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壹十九章 久戰

　　李慕禪只看他壹個背影，便覺察到壹股嶽峙淵停的氣度，顯然他的心是寧靜的，安詳的，好像什麽事都驚擾不了他的心境。
　　李慕禪皺眉，這人可不好對付，看來就是梅道靈了，他直接打開了他心能，想探得梅道靈的心思。
　　不過這梅道靈心靜如水，好像高僧大德壹般，竟能不起什麽波瀾，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絲毫沒有異樣感覺，好像不存在。
　　“觀海，快些過來！”程素貞招招玉手。
　　李慕禪上前抱拳笑道：“見過金老，徐老，白老，程前輩。”
　　金老點點頭：“李小哥，妳膽子不小哇，竟要挑戰道靈！”
　　李慕禪笑了笑，道：“我想見識壹下龍山宗三十六藝，聽說梅前輩身負其中四藝，乃是三代弟子中最頂尖的人物。”
　　李慕禪說著話沖梅道靈抱抱拳，順勢打量他壹眼。
　　這梅道靈確實很整潔，衣衫雖舊，但壹塵不染，而且手指甲也修剪得幹幹凈凈，李慕禪壹下猜得出來他是有潔癖的。
　　梅道靈的相貌出乎李慕禪的想象，原本以為是個英俊男子，其實是濃眉大眼的英武相貌，與英俊不沾邊，男子漢氣概很濃。
　　他雖長得濃眉大眼，但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卻透著壹絲優雅，令人不由的心生好感。
　　李慕禪暗自贊嘆，怪不得能討得萬聖宗弟子芳心，確實不是壹般人，萬聖宗的弟子心境更陰沈詭詐壹些，很難動情，或者冰冷如川，像易曉茹壹般，無異於石女，更難動情。
　　不過這些女人壹旦動了情，如火山噴發出巖漿，遠遠超乎常人的強烈與激烈，難以遏止。
　　圓臉的徐老者笑瞇瞇的道：“李小哥，這次妳要押點兒什麽？”
　　李慕禪笑道：“圖的是見識壹下梅前輩的武功，不在其他，就押壹千裏銀子吧，梅前輩可否？”
　　“好。”梅道靈微笑點頭。
　　徐老呵呵笑道：“道靈的家底可厚實得很，李小哥甭替他擔心！”
　　李慕禪笑道：“還是算了，梅前輩，在下練的是劍法，不知梅前輩是……？”
　　“我也用劍。”梅道靈溫文爾雅，微笑道：“不過我更擅長拳法，先用劍法與妳比壹比看，說不定能逼我出拳呢。”
　　李慕禪微微壹笑：“那就看我的本事了，梅前輩，請吧！”
　　“小兄弟先出劍吧！”梅道靈道。
　　李慕禪點頭：“那好，我就不客氣啦！”
　　他話音壹落劍光已出，卻是悠悠緩緩刺到梅道靈跟前，梅道靈拔劍出鞘，輕輕壹刺，輕快迅捷，如毒蛇吐信。
　　行家壹出手便知有沒有，李慕禪從他舉重若輕，遊刃有余的壹刺中看出他深厚的劍法火候，沒急著用快劍，與他壹招壹式拆解開來，精妙的劍勢壹式接著壹式，連綿不絕。
　　梅道靈卻舉重若輕，對李慕禪這些精妙的劍法壹壹化解，雖有些狼狽卻堅持住了，每次看起來都擋不住了，偏偏又頑強的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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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兩人劍來招往，場外諸人都有些意外，本以為是壹劍的事，李慕禪的劍太快了，劍出則分勝負，沒想到李慕禪竟舍了快劍不用，改為真正的劍法。
　　他們這才發現李慕禪的劍法之精妙，竟然令他們有目不暇接，繁花似錦之感，委實奇異。
　　金老扭頭看壹眼徐老與白老，微微壹笑，兩人搖頭苦笑，他們在議論李慕禪的劍術時，曾有過爭執，打過壹個賭，徐老與白老推測，李慕禪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劍法，當是練的是奇門之劍，只練壹劍。
　　從小到大，從早到晚，十幾年二十幾年的苦練，只練這壹刺，所以能達到這般神乎其神的地步，否則的話，斷不可能這麽快的劍，快得過三十六藝中的流星劍法，絕對有反常。
　　金老卻反對他們的看法，覺得李慕禪劍術精奇，並非壹味的求快，是看透壹切機杼的迅捷，沒那麽簡單的。
　　現在看到李慕禪施展開這些精妙絕倫，令人嘆息的精妙劍招，金老有些得意的瞥壹眼另兩人。
