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三章 闖山

　　清晨時分，陽光明媚，把李慕禪的小院照得明亮溫馨。
　　小院內格外安靜，沒有了李慕禪的練功聲音，清風徐徐而來，也不發出壹點兒聲音。
　　蕭如雪與玉兒到了李慕禪的小院前，敲敲門，卻沒有應響，她嬌嗔道：“難道在睡懶覺？”
　　玉兒道：“他會睡懶覺，那太陽是從西邊出來啦！”
　　兩人都穿著鵝黃羅衫，秀臉白皙皎潔，溫潤動人，難怪惹得眾弟子紛紛偷瞧，目光火熱。
　　蕭如雪又拍拍門，嬌嗔道：“死家夥，在不在？”
　　她松開手側耳聽，裏面仍沒有動靜，皺眉哼道：“難道真的沒在？這時候應該在練功的，去哪兒了？”
　　她說完話，飄身掠過了墻頭，玉兒忙左右看看，沒有人，也跟著飄身掠進去，落進小院裏。
　　院裏安安靜靜，蕭如雪迅速的走了幾個屋子，沒找到人，於是站在原地好奇的道：“還真不在呢！”
　　“小姐，他能去哪兒呀？”玉兒搖搖頭，不解的道：“他應該在練功的！……我去那邊看看，是不是在指導弟子們小金剛拳。”
　　她說罷解開門栓，飄身出去，轉眼回來，搖搖頭，沒見著人。
　　蕭如雪不信邪，兩人壹塊兒出去找，甚至去了蕭鐵石那裏，這幾天他壹直在那邊吃飯，說不定又去那裏蹭飯了。
　　找了壹圈，仍沒見著他的影子，回到小院後，兩人想來想去，覺得他又偷跑下山了，兩女大是惱怒。
　　她們沒急著去跟掌門說，而是等了壹上午，李慕禪仍沒出現，於是確信李慕禪真的偷跑了。
　　兩女只能去大殿裏告訴蕭肅。
　　蕭肅壹聽臉色就變了，忙派人把宗鉉及幾個長老喚了過來，壹邊派人去找，看看是不是在別處。
　　諸人聚於大殿內，氣氛壓抑，沒有人說話，空氣似乎慢慢凝結了，蕭如雪與玉兒覺得呼吸困難，不敢大聲喘氣。
　　蕭肅陰沈著臉，雙眼精芒閃爍，壹言不發，蕭如雪與玉兒坐在最下首，羅瑞鋒等幾個長老並排坐著，臉色沈肅。
　　蕭鐵石夫婦也過來了，坐在蕭如雪與玉兒前邊，也是沈著臉不說話。
　　……
　　半晌後，蕭肅忽然沈聲道：“鐵石，妳先說，妳昨天怎麽跟他說的？”
　　“掌門。”蕭鐵石起身抱拳，做了壹個團揖：“各位師叔，我曾跟李師弟說過，玉冰閣招惹不得，那裏有兩位碩果僅存的高手，李師弟好像打了退堂鼓，這幾天在我那裏吃飯也好好的，沒想到……”
　　“這個混賬小子，還真反了他啦！”宗鉉咬著牙，重重壹拍太師椅扶手，臉色鐵青。
　　羅瑞鋒搖頭嘆了口氣：“他這脾氣，受不得氣，壹定還是去找趙明月了，師兄，我看還是派人去把他追回來吧。”
　　宗鉉搖頭道：“不用追，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羅瑞鋒笑了笑：“宗師弟別說氣話，無忌可是咱們金剛門的第壹高手，金剛化虹經練到第九層，實在是奇跡！”
　　宗鉉嘆道：“我實在慚愧，沒能盡好為師的責任，讓他膽大包天，無所顧忌，實在是……”
　　蕭肅擺擺手道：“行啦宗師弟，他是妳法眼識人找出來的，至於教導嘛，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管得再嚴也沒什麽用。”
　　吳知善撫著清髯，慢慢點頭：“他若那麽容易管，也沒這麽大的成就，……他如今能不能打過趙明月？”
　　他目光掃過眾人，落在羅瑞鋒與宗鉉身上。
　　羅瑞鋒搖搖頭：“有點兒懸！……趙明月的修為真是高深莫測，無忌的修為雖深，想要勝過她……，我看夠嗆！”
　　他接著嘆息：“就是勝過了趙明月，玉冰閣也不會放過他的！”
　　吳知善沈吟片刻，微笑道：“倒也不見得，只要瞞過了身份，說不定有壹線生機。”
　　“吳師弟快說！”蕭肅忙道。
