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刺客

　　李慕禪回了小院，有幾分後悔，不該這般尖刻，最毒婦人心，這麽刺激她，不知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但壹見到她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眼神，他便心裏來氣，升出壹股破壞的欲望來，想把她打倒，好好教訓教訓她。
　　歸根到底是李慕禪的心境也如此，俯看眾生，脫超於外，骨子裏透著傲氣，只不過被他掩飾得極好。
　　越是高傲的人，越見不得別人高傲，兩人就像天敵壹般。
　　李慕禪坐到小亭裏時，仍在想著，搖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少與雪妃見面為妙，壹見面就要吵起來。
　　壹陣淡淡幽香飄來，陰影遮住他的眼，擡頭看是明月，她明媚清澈的眸子正盯著他看。
　　“師父？”明月雙手捧盞遞到他跟前。
　　李慕露出笑容：“明月，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不用再放在心上了，專心練功，不要分心。”
　　“是，師父。”明月輕輕點頭：“多謝師父。”
　　李慕禪笑著拍拍她香肩：“傻丫頭，跟我說什麽謝，……坐下說話！”
　　他指壹下對面的石墩，揭盞蓋輕抿壹口，慢慢放下，笑道：“沏茶的火候越來越深了，不錯不錯。”
　　明月慢慢坐下，動作輕盈優美，端淑溫柔，壹邊輕笑道：“是雪娘姐姐教得好，我很笨的。”
　　李慕禪笑道：“雪娘誇妳聰明呢，……妳的衣裳該做好了吧，咱們今天出去，去妙織館看看。”
　　明月笑道：“那我去告訴雪娘姐姐她們，她們壹定高興壞了！”
　　李慕禪笑道：“是不是桑娘又嚷著悶死人了？”
　　明月抿嘴壹笑，扭腰盈盈而去。
　　李慕禪看著她裊裊離開，搖搖頭，這個小丫頭的心思太重，有些內向，什麽都悶在心裏，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需要多加開導，改改性子。
　　不過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在修煉了太陰練形，心性會漸漸的平和，看淡世事。
　　茶還沒喝兩口，桑娘帶著壹陣香風跑進小亭，呼壹下坐到他身邊，嬌媚的臉湊過來，盯著他，呵氣如蘭：“先生，咱們真要出去嗎？”
　　李慕禪笑道：“去妙織館，明月的衣裳該做好了。”
　　“先生，早該出去玩啦，都把人悶出毛病了！”桑娘嬌媚的白他壹眼。
　　李慕禪道：“行啦，別在這裏瘋，快回去換衣裳吧，別讓我又等壹個時辰！”
　　“先生忒小氣，只那麽壹回，就壹直掛在嘴邊！”桑娘哼道。
　　李慕禪哼道：“是，讓我等壹個時辰只有壹次，但哪壹次不是等上半個時辰，快去快去，少啰唆！”
　　“好吧好吧，我去啦。”她咯咯嬌笑壹聲，嬌軀蕩了出去。
　　……
　　李慕禪等了半個時辰，明月過來送了四次茶，又端了兩盤點心，雪娘三女才打扮好了，個個花枝招展，如花如玉。
　　李慕禪看得搖頭不已，卻不多說。
　　女為悅己者容，擁著這麽壹群美人兒走在街上，倒也是壹種享受，是個男人都覺得美妙。
　　五人出了府，府門口的神宗衛諸人盯著他們，眼睛不時在四女身上掃來掃去，明月壹身灰色僧袍，美好的身段盡掩住了，又冷冰冰的讓人親近不起來，雪娘三女卻是活色生香，美貌如花，讓他們意亂情迷。
