵悠悠落下，他能感覺得到，也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微風，繞他身體旋動。
　　廟外三道呼吸，正南門口方向，呼吸極微極弱，若有若無，東邊與西邊也各有呼吸聲，深勻細長，明顯許多。
　　他知道，這是林瓊英師徒三人。
　　他慢慢睜開眼，眼光泄出，廟內頓時壹亮，佛像閃了壹下，現出森森之狀，如地府閻羅殿。
　　灰色僧袍無風自動，鼓蕩片刻，緩緩斂去，偃旗息鼓。
　　李慕禪露出壹抹微笑，外面雖是黑夜，他卻覺得天格外的空曠，身心舒暢難言，生命格外的美好。
　　……
　　“林掌門？”他揚聲喚道。
　　“咦，湛然，妳醒了？！”眼前白影壹晃，林瓊英驀地出現，白衣如雪，輕勸飄蕩，挾著淡淡幽香。
　　她眼波如水，在他臉上流轉，訝然道：“看來湛然妳武功大進？”
　　李慕禪搖頭，微笑道：“剛把傷勢穩定下來。”
　　林瓊英仍是好奇的望著他，打量著他，點點頭，漫不經心的道：“這就好，慢慢將養就是。”
　　她感覺極奇異，站在李慕禪跟前，像是站在壹座巍巍高山之下仰望，森森壓力撲面而來，竟有呼吸不暢之感。
　　如此異相，定是他武功大進，才能如此。
　　李慕禪笑道：“這是第幾日了？”
　　“五天了。”林瓊英回過神，抿嘴笑道：“果然厲害，不吃不喝五天，誰也挨不住的！”
　　她又忙道：“可要吃些東西？……琪兒煮了粥，想等妳醒來吃，可沒想到，這壹等就等了四天！”
　　李慕禪笑道：“好啊，確實餓了。”
　　……
　　兩女很快過來，點起四支火把，照徹廟內，搬來壹張桌子，還有四碗熱騰騰的白米粥，裏面撒了壹些野菇，香氣撲鼻。
　　燈火亮如白晝，李慕禪坐在榻上沒動，接過李玉琪遞來的粥，微笑點頭，笑道：“好香！”
　　林瓊英笑道：“琪兒的手藝極好，妳嘗嘗，不能多喝，只喝這壹碗墊壹墊，天亮了再吃些東西。”
　　李玉琪不敢與他目光相接，微垂臻首，雖隔著面紗，李慕禪卻能看到她兩頰緋紅，嬌艷動人。
　　他也能隱隱感覺到她的心緒，緊張，興奮，甜蜜，復雜莫名。
　　臉上不動聲色，心下暗怔，不知怎麽回事，又望向周玉賢，凝神感覺，感覺到了壹股不耐煩，惱怒又無奈。
　　再轉向林瓊英，感覺到壹絲贊嘆，壹絲絲得意。
　　李慕禪暗忖，難不成，是他心通？
　　修煉佛門的禪定，往往易生種種神通。
　　對這些神通，他自然精熟，而且，他也經歷過壹些神通，如嗅覺靈敏，思緒如珠，眼前現出數裏外情景。
　　佛門的神通，乃最奇異之物，既是深淵，又是機會，修煉禪定，到了壹定層次與境界，自然會遇上。
　　壹旦遇上，如何處置，卻是最關鍵之心印，謂之上天梯之妙法，古今成聖之最秘壹訣，千載以來，書卷不傳，唯以心印心，灌頂傳承。
　　凡人修煉，最易沈迷於神通，壹旦如此，則墜入邪道，永世不得超生，若能超越神通，斬斷種種誘惑，則禪心堅固，定力精進，修煉境界更上壹層。
　　所以，修煉並非全是有益無害，到達壹定層次，比不修煉更危險，所以許多凡夫俗子畏懼，非大勇大智者，無法超脫，達至彼岸。
　　可惜，當初法性大師圓寂太早，沒能來得及灌頂傳承，李慕禪修出神通時，通過自悟，將其當成天魔斬去，修為勇猛精進，達至初禪，脫離欲界。
　　自己修煉既難且險，稍有不懼，動輒有性命之憂，當然，若是層次不到，也不會出危險。
　　李慕禪他能自己修至初禪，既勇且智，加之他佛法精深，故雪印神尼對他青眼有加，推崇備至。