　　程硯華與程素貞也瞪大眼睛，程素貞也驚奇，她也有李慕禪練快劍，壹切只求快的推測，現在看來卻是錯了。
　　程硯華嘆息道：“他年紀輕輕，哪來這麽精妙的劍法？”
　　程素貞瞪大眼睛搖頭：“真沒想到……”
　　柳碧雲道：“師父，李大哥能勝嗎？”
　　“夠嗆。”程素貞搖頭道：“我看他也是拼命了，可梅師兄還遊刃有余呢，看著吃力，其實壹大半是裝的。”
　　“啊——？！”柳碧雲頓時瞪大明眸。
　　程硯華笑道：“道靈就這麽個脾氣，往往喜歡貓捉耗子，戲弄壹番對手才罷休，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壹直改不掉這毛病！”
　　“李大哥要敗麽？”柳碧雲擔憂的蹙起眉毛。
　　程素貞沒好氣的道：“瞧瞧妳這性子，聽風就是雨，……行啦！勝敗乃兵家常事，他不是這麽勸別人的嘛。”
　　“丫頭，她是關心則亂嘛。”程硯華搖頭笑道：“妳別嚇唬碧雲，我看他們壹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
　　“梅師兄還沒拿出看家本事呢。”程素貞搖頭道。
　　程硯華笑道：“觀海也藏著本事呢，好戲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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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說話功夫，李慕禪的劍越來越快，像是從和風細雨變成了狂風暴雨，越來越狂暴，而且劍招越發精妙，絲毫不因變快而淩亂，壹招緊似壹招。
　　梅道靈像狂風暴雨中的壹朵荷花，被風雨打得亂擺，卻堅韌的不倒下，任憑狂風暴雨。
　　李慕禪皺眉，忽然漫天的劍光頓斂，倏的化為壹道閃電，瞬間刺到梅道靈喉嚨前。
　　“叮……”梅道靈的劍不知何時豎在那裏，兩人同時後退。
　　李慕禪笑道：“能擋住我百招的，梅前輩是第壹個！”
　　“劍法不錯。”梅道靈輕頷首，扭了壹下脖子，發出“喀吧”壹串響，然後慢慢還了劍，微笑道：“妳有資格領教我的拳法了！”
　　李慕禪眉頭壹挑，笑道：“梅前輩要用拳法戰我的劍法？……我壹身本事都在劍上，沒了劍可不成。”
　　梅道靈微笑道：“就用劍吧，有點兒意思了。”
　　李慕禪點頭：“梅前輩請——！”
　　“小家夥好深厚的內力！”程硯華低聲道。
　　程素貞點點頭，能與梅道靈旗鼓相當，這壹身修為了不得，他們差了二十幾年，隔出壹輩人了，功力應該差得遠。
　　可兩人壹劍相交之後，卻相差仿佛，好像平輩人壹樣，李慕禪的內力絕非等閑，即使不能與梅道靈相當，也差不遠。
　　李慕禪劍光壹閃，再次刺出，“嗚……”梅道靈忽然發出壹聲低嘯，好像猛虎下山，整個人氣勢壹變，原本的嫻靜陡的消失，好像化為壹只猛虎朝李慕禪撲了過去。
　　李慕禪皺眉，梅道靈氣質大變，整個人相貌也發生變化，臉龐扭曲猙獰，好像換了壹個人，而且身法詭異，快得驚人，瞬間靠近。
　　李慕禪斜踩壹步，劍光化為壹道圓弧迎上去，“叮叮叮叮叮……”壹連串的清鳴聲響起，李慕禪壹邊退壹步揮劍，擋住了梅道靈的狂攻。
　　梅道靈仿佛化為壹只瘋狂的猛虎，朝著李慕禪狂攻，想要把他撕碎壹般，看得周圍幾個人渾身發冷。
　　程素貞皺眉望向程硯華：“師伯，有點兒不對勁！”
　　“嗯。”程硯華輕輕點頭，緊盯著場中。
　　柳碧雲道：“師父，這梅師伯是不是瘋了呀？太嚇人了！”
　　“可能是瘋虎拳吧。”程素貞道。
　　程硯華聽了不由失笑，哪有瘋虎拳這壹武功，純粹是蒙徒弟的，她這個當師父的壹點兒沒有師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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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梅道靈再次壹變身形，瘋狂的進攻忽然壹緩，然後身體好像變得緩慢笨重，右掌輕輕壹拍，“叮”長劍蕩開，李慕禪嚇了壹跳，劍身傳來的沛然力量讓他吃驚。
　　難道先前壹直沒拿出真本事，這沛然的力量太驚人，若非他自己就神力驚人，再加上內力深厚，這壹下絕接不住，長劍早就飛了。