　　李慕禪不理會眾人，擡頭看了壹眼城西，嘆息壹聲：“也不知小潔小寧他們如何了。”
　　“師父放心罷，她們只住幾天罷了，很快會回來的。”明月道。
　　李慕禪搖搖頭：“我倒希望她們別回來，有父母在，還是住在父母身邊舒服。”
　　明月臉色微變，低下頭。
　　李慕禪望向她：“明月，妳要是想家了，隨時回去看看，不要憋著不說，什麽也不做。”
　　明月搖頭：“我不想回家，師父不必擔心。”
　　李慕禪嘆息壹聲：“明月，該放下的就放下，看來佛經沒能讀進去，過兩天我給妳解解經。”
　　“好。”明月點頭。
　　雪娘三女走在兩人身後，雪娘忙道：“我也想聽聽先生講經。”
　　“我也想聽！”桑娘忙舉手。
　　李慕禪擺擺手：“隨妳們，不嫌啰唆就聽聽罷。”
　　眾人說著話走到了東西大街上，大街回復了往日的繁華熱鬧，人來人往，車馬如龍，穿梭如織，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小孩的哭鬧聲，響成壹片，構成了壹幅鮮活的生活畫卷。
　　幾天沒出來，好像隔了很久，三女雙眼放光，貪婪的盯著周圍的壹切，不時停在旁邊的店鋪前，討價還價壹番，往往什麽也不買，只是耍弄店主壹番，引以為樂。
　　被美女耍弄，他們也不生氣，換了男人如此，早就吵了起來。
　　李慕禪懶得理會，仍在想著侯老的武功，想著破解之法，這壹尊黑佛怎麽回事，為何不能凝結，觀想不能成功，究竟差了什麽，是不是心神不夠強的緣故，看來這壹陣子要專註於觀天人神照經了。
　　……
　　走了沒有幾步，李慕禪忽然皺眉，拉過明月。
　　明月難得露出笑臉，與三女壹塊兒爭論手上的銀釵哪裏不好，好在哪裏，該不該買，袖子忽然被李慕禪壹扯，她忙轉過頭，明媚眼波投過來：“師父？”
　　李慕禪朝後呶壹下嘴：“去看看。”
　　明月聰慧過人，壹看李慕禪眼色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拿著銀釵飄身到了十幾丈外，到了壹個灰衣中年人身前。
　　“我的釵子，我的釵子！”店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個子不高，壹臉老實巴交的模樣，壹見明月拿著銀釵跑了，頓時從迷迷糊糊的狀態裏清醒過來，跳著腳招手喊道。
　　“行啦，不會拿跑妳的，咱們不在這裏嘛！”桑娘沒好氣的嗔道。
　　她眼波流轉，嫵媚嬌艷，店主頓時壹呆，怔怔看著她，桑娘俏臉壹冷：“再看挖了妳的眼珠子！”
　　店主嚇了壹跳，看看另兩女，又看看李慕禪，李慕禪腰間佩劍，氣度沈穩，壹看就知不是好惹的，只能縮了縮脖子，無奈閉嘴。
　　李慕禪轉頭看去，明月走到灰衣中年人跟前，低聲說了兩句，然後飄飄回來，灰衣中年人看了看這邊，眼光閃了閃，轉身離開了。
　　李慕禪笑道：“明月，說什麽了？”
　　明月抿嘴笑道：“我跟他說，師父叫我給妳傳句話，再跟在後面當尾巴，管殺不管埋。”
　　桑娘撲哧壹笑：“明月也夠狠的呢！”
　　明月笑道：“桑娘姐姐，妳可要小心！”
　　“好好，我再不敢欺負妳啦！”桑娘做出害怕狀，咯咯嬌笑。
　　明月把銀釵隨手壹拋，店主忙手忙腳亂的接住了，沖她小心的笑笑，滿臉的不好意思，陪著小心。
　　“走吧，咱們去妙織館。”李慕禪道。
　　幾人往北壹拐，進了壹條小巷子，青石板路整潔幹凈，明月左右打量，神情警惕，這是李慕禪訓練的結果。
