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九章 再遇

　　李慕禪笑道：“九姑娘認得？”
　　獨孤景華苦笑道：“她可不是壹般人物。”
　　李慕禪點點頭：“非富即貴，身懷絕學，確實不是壹般人物。”
　　獨孤景華看看李慕禪，道：“先生沒得罪她吧？”
　　李慕禪笑道：“開始爭這幅書法，後來壹塊兒喝了酒，算是結交了，九姑娘快說說吧！”
　　獨孤景華搖頭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我猜得不錯的話，她本名柴曉月，是九公主殿下。”
　　李慕禪眉頭壹挑，恍然點頭：“怪不得她身懷聖器，我還以為聖器這般不值錢呢，隨便什麽人都帶壹個。”
　　獨孤景華道：“這位九公主殿下乃是皇室第壹高手，驚才絕艷，天份之高乃數百年未見！”
　　李慕禪搖頭失笑：“真沒想到，會是遇到她！……她雖有幾分蠻橫，本性不壞，難得難得！”
　　無情最是帝王家，這絕非壹朝壹代，歷朝歷代皆如此，皇座的誘惑是世間最強大的誘惑，無人抗拒得了。
　　獨孤景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九公主壹向特立獨行，又深得聖上寵愛，無人可及，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碰不上她。”
　　李慕禪若有所思：“難得，皇帝最寵愛的……”
　　馮明雪壹看他模樣便知道在想歪點子，道：“跟她交過手？”
　　李慕禪搖頭：“沒交手，但能感覺得到她的厲害。”
　　“她發覺妳的身份了？”馮明雪道。
　　李慕禪笑道：“沒呢，她壹直以為我不會武功，所以跟我喝酒沒用內力，是個有趣的小家夥。”
　　獨孤景華道：“這位九公主可不是壹般人，雖然本性善良，並非蠢笨，反而聰明過人，先生妳小心露馬腳。”
　　李慕禪道：“估計還會來找我，不過不要緊。”
　　“師弟妳是不是打皇室的主意？”馮明雪蹙眉道：“咽不下這口氣，想跟皇帝對著幹？”
　　李慕禪搖頭笑道：“師姐放心吧，我不會連累了宗門。”
　　他直接跟皇帝對上純粹是找死，他是大宗師，皇家奈何不了他，卻能收拾了雲霄宗。
　　而且皇家有聖器在手，也不怕他這個大宗師，想要天下無敵，只有破解了聖器的壓制才成。
　　他忽然有了想法，想要破解聖器，下手處還在佛家，武功練得再強也沒用，需要弄通佛門秘法，才有可能。
　　至於當今的皇帝，曾派天龍衛刺殺自己，這筆帳他不會忘，卻不急著算，免得反噬自身。
　　皇帝的命金貴，自己更勝，沒必要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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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獨孤府後花園被染成玫瑰色，李慕禪靜靜坐在小亭裏，買來的卷軸正懸掛在小亭檐下，他壹動不動的觀瞧。
　　壹陣風吹來，畫軸輕晃，李慕禪的眼直勾勾不動，目光驟然壹亮，撫掌而起哈哈大笑，歡暢之極。
　　馮明雪翩翩而來，壹襲白衣如雪：“師弟，笑什麽呢？”
　　李慕禪笑道：“師姐，我給妳演練壹套劍法！”
　　他飄身掠過湖面，到了對面的水榭裏，很快從水榭裏出來，手上多了壹柄長劍，回到馮明雪跟前：“這是我新悟得的壹套劍法，請師姐指教！”
　　他說罷身形壹晃，劍尖劃出壹片弧光，似乎形成壹個字，卻似是而非，隨即又壹閃，又是壹個字。
　　馮明雪盯著他的劍尖瞧，似是而非，是字非字，看著很古怪，但劍尖忽快忽慢，飄忽莫測，配合他的腳步，確實威力不俗。
　　“我來試試！”馮明雪輕笑壹聲，飄到劍光中。
　　“嗤嗤嗤嗤……”李慕禪動作陡快，劍尖輕嘯著劃過她身影，她身法奇妙，翩翩如蝶，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劍尖。
　　李慕禪劍速忽然壹緩，輕飄飄壹劍，劍尖劃破了她肩頭，然後收劍，笑瞇瞇的道：“師姐，如何？”