　　不過，如今他達色界，禪心已定，有了神通卻不必拋開，乃是喜事。
　　壹邊喝著粥，他壹邊思緒湧動，壹邊感受著三女的心緒，這種感覺頗為奇妙，隨後又是壹怔。
　　自己竟壹心三用了！
　　看到三女白衣如雪，聞著她們身上淡淡幽香，李慕禪忽然下身勃起，堅硬如鐵，好在他是盤坐著，膝上蓋著衣裳。
　　他並沒慌亂，這是心珠增強之幅作用，再修煉壹陣子，禪定幾次，加固定力，自然能克制住這欲望。
　　心珠壹顆時，他只覺精神如虎，眈眈註視眾生，心珠兩顆時，他只覺自己如龍，在雲端俯視眾生。
　　此時，心珠三顆，這俯視之感更強，又生出無窮的侵略與占有欲，恨不得把三女攬進懷裏，揉到身體裏。
　　……
　　“湛然，怎麽了？”林瓊英忽然擡頭，眼波如水。
　　李慕禪心中壹動，忙克制住，放下空碗，微笑道：“真是有勞林掌門與兩位姑娘了，妳們休息壹下，我來守夜吧。”
　　他說話之際，雙手結不動根本印。
　　林瓊英笑道：“好啊，妳入定五天，精神看起來很足呀，……我倒還撐得住，這兩個小丫頭受累了。”
　　李玉琪壹直低頭，沒說話，周玉賢瞪李慕禪壹眼，頗是不忿，她沒想到李慕禪竟壹下入定五天。
　　這五天五夜，雖也能歇息，但每天只睡壹個時辰，心弦時刻緊繃著，確實極辛苦的，尤其是為這個討厭的家夥！
　　李慕禪合十壹禮，笑道：“呵呵，多謝李姑娘，周姑娘了！”
　　李玉琪忙搖頭，飛快看他壹眼，又低下頭，周玉賢明眸如水，緊盯著他，暗自壹撇嘴。
　　李慕禪稍壹凝神感應，就知她是暗罵自己，不由嘆了口氣。
　　看來，人活在世，難得糊塗，什麽都知道，也實在無趣了些。
　　周玉賢性感惹火，比李玉琪更勝幾分，讓人恨不得壓到身下蹂躪，即便僅過壹過眼癮，也足令人心情愉悅。
　　知道她在罵自己，自然大覺掃興。
　　眾人很快吃完，李慕禪坐到廟外，林瓊英跟出來，李玉琪與周玉賢坐到榻上打坐調息。
　　廟外也擺著壹張榻，兩塊兒木板拼成，下面墊著圓滾木頭，做得很簡易。
　　李慕禪與林瓊英坐上面。
　　林瓊英打量他壹眼，笑道：“看妳臉色仍不好，什麽時候能痊愈？”
　　李慕禪搖頭，嘆道：“怕要壹個月功夫。”
　　其實，他已好得七七八八，再入定壹次，就能痊愈，但他行事謹慎，總存壹絲防範。
　　林瓊英笑道：“那兩家夥倒也厲害，能把妳傷成這樣。”
　　李慕禪搖頭笑了笑，沒有多說。
　　天亮時分，壹行人繼續出發。
　　李慕禪臉色仍蒼白，看起來病怏怏的，壹直坐在車廂裏，周玉賢與李玉琪在外面駕車，林瓊英坐在車廂。
　　兩邊床榻，壹人坐壹邊，李慕禪多數時間是閉著眼，不停運功，壹心三用，他大喜過望，好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他修煉內力，卻不用壹心三用，而是用運轉紫丹。
　　經過數天的修煉，紫丹也變大了壹圈，約增了三分之壹，流光溢彩，宛如實質，越發的瑰麗動人。
　　紫丹旋轉，瑰麗的紫光照徹整個丹田與五臟六腑。
　　李慕禪此時精神大增，運轉紫丹越發流暢，速度大增，在紫丹的運轉下，經脈也擴漲了三分之壹。
　　如此壹來，他內力大漲，卻是因禍得福了。
　　他暗忖，這舍身大法對自己乃大補藥，凝成壹顆心珠，又增強了紫丹，若是多用幾次，豈不是更厲害？
　　不過，這個舍身大法，他卻不敢多用，壹個時辰過後，舍身大法失效，頓時渾身綿軟，骨頭仿佛被抽走，周身壹切都要消散。
　　這絕非抽空了內力與精力，而是壹種莫名的東西，令他大為忌憚。