　　梅道靈發出“唔唔”的怪叫，身體搖晃著，雙掌看著笨重，卻又很輕靈，每壹掌都拍在李慕禪劍上。
　　李慕禪有了防備，雖劍身力道沛然，卻安穩如儀。
　　“唳……”壹聲輕嘯聲，梅道靈再次變化，身形輕盈飄逸，繞著李慕禪疾轉，時而拍出壹掌。
　　李慕禪以靜制動，穩穩的站在中央，不時刺出壹劍，擋住梅道靈的突襲，好像蛇鶴相爭。
　　程素貞搖頭嘆口氣：“真是大開眼界！”
　　她自忖換了自己，絕挨不住任何壹招，而李慕禪竟能維持不敗，兩人陷進僵局，妳奈何不了我我奈何不了妳，妳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這道靈怎麽回事？”程硯華皺眉道：“看著溫文爾雅的，我還以為瘋勁兒沒了，壹動手就現了原形，如鬼如魔！”
　　“師伯，誰能勝？”程素貞問。
　　程硯華搖頭道：“他們都還沒拿出壓箱底的本事，看不出。”
　　“這兩家夥也真是磨蹭！”程素貞沒好氣的道，她原本以為壹劍能分勝負的，現在看來卻是持久戰。
　　李慕禪與梅道靈真的變成了持久戰，梅道靈不停的變換絕學，壹套又壹套，壹套比壹套精妙，威力更強大，李慕禪只憑壹柄劍，任梅道靈千變萬化，就是壹劍刺出，逼其變招，或者破其妙招，兩人難分上下。
　　柳碧雲開始時緊張之極，生怕李慕禪有危險，但看著兩人劍來招往，打得不分上下，慢慢放松下來。
　　她扭頭道：“師父，大哥能勝嗎？”
　　“能！”程素貞用力點頭道：“放心吧，他會勝的！”
　　“丫頭妳說話著調些好不好？”程硯華實在看不過眼了，沒好氣的道：“這些瞎話說多了，她還能相信妳？”
　　程素貞抿嘴笑道：“師伯放心吧，她現在就想聽這壹句，明明也知道不靠譜的，非要聽才能舒服！”
　　“師父！”柳碧雲不好意思的嗔道。
　　程硯華搖搖頭：“丫頭，妳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小姑娘了，別再調皮了！”
　　程素貞嬌笑道：“師伯，在徒兒面前呢！”
　　“哼，妳還知道身份啊！”程硯華搖頭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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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李慕禪忽然屈指壹彈劍，劍身輕鳴中，緩緩壹式刺出。
　　梅道靈身形猛的壹縮，整個人好像縮小了壹圈，腳下擺出壹個奇異的姿勢，雙眼緊緊盯著李慕禪的劍，壹瞬不瞬。
　　李慕禪臉色肅然，目光也緊盯著劍，不看其他，但見劍身悠悠緩緩落了下來，朝梅道靈頭頂斬了下去。
　　梅道靈卻好像不會躲避了，任由長劍慢慢接近，眼見著便要砍到身上，才猛的壹躍而起，在空中壹縮壹張，借助空氣的力量彈了出去。
　　李慕禪壹劍落空，卻不急著追擊，慢慢收回長劍，然後又刺了出去，慢悠悠好像後世老頭老太太練太極劍。
　　梅道靈卻好像老鼠遇到貓，緊張的盯著李慕禪的劍，壹瞬不瞬，待劍快要刺到自己，然後猛的壹蹲，在地上打了個滾，脫出劍勢籠罩範圍。
　　兩人這壹番舉動看得眾人莫名其妙，兩人好像在演戲壹樣，先前是狂風暴雨，現在又成了兩人在比慢。
　　李慕禪的劍明明悠悠的，好像在瞎鬧比劃呢，梅道靈偏偏如臨大敵，比先前面對狂風暴雨的劍法更緊張，對他的慢劍如避蛇蠍。
　　程素貞皺眉道：“師伯，他們兩個唱的哪壹出？”
　　程硯華慢慢嚴肅起來：“看來李小哥的劍法當真高明之極，可能是到了劍勢的地步！”
　　“劍勢？”程素貞搖頭道：“不至於吧？他才多大年紀！”
　　程硯華道：“那妳以為道靈瘋了？”
　　程素貞搖搖頭：“這也不像。”
　　“那就是了！”程硯華道：“咱們是外人，感覺不到其中玄妙，他身處局中，感受最深，咱們靠近壹點兒！”
　　她說著慢慢靠近兩人戰圈，程素貞與柳碧雲也跟著靠近，剛踏前了三步，程硯華忙止住身形，臉色微微壹變，朝程素貞與柳碧雲擺擺手，示意不可靠近了。
　　程素貞也隱隱感覺到了寒意，好像有壹股無形的力量彌漫在空中，隨時會撲過來，渾身汗毛壹下豎起來。
　　柳碧雲感覺也敏銳，她服用了洗髓丹，與常人不同，敏銳程度甚至更勝程素貞壹籌，能感受到壹柄劍橫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