　　“好劍法！”馮明雪低頭看自己肩頭，僅破了外面雪衫，內衣未破，這需要極精妙的控制才能做到。
　　她擡頭問：“這是什麽劍法？”
　　李慕禪搖頭笑道：“沒名字，是從這幅草書所悟。”
　　馮明雪沈吟道：“散亂如麻，蓬亂如草，就叫亂披風劍法吧。”
　　李慕禪笑道：“好，就叫亂披風劍法。”
　　馮明雪道：“這套劍法取壹個亂字，能措手不及，但真正威力還在身法上。”
　　李慕禪點點頭，笑道：“訣竅關鍵是轉折，取了草書的隨性與瀟灑，往往出人意料。”
　　“確實是好劍法，但心法呢？”馮明雪問。
　　李慕禪道：“還未悟透心法，但這壹套草書下來，壹氣呵成，看著神清氣爽，壹定蘊著心法的。”
　　“但願能悟透心法，否則徒有其表。”馮明雪道。
　　李慕禪笑道：“師姐幫我壹把，咱們壹塊兒參悟如何？”
　　馮明雪道：“我還要練刀法，不能分心二用。”
　　李慕禪笑道：“暫且放壹放刀法，壹直苦修反而效果不顯，放壹放，參悟壹下劍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唔……”馮明雪心思了，慢慢沈吟：“那好吧，暫且參悟壹下這劍法，不過我不懂書法。”
　　李慕禪道：“那便看這字畫的轉折，不必認字，只認筆畫。”
　　“好吧。”馮明雪點點頭，盯著草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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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時分，李慕禪練完功，吃過早膳，然後慢悠悠往外走，來到大街上閑逛，體會著周圍人們的生活。
　　濃郁的生活氣息籠罩著天京城，李慕禪陶醉其中，他喜歡這種奇妙的氣息，只有沈浸於這種氣息裏，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他偶爾有錯覺，自己當下是不是做夢，是不是壹夢醒來，再次回到原本世界，成為壹個研究哲學的現代人。
　　他正閑逛之際，忽然前面傳來壹聲清朗之聲：“李先生！”
　　李慕禪擡頭壹瞧，卻是柴曉月，她壹襲月白長衫，手拿折扇輕搖，壹幅翩翩佳公子模樣。
　　李慕禪抱拳笑道：“柴小哥，咱們又見面了！”
　　“這就是緣份啦，沒想到這麽快再見。”柴曉月爽朗的笑道：“走，咱們壹起吧！”
　　李慕禪笑道：“不打擾柴小哥吧？”
　　“不打擾不打擾！”柴曉月擺擺手，笑道：“李先生有想去的地方沒？”
　　李慕禪搖搖頭：“閑逛而已。”
　　“那好吧，就隨我去天王寺吧！”柴曉月道。
　　李慕禪眉頭挑壹下，柴曉月道：“我今天想去拜會曇明大師，李先生要不要壹塊兒去？……先生想來也是通曉佛法的，說不定有收益呢。”
　　李慕禪笑道：“再好不過！”
　　他掃壹眼那灰衣仆人，跟在柴曉月身後，毫不顯眼，卻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不愧是九公主，如此高手做護衛。
　　李慕禪思忖比較，這灰衣仆人怕是不遜於師姐的修為，真打起來，師姐未必能勝得過他。
　　師姐有飛劍，此人也定有殺手鐧，不容小覷。
　　三人慢慢沿著大街閑逛，走走停停，柴曉月對什麽都好奇，在每壹個攤子前都要停壹下，拿起東西來比劃打量。
　　李慕禪悠然自得，不顯焦急與不耐煩，興致勃勃的看她的動作，看來她不常出來玩，被憋得狠了，所以對什麽都覺得新奇。
　　從早晨壹直逛到半上午，李慕禪壹直氣定神閑，柴曉月似乎收了心，加快腳步出了城外，出南城門時，柴曉月漫不經心地問：“李先生，那幅字真的很好嗎？”
　　李慕禪笑道：“柴小哥不覺得好？”
　　“說實話吧，我其實是看不太明白，所以想弄來看個仔細。”柴曉月抿嘴笑道：“李先生看出什麽了？”
　　李慕禪道：“這幅字不必看清楚寫的什麽，我也不認得寫了什麽字，但轉折之間透著逸氣與灑脫，難得壹見，看著很舒服。”
　　“原來李先生也不認得！”柴曉月恍然，輕笑道：“我還以為是自己見識淺薄，所以不識呢！”