　　很快到妙織館，進去之後，柳妙織正在廳裏與壹個少女說話，卻是熟人，是方懷蕊。
　　她壹襲杏黃羅衫，盈盈起身，襝衽壹禮：“先生，幾位姐姐也來啦。”
　　李慕禪抱拳還了壹禮，微笑道：“二小姐，真是巧。”
　　又沖柳妙織點點頭。
　　柳妙織人淡如菊，今天穿壹襲蔥綠羅衫，剪裁合度，把嬌軀的曲線映得不多不少，既不顯誘惑，又不失合體，嬌軀秀美婀娜。
　　她淡淡微笑：“妳們來得正好，昨天剛做好。”
　　她裊裊離開，很快拿了壹個灰色包袱過來，放到矮幾上解開後，裏面是壹件玉色的衣裳，輕輕壹抖，垂落下來，柔軟飄逸。
　　明月頓時露出笑容，伸手接過：“多謝柳姐姐。”
　　……
　　“進去換上吧。”李慕禪笑道。
　　明月笑著答應，拿著衣裳快步往裏走，迫不及待的想換上看看。
　　待她消失，李慕禪轉頭笑道：“柳姑娘，有勞了。”
　　柳妙織笑容淡淡的：“李先生不必客氣，妳這料子價值不菲吧？”
　　李慕禪笑道：“這塊實子是我無意間得到，也不知是什麽，看著不沾水火，覺得是件好東西。”
　　柳妙織道：“我從沒見過這般料子，應該不是南理出產之物。”
　　幾人說著話坐到旁邊的繡墩上，有壹個中年婦人進來上了茶，緩緩退下去，李慕禪看了她壹眼。
　　明月很快回來，壹襲玉色僧袍，整個人頓時壹變，豐神如玉，皎潔無瑕，如壹朵剛出水的荷花。
　　李慕禪眼前壹亮，笑道：“不錯，果然不愧柳大家出手。”
　　柳妙織滿意的打量著明月，笑道：“是明月妹妹的身段兒好。”
　　明月穿著這身玉色僧袍，頓時煥然發光，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身上。
　　她低頭看看，見眾人都雙眼放光的看著，桑娘贊嘆：“人配衣裳馬配鞍，這身衣裳真是絕啦！”
　　她扭頭道：“先生，給咱們也弄這麽壹身唄。”
　　李慕禪搖頭：“沒了，只有這壹塊。”
　　“哼，先生還真是偏心，徒弟就是徒弟，果然是不同的。”桑娘撇撇嘴，白了他壹眼。
　　李慕禪笑道：“妳又不喜歡素淡顏色。”
　　兩人鬥了幾句嘴，李慕禪懶洋洋的起身到窗下的椅子坐了，明媚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照在他身上。
　　耳邊是諸女低聲輕語，聲音動聽，他只覺懶洋洋的，想要睡過去，這般環境下最是適合睡覺。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放松下來，放下壹切，與世隔絕，這是柳妙織身上獨有的寧靜氣息，如馥如芳，充滿了整個屋子。
　　他們在妙織館裏呆了壹天，待吃過了晚飯才離開，柳妙織不僅剪裁手藝壹絕，無人能比，廚藝亦是絕頂。
　　除此之外，插花，繡工，皆是無人能及，此女聰慧過人，實是異人，李慕禪深為敬重，不敢有失禮之處。
　　……
　　五人回到小院時，夜色已經籠罩了周圍，華燈已上。
　　李慕禪沒有像往常壹樣去後花園夜談，直接回了屋。
　　壹般晚飯過後，眾人會到後花園閑聊，談天說地，說些秩聞趣事，平常瑣事，至深夜才回去睡覺。
　　今天他直接回了屋，開始修煉觀天人神照經，迫切想弄明白黑佛經的究竟，練成了會有什麽威能。
　　上壹尊黑佛讓他結成了舍利，收獲巨大，如今這壹尊又會有什麽驚喜等著自己呢？他心如貓撓，急欲知曉。
　　他不知修煉了多久，似是壹瞬，又似是十幾天，心中警兆響起，他慢慢睜開眼，沈聲緩緩問道：“明月？”