　　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舍身大法很危險，絕不能多用。
　　他極相信直覺，所以不敢妄動，否則，沒實現天下第壹之夢，反而送了性命，離開這個世界，豈不是可惜？
　　七天之後，他們來到壹座小鎮，將馬車送到壹家，然後四人徒步而行，往東邊壹片連綿的山脈而去。
　　翻過兩座山，來到壹座筆直的山峰下。
　　“湛然，到啦。”林瓊英轉頭道。
　　李慕禪打量四周，這裏是壹座山谷，四周環山，西邊、南邊、北邊，都是直上直下，險峻非常的高山。
　　東邊，壹座更高的山拔地而起，直上直下屹立，遠遠看去，如壹柄寶劍直插雲霄。
　　擡頭仰望，山頂被白雲遮住，看不清楚。
　　……
　　李慕禪訝然，指了指：“林掌門，這是貴派？”
　　“怎麽，不像嗎？”林瓊英自豪的笑問。
　　李慕禪搖搖頭，打量四周，這裏地勢平坦，綠草茵茵，壹條小溪從東邊蜿蜒而下，經過這裏，流向遠處。
　　李慕禪笑道：“真是壹處好地方！”
　　這是壹座山谷，四面環山，只有西邊壹個小道，很是幽靜偏僻。
　　李慕禪笑問：“萬壹有人圍起來，怎麽辦？”
　　林瓊英抿嘴輕笑：“想圍那就圍唄！……咱們上面什麽都有，過上十年八年沒問題！”
　　李慕禪點點頭，道：“若有飛鳥傳訊，再有外援，真是固若金湯！”
　　林瓊英笑了笑，忽然發出壹聲長嘯。
　　很快，壹個黑物呼呼降下，轉眼間落到他們跟前，驀地停住，卻是壹個圓形的大筐，兩人合抱粗。
　　圓筐是鐵絲織成，下面墊著木板，周圍纏得密密麻麻，看著很結實，能容下四五個人。
　　李慕禪皺眉，這筐的樣子像極了後世的雞籠子。
　　林瓊英伸手，笑道：“湛然，咱們上去吧？”
　　李慕禪點點頭。
　　林瓊英輕輕壹躍，進了筐中，李慕禪也跟著進去，站到她身邊，李玉琪與周玉賢同時躍進來。
　　四人站在木板上，抓著旁邊的鐵絲，圍成壹個圓，免得圓筐傾斜。
　　這般站法，恰好面面相對，呼吸可聞，李玉琪恰站在他對面，微垂臻首，脖子都紅了。
　　周玉賢明眸不眨，直勾勾瞪著李慕禪，似乎要從氣勢上壓住他。
　　李慕禪不看她，望向林瓊英，笑道：“這法子倒奇特，真是萬無壹失！”
　　林瓊英抿嘴笑道：“這法子雖笨壹點兒，勝在妥當，除非咱們想，否則，誰也甭想上來！”
　　李慕禪點頭，怪不得她們不怕赫連世家找上門，如此上山之法，便是赫連世家，也無可奈何。
　　圓筐上得極快，她們白衫飄動，轉眼功夫上了數十丈高。
　　下面越來越小，小溪變成絲帶，樹林變成草甸，眼前壹片片浮雲，空氣也變得冷冽，由炎炎夏日變成了秋天。
　　圓筐忽然停住，他們停在壹個三角木頭架子前，淩空而立，周圍是山峰之巔，入眼可見壹片連綿的屋舍。
　　圓筐平移，緩緩來到山頂的平地上，然後落下。
　　李慕禪搖頭感嘆，確實戒備森嚴，若是敵人，到了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把圓筐壹放，摔下去有死無生。
　　幾個白衣少女靜靜站著，見到林瓊英，紛紛抱拳：“師父！”
　　林瓊英飄飄落地，擺擺手，紛她們介紹李慕禪。
　　她們皆白衣飄飄，臉上卻沒蒙白紗，個個中上之姿，卻沒有李玉琪與周玉賢的美貌。
　　她們見到李慕禪，大是驚訝，這裏從來沒出現過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