　　李慕禪笑道：“怪不得柴小哥如此大方？”
　　“咯咯！”柴曉月嬌笑壹聲，忙省覺笑得不對，收斂笑聲，道：“先生妳倒也坦誠，……先生真的通佛法嗎？”
　　李慕禪點頭笑道：“這倒不假，我當初的啟蒙恩師就是個僧人，我的禪定功夫頗有火候，對佛法也有幾分領悟。”
　　柴曉月道：“那好得很，見著曇明大師，妳也有接上話啦，我跟他可說不到壹塊兒去！”
　　李慕禪笑道：“那柴小哥為何去見這位曇明大師？”
　　“唉……，我也不想見，可是父……父親有命，不能有違！”柴曉月搖頭嘆氣，頗為無奈。
　　李慕禪笑著點頭：“父命不可違，我正好想找高僧請益佛法，倒是成全了我，多謝柴小哥了！”
　　“不謝不謝，妳能幫我應付，我該謝妳才是！”柴曉月擺擺手，笑道：“妳有什麽想要的沒？”
　　李慕禪笑道：“我衣食無憂，最想要的是書，……我嘛讀書不求甚解，讀起來極快，獨孤家的書我都讀遍了，現在沒什麽可讀的，實在心癢難耐，柴小哥家裏可有書讀？”
　　“這樣呀……”柴曉月想想，道：“這好辦，我會捎壹些書過來，妳都喜歡什麽書呀？”
　　李慕禪笑道：“我喜讀雜書，不喜經史子集，最好是壹些奇聞軼事，遊記閑談。”
　　他們說著話功夫，腳下飄飄，到了半途時，柴曉月忽然訝然道：“李先生，妳會武功？”
　　李慕禪笑道：“武功麽？粗通壹二，強身健體而已。”
　　“是麽？看起來妳可不像練武的呀。”柴曉月甭頭打量著他，怎麽看怎麽不像練過武功的。
　　雙眼不亮，太陽穴不鼓不凹，雙手白皙修長，看不出拿刀拿劍，或者練拳的痕跡，精氣神清朗，卻沒有橫溢之感，不像練有內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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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笑道：“我練的心法不是武技，而是修養身體的法門，是佛家的修養之法，不算武功的。”
　　“那這輕功呢？”柴曉月問。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走山路練出來的，不知不覺就會了。”
　　柴曉月笑道：“還真是有趣呢。”
　　她沒有懷疑李慕禪的身份，身為文士，練壹點兒武功防身強體無可厚非，很多人都這麽幹。
　　不過難得他練了功夫，卻不顯出來，這心法不俗，而且他只練內功不練外功，所以如此。
　　對於武學方面，她見識豐厚，絕非壹般人可及。
　　她沒再加快速度，三人頗為輕快的來到壹座山下，此山巍巍，如壹條巨龍橫臥，山脈壹直朝著遠處綿延開去。
　　李慕禪沒來過南邊，不知道這邊如此地勢，山脈橫亙綿延，若是藏身於此山脈中，很難找得到。
　　“先生來過天王寺嗎？”柴曉月問。
　　李慕禪好奇的打量著四周，搖搖頭：“我來到天京城進了獨孤府之後，壹直埋頭讀書，這幾天才讀完了書，無聊所以出來閑逛，真沒來過這裏。”
　　“天王寺聽說過吧？”柴曉月問。
　　李慕禪笑道：“皇家寺院，自然知道。”
　　“走吧。”柴曉月笑道：“要在晌午之前見曇明大師。”
　　她加緊了步伐，踏進了山裏，有青石階從山腳下壹直通往山上，他們沿著青石階向上，壹直到了半山腰，眼前是壹座巍峨寺院，宛如隨時要飛起來的蒼鷹，氣勢驚人。
　　這天王寺絲毫沒有佛家的慈和，反而氣勢淩厲，好像像壹只隨時會撲出去殺人的巨獸。
　　寺口的臺階上站著兩個小沙彌，看到柴曉月，忙行壹禮，然後轉身便走，轉眼消失不見。
　　“哼，見了我躲什麽！”柴曉月頗為不忿的哼壹聲。
　　李慕禪笑道：“柴小哥得罪過他們？”
　　“我哪敢得罪他們！”柴曉月不屑的哼壹聲。
　　李慕禪呵呵笑道：“那倒怪了，看他們受驚的模樣，顯然是怕柴小哥妳啦。”
　　“我不過捉弄他們幾回罷了。”柴曉月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忒小了，修煉不出什麽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