　　“師父。”明月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什麽事？”李慕禪問，松開手印活動壹下肩膀，然後解座下榻，推開了窗戶，頓時皎潔的月光傾瀉進來。
　　明月皎潔的臉龐出現在窗外：“師父，沒打擾您吧？”
　　李慕禪道：“究竟什麽事？”
　　“外面有人想闖進來，說搜查什麽刺客。”明月彎彎的細眉蹙起來。
　　李慕禪道：“什麽人？”
　　“說是神宗衛的。”明月道。
　　李慕禪心中警惕頓起，神宗衛，是雪妃的手下，壹想到雪妃，他頓生警惕，上壹次教訓了她壹番，憑這個女人的性子，絕不會這麽就算了，難道此事有什麽古怪？
　　“什麽時候來的？”李慕禪問。
　　“剛剛過來，看這架式，即使攔也攔不住，我推脫說來稟報壹下師父，他們才停了壹停，再耽擱下去，會沖進來的。”明月哼道。
　　她秀臉沈著，眼裏滿是惱怒。
　　李慕禪點點頭：“好吧，且放進來，讓他們搜。”
　　“師父，我看他們來者不善。”明月道。
　　李慕禪笑了笑：“嗯，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麽花招，放他們進來吧。”
　　“……是，師父。”明月遲疑的應壹聲，轉身去了，玉色僧袍飄飄，皎潔無瑕，壹塵不染。
　　李慕禪虛空之眼觀照當下小院，轉眼間看個通透，發現了壹個黑巾蒙面人，身形中等，削瘦勻稱，正趴在假山下面壹個小洞裏，若不仔細查看，很難發覺，與黑暗融為壹體，無聲無息。
　　李慕禪仔細看看，此男子雙眼精芒隱隱，顯然修為不弱，再看其眉宇之間的滄桑，是人到中年。
　　李慕禪身形壹閃，瞬間出現在他身後，探手按上他背心，黑巾蒙面男子沒想到有人突襲，想反應來不及，如朽木壹般直接被李慕禪抓在手上。
　　李慕禪又壹閃，與中年男人壹塊兒消失。
　　……
　　下壹刻，他出現在西邊的壹個小院內，這間小院沒有住人，是空著的，雖然空著，卻不見荒涼，反而整齊幹凈，像住著人。
　　這裏每天都有人打掃，是二公子方懷義的吩咐，怕這裏荒涼了，會影響東邊李慕禪的小院。
　　李慕禪探掌壹推，把中年人推到壹間屋子裏，然後轉身便走，中年人仆倒在地上，壹動不動，像是死去了，是被李慕禪以奇異手法封了穴道，外人看不出來封穴。
　　他壹又閃，出現在自己小院，然後壹閃到了自己屋內，這時腳步聲響起，約有二十幾人，個個腳步輕盈，夾著幾個格外沈重的，李慕禪推測是練的心法之故，與壹般心法有異。
　　轉眼功夫二十幾個神宗衛湧進來，出現在李慕禪的屋前，顯然是提前知道了這裏的布置。
　　李慕禪下了榻，站到窗口朝外面望去，淡淡道：“胡統領，深夜來此擾人美夢，有何貴幹？”
　　二十幾人當頭壹人是個黑熊般的中年男子，魁梧如熊，滿臉的橫肉，壹雙小眼迸著寒光。
　　他身著錦衣，腰間佩著長刀，挺著胸脯顧盼四周，神采飛揚，人雖醜，卻別有壹絲豪邁之氣。
　　他抱抱拳，壹臉沈肅：“李先生，打擾啦，有刺客刺殺娘娘，咱們奉命搜捕！”
　　李慕禪微笑道：“娘娘無恙吧？”
　　他虛空之眼俯看，能看到雪妃正在樓上望向這邊，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壹襲雪白宮裝，宛如仙子玉妃。
　　她正抱著雙臂，俯視著這邊，絕美的臉上掛著冷笑。
　　“吉人天相，娘娘豈是壹個小小的刺客能刺殺得了？”魁梧如熊的胡統領沈聲哼道，搖搖頭。
　　李慕禪道：“這就好，娘娘萬壹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方府可就遭殃了，萬幸她沒事，難道刺客跑到我這裏了？”