　　吳知善道：“鐵石，無忌會縮骨功吧？”
　　蕭鐵石遲疑了壹下，慢慢點頭：“是，他得過縮骨功的秘笈。”
　　吳知善笑道：“他只要改變了身形，再易容壹番，說不定能瞞得過身份。”
　　蕭肅皺眉頭說道：“玉冰閣弟子都是易容術的大行家，難瞞得過？”
　　吳知善笑了笑：“縮骨功可不是什麽人都會，即使易了容，玉冰閣的人也不會在意，只以為他怕惹來報復。”
　　“唔，有道理。”蕭肅點點頭，露出笑容。
　　羅瑞鋒道：“不過他非去招惹趙明月做甚，玉冰閣不會饒他。”
　　蕭肅想了想，道：“看來咱們不能妄動，反而要宣揚消息，吸引開玉冰閣的目光才成。”
　　吳知善撫掌笑道：“正是！咱們要讓玉冰閣的人以為無忌還在山上，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唉……”蕭肅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搖頭道：“宗師弟，妳這個徒弟太能惹麻煩了，什麽時候才能讓人省省心吶！”
　　宗鉉苦笑著搖搖頭，他這個脾氣，什麽時候也省不了心！
　　……
　　玉冰閣位於東楚東北方向，在橫溝山脈之內，橫溝山脈皆是莽莽雪山，如壹條條銀龍橫亙於天地間，冰冷的天氣阻礙了人們的腳步，幾乎無人接近這裏，玉冰閣的位置正是成迷。
　　這天清晨時分，雪龍峰下來了壹人，穿著青衫，矮壯結實，腰佩壹把古色古香的寶劍，緩步朝雪龍峰而來。
　　到了山腳下，他擡頭打量壹眼，雪龍峰峰頂在陽光下閃爍著銀光，迎面壹陣寒風吹來，挾帶著雪沫。
　　他長方臉龐，五官周正，但相貌實屬平常，既不英俊也不醜陋，平平無奇，若是在大街上走，很難吸引到別人的目光。
　　他揮壹下袖子，把風中的雪沫卷走，打量幾眼後又擡腳走路，踩著厚軟的白雪往山上緩步而行。
　　這裏剛下了壹場大雪，周圍白雪皚皚，潔白的雪又厚又軟，像是棉花堆積，壹腳踩實了，直接沒過膝蓋。
　　他踏著厚軟的雪，卻僅並不下沈，好像羽毛落在上面，腳印輕淺，若有若無，若有武林中人在此，定會驚呼“踏雪無痕”。
　　這屬於極高明的輕功，踏於雪上僅留輕痕，既是輕功高明，又是內力深厚，與他的年紀頗不相符。
　　李慕禪長吸壹口氣，搖搖頭，這裏的環境還真是枯燥，沒想到玉冰閣竟然位於這樣的大雪山上，玉冰閣的弟子們壹定很苦吧。
　　他用了縮骨功，易了容，看起來與原本的相貌截然不同，又改了氣質，變得儒雅翩翩，即使熟人見了也認不出來。
　　玉冰閣的位置世人知道得不多，但金剛門與玉冰閣是死對頭，自然是知曉，他是在無意中問蕭如雪，蕭如雪也沒想太多，隨口說了出來。
　　雪龍峰真的宛如壹條巨龍的龍頭，突兀而高絕，他目力過人，才能破過雲氣看到山頂閃爍的銀光，壹般的人擡頭，只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山峰，似乎在虛無縹緲之間，似真似幻。
　　這般高峰，又是森冷如冰，往往讓人忘而卻步，不敢生出攀登的心思，這也是玉冰閣罕有人知的原因。
　　人們很難想象得到，在這麽冷的地方，那麽高的地方還能有人生活。
　　他壹邊走壹邊想，腳下輕緩，速度卻極快，約有壹刻鐘的功夫，已經到了半山腰，眼前忽然出現壹個山谷。
　　這座山谷被兩座巨石夾著，乍看上去似乎壹個山縫，好像是自然形成的，李慕禪感覺敏銳，雖什麽也看不到，黑乎乎的壹片，卻能感覺到裏面有人。
　　他站住了打量幾眼，這裏是玉冰閣？不是在山頂？
　　……
　　他咳嗽壹聲，沈聲道：“在下李湛然拜會玉冰閣趙仙子！”
　　他聲音沈緩悠然，慢慢飄了進去，凝而不散，如海浪鋪陳，緩緩鉆了進去。
　　他豎起耳朵往裏聽，卻沒有動靜，好像真是壹個山隙。