　　“是。”胡統領點頭。
　　李慕禪皺壹下眉毛，搖頭笑道：“胡統領不會弄錯吧，有人親眼見到刺客跑到我這裏了？我怎會不知？”
　　胡統領遲疑壹下，咳嗽壹聲，給他打了個眼色：“咱們是下網打魚壹樣的搜，沒人看到刺客跑到跟裏了，請李先生原諒則個！”
　　李慕禪與他認得，而且頗有幾分交情，是白公公給兩人介紹的，顯然這其中別有內情。
　　他擡頭朝著北邊看壹眼，樓裏的雪妃嚇了壹跳，只覺兩道目光劃破虛空，直接鉆到自己眼裏，好像兩支箭射過來，不自覺的退後壹步。
　　這見鬼的臭男人！她咬咬玉齒，被李慕禪似笑非笑的目光激怒了，重新踏前壹步，按著窗框往下望，與李慕禪對視。
　　……
　　“既如此，我也不難為胡統領，請罷。”李慕禪擺擺手。
　　胡統領松壹口氣，感激的抱抱拳。
　　他雖是神宗衛的統領，卻得罪不起白公公，萬壹李慕禪不配合，要用強的，非得罪了白公公不可，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頓時二十幾個神宗衛如狼似虎的鉆進了小院各處，李慕禪淡淡道：“雪娘，柔娘，桑娘，妳們幾個到我屋裏來。”
　　他聲音不大，清晰傳遍小院，雪妃三女盈盈出現，身上都換好了衣衫，嗔怒的瞪著這些神宗衛。
　　李慕禪搖頭微笑道：“算啦，他們也是奉命行事，要找也要找正主，妳們過來吧。”
　　桑娘揚聲嗔道：“先生，他們萬壹弄壞了東西，誰來賠？我屋裏那青瓷瓶子可是花了壹百兩銀子買的呢！”
　　李慕禪笑道：“別胡鬧！……不過嘛，總不能白糟蹋了，要有人來陪的，不要緊，我會幫妳討回來的。”
　　桑娘咯咯嬌笑：“就等先生這句話呢，這些家夥笨手笨腳，萬壹弄壞了，我可要賠雙倍的，先生跟他們討，若不答應，就打得他們爹娘都認不出來。”
　　李慕禪笑道：“總要給胡統領壹點兒面子的，我不會打臉。”
　　胡統領頓時臉露苦笑，忙叫道：“小子們，小心點兒，誰弄壞了自己賠，老子不給妳們擦屁股！”
　　桑娘捂壹下嘴，嗔瞪他壹眼，似是怪他說話粗魯。
　　胡統領呵呵笑笑：“李先生，放心放心，他們會小心的，絕不弄壞東西，先生真是好福氣。”
　　他掃了壹眼三女，嘿嘿笑壹聲，是男人都明白的會意賊笑。
　　李慕禪呵呵笑著搖頭，也不分辯，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守著這麽三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他竟壹個指頭也沒碰他們。
　　倒是三女閱歷極豐，看明白他的笑意，嗔白他壹眼，不想再看到他，扭腰進了李慕禪的屋子。
　　約有壹盞茶時間，二十幾個神宗衛漸漸都回來，都沖胡統領搖頭，神色有些沮喪，站到胡統領身後。
　　胡統領露出笑容，抱拳道：“好了，李先生，打擾啦，看來刺客沒跑進來，咱們去別處找找。”
　　李慕禪點點頭：“沒什麽，誰讓這刺客不長眼，要刺殺娘娘。”
　　胡統領搖搖頭：“這世道還真有膽大包天的，他難道不想想，逮著之後抄家滅族都是小的。”
　　李慕禪道：“可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吧。”
　　……
　　胡統領正想揮手說“撤”，身後忽然有人說話：“慢著統領！”
　　胡統領不悅的扭頭，臉色陰沈下來：“成之道，妳有什麽屁放？趕緊放！”
　　這成之道約有二十來歲，相貌俊秀，但眉宇間透著陰郁，雙眼狹長，不時閃過冷冰冰的光芒。