　　“在下李湛然前來拜會玉冰閣趙明月趙仙子！”他再次沈聲喝道，這壹聲蘊著強橫的內力，如巨浪灌了進去。
　　“什麽人！”壹聲清叱驀地響起，白影壹閃，兩個白衫少女站在他跟前，蹙眉瞪著他，神情頗為不善。
　　李慕禪笑瞇瞇的抱抱拳，趁機打量壹眼兩女，十七六歲，正當妙齡，肌膚白皙溫潤，雙眸清亮，壹看就知是內家高手。
　　兩女壹個瓜子臉壹個圓臉，瓜子臉清秀，圓臉甜美，雖不是絕頂美人兒，卻也養眼，不過這時卻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惡狠狠瞪著他。
　　兩女血氣翻湧，被李慕禪的聲音震出來的，自然沒好脾氣。
　　“兩位姑娘，在下李湛然，前來拜會趙明月趙仙子。”李慕禪再次道。
　　圓臉少女蹙眉道：“趙師姐不見外人的，李少俠還是請回吧。”
　　李慕禪微笑道：“在下久聞趙仙子乃青年第壹高手，特來此領教壹二，貴派不會如此吝嗇吧？”
　　瓜子臉少女輕哼道：“妳來找趙師姐，他來找趙師姐，人來人往，趙師姐煩也煩死了，哪有時間練功？”
　　李慕禪笑了笑：“這麽說來，趙姑娘是不與外人切磋的？”
　　“不錯！”瓜子臉少女緊抿嘴點頭。
　　李慕禪搖頭笑道：“在下有壹疑問，不知兩位姑娘可能解惑？”
　　“說罷！”瓜子臉少女哼道。
　　李慕禪仍不失風度，儒雅翩翩，溫和的道：“既然趙仙子不與人切磋武功，那這青年第壹高手從何而來？”
　　“無聊之人瞎說的，咱們趙師姐從沒說自己是青年第壹高手！”瓜子臉少女搖頭道。
　　圓臉少女道：“李少俠，這其實是武林中好事之人亂嚼舌頭，當不得真的，趙師姐也不承認。”
　　李慕禪笑道：“在下從南方而來，千裏迢迢，就是想會壹會趙仙子，難道就讓在下白白辛苦，空手而歸？”
　　圓臉少女有些為難，瓜子臉少女道：“實在不巧，趙師姐已經閉關練功了，妳只能白跑壹趟了，還是請回吧！”
　　圓臉少女嘆了口氣道：“李少俠見諒，趙師姐不會見妳的。”
　　李慕禪微笑道：“在下壹片至誠，絕無歪心邪念，就是想切磋壹下武功，見識壹下青年第壹高手的風采，也好奮起直追。”
　　圓臉少女歉然的道：“不成的。”
　　瓜子臉少女沈下臉來：“妳這人好不啰唆，都說趙師姐閉關了，趕緊走趕緊走，否則莫怪咱們不客氣！”
　　……
　　“小喬，別這樣。”圓臉少女輕聲道。
　　瓜子臉少女沈著臉，嬌哼道：“真是煩人，壹個又壹個都要見趙師姐，不管阿貓阿狗都來！”
　　李慕禪皺了皺眉頭，斂去了笑容：“姑娘這話何意？”
　　瓜子臉少女哼道：“妳管我什麽意思！妳趕緊走，別在這裏打擾咱們清凈！要不然，師父她們聽到了，妳吃不了兜著走！”
　　圓臉少女歉然道：“李少俠，小喬說話直，妳別見怪，不過她也是壹片好心，師父她們知道了，不會這麽客氣的，妳還是快走吧！”
　　李慕禪忽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響，哈哈大笑聲在四野回蕩，宛如春雷滾滾，響徹雪龍峰。
　　“妳……妳……”瓜子臉少女氣惱的指著他，臉龐煞白，沒有了血色。
　　她只覺周身血氣翻湧，內力失去了控制四處亂躥，身體難受得緊，眼前壹陣陣的發黑，隨時要昏迷過去。
　　“快別笑啦！”圓臉少女忙喝道。
　　白影閃了閃，四個白衣少女再次出現，這四人臉色冷漠，雙眼精芒閃閃，修為比兩女高深得多。
　　她們再壹閃，瞬間把李慕禪圍在當中，拔劍出鞘，清晃晃劍身宛如寒冰所鑄，劍尖微微下垂，斜指著他，臉色冷漠沒有什麽表情。
　　李慕禪笑吟吟的看著四女，負手而立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