　　他抱拳道：“胡統領，這裏還有壹處沒搜過。”
　　“哪裏？”胡統領不耐煩的皺眉。
　　“那兒！”成之道壹指李慕禪。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哦，原來是懷疑我藏起了刺客。”
　　成之道不慌不忙的壹笑，懶洋洋的道：“不敢，在下只是覺得，要搜便搜得幹凈，莫要留下漏洞，萬壹真走了刺客，難免會怪罪到李先生頭上，反而不美。”
　　李慕禪笑道：“這話中聽，不過還是懷疑我藏了刺客。”
　　他雙眼閃過壹道金光，破空轟至成之道眼裏。
　　成之道臉色壹白，如避蛇蠍般後退壹步，只覺壹道金劍直刺自己心口，退後頓時松壹口氣，原來是幻覺，但這壹下，已經把後背弄得冷汗淋漓。
　　他心中凜然，臉上笑容僵硬，咬著牙說道：“李先生誤會了，說不定刺客是悄悄潛於先生屋裏。”
　　李慕禪吩咐笑起來，搖頭道：“有趣有趣，有刺客潛進我屋裏，我還沒發現，看來我這壹身武功算是白練啦！”
　　胡統領冷冷掃壹眼成之道：“這樣的狗臭屁妳也敢亂放！”
　　成之道抱拳咬牙道：“胡統領，難道妳要徇私情，我知道統領妳與李先生有交情！”
　　“啪！”胡統領揮手給了他壹耳光。
　　他惡狠狠瞪起大眼：“妳小子是不是活膩了，想造反？”
　　成之道捂著左臉，惡毒的瞪著胡統領，緩緩道：“胡統領若堅持不搜，我會如實稟報娘娘！”
　　李慕禪笑道：“胡統領，這可是壹條毒蛇呀，妳得小心壹點兒，……好吧，既然如此，總不能陷妳於不義，雪娘，妳們出去，讓他們進來！”
　　“先生，妳太遷就他們啦，打跑了就是！”桑娘哼道。
　　李慕禪搖搖頭：“算啦，這筆帳總要算的，不過不是跟他們。”
　　“……唉，好吧。”桑娘無奈的嘆口氣，與雪娘三女又出了屋子，明月則站在李慕禪身後，壹動不動。
　　李慕禪的屋子甚小，損之又損以至於道，他雖講究享受生活，卻又講究簡單，屋子比其余的諸女的都小。
　　胡統領揮揮手：“成之道，妳帶兩個人親自去搜！……哼，搜不出刺客來，看我怎麽收拾妳！”
　　成之道抱壹下拳，二話不說，指了兩下，兩個青年站了出來，胡統領微瞇眼睛，冷冷掃著兩人。
　　兩人硬著頭皮與成之道進了屋，壹進來三人便叫苦。
　　這屋裏什麽也沒有，窗下壹張書案，北墻下壹張床榻，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成之道趴到地上，看了看榻下，又掃壹下案下，什麽也沒有。
　　李慕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可看清了？”
　　成之道勉強笑笑：“是在下魯莽了，這也是盡職，望先生莫怪。”
　　李慕禪擺擺手，懶得多說。
　　成之道三人狼狽退出屋子，灰溜溜的站到胡統領身後，壹言不發。
　　胡統領抱抱拳，陰沈的臉上擠出壹絲笑：“我馭下無方，讓先生見笑了，真是沒臉見人了！”
　　李慕禪呵呵笑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人心隔肚皮，怪不得胡統領，就不送了。”
　　“先生放心，我改天壹定好好陪罪！”胡統領抱拳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看著他們消失，李慕禪擡頭往北望壹眼，嘴角翹了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