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壹章 登門

　　竹照師太壹揚柳眉：“哦——？送給誰？”
　　“蓬萊王家。”李慕禪道。
　　梅若蘭神色壹動，欲言又止。
　　竹照師太柳眉皺起：“蓬萊王家？……師叔祖讓妳送信蓬萊王家？”
　　李慕禪點頭：“是，蓬萊王家的王秀娥。”
　　竹照師太柳眉蹙得更緊，哼道：“妳知道王秀娥是誰嗎？”
　　見李慕禪搖頭，她道：“王秀娥是蓬萊王家的老祖宗，輩份最尊的壹位，與師叔祖年紀相仿。”
　　李慕禪露出意味深處的笑容：“哦——？”
　　竹照師太抿嘴壹笑，隨後斂去，板著臉道：“老太太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妳可要小心點兒，別惹惱了她。”
　　李慕禪笑道：“師父放心罷，我只是送信，怎能惹她？”
　　“哼，那不盡然。”竹照師太不以為然，看壹眼周圍諸女，道：“下面的話，妳們只聽就是，別傳出去。”
　　“是。”諸女點頭，好奇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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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照師太看壹眼四周，確定是否有人，李慕禪笑道：“師父放心，周圍沒別人了，太叔祖不在。”
　　他這壹年來，雖然身心皆在劍法上，內力沒什麽精進，直覺倒是更強，太叔祖若出來，能夠覺察。
　　竹照師太白他壹眼，咳嗽壹下，道：“據說，王秀娥與師叔祖原本是壹對情侶，後來兩人反目成仇，勞燕分飛，……不過，倒時常有書信往來。”
　　李慕禪露出笑容，似說果然如此。
　　竹照師太道：“妳去送信，吉兇難測，王秀娥對師叔祖愛恨難辨，壹個不小心，遷怒於妳也是有的。”
　　李慕禪笑道：“師父放心罷，我有數的。”
　　“哼，妳膽大妄為，闖的禍還少了？！”竹照師太哼道。
　　李慕禪摸了摸小胡子，笑道：“那是在咱們山上，師父，到了外面，我自然會小心翼翼，不會闖禍的。”
　　“但願妳能說到做到。”竹照師太斜他壹眼。
　　梅若蘭道：“二師叔，蓬萊王家……”
　　竹照師太笑道：“若蘭，蓬萊王家與妳梅府頗有淵源，是吧？”
　　梅若蘭點頭：“是。”
　　竹照師太笑著道：“不過，若蘭妳最好別去王家，天下幾大世家，蓬萊王家是數得上的，但他們樹敵太多……”
　　梅若蘭也冰雪聰明，聞弦歌而知雅意，道：“二師叔，蓬萊王家有麻煩？”
　　“大麻煩！”竹照師太哼道，搖搖頭，不以為然的道：“他們竟惹上了南宮世家，唉……，現在的南宮世家，誰敢惹呀！”
　　“師父，是南宮思道的南宮世家？”李慕禪問。
　　竹照師太點點頭：“可不就是他們，除了南宮思道，誰還敢稱南宮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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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師父坐鎮滄海山，知道天下事，李慕禪並不驚奇。
　　但蓬萊王家惹上了南宮世家，確實不妙，而且，梅府與蓬萊王家關系密切，並非說分能分的。
　　沒有蓬萊王家庇護，也沒有如今的梅府，當初赫連世家早將梅府鏟平了。
　　他轉頭瞧壹眼梅若蘭，笑道：“小姐，我去看看。”
　　竹照師太哼道：“臭小子，妳莫逞能，王家與南宮世家的事，妳別摻和！”
　　李慕禪笑道：“是，師父，我會看著辦的。”
　　竹照師太蹙眉哼道：“咱們滄海山雖大，但惹上南宮世家，要吃不了兜著走！……臭小子，妳莫因壹時意氣，惹下無窮麻煩！”
　　李慕禪正色道：“是，師父，弟子明白！”
　　竹照師太猶有些不放心：“但願妳明白！……壹旦與南宮世家結了怨，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南宮思道那老家夥，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
　　她轉頭望溫吟月，明眸閃爍壹下。
　　溫吟月淺淺壹笑：“師父，師弟行事穩妥，識得大體，師父不必擔心的。”
　　竹照師太嗔道：“妳呀，就甭撿好的說！……這個臭小子膽大妄為，行事冒除，哪能讓人放下心？！”
　　李慕禪呵呵笑了笑，摸了摸小胡子。
　　竹照師太嘆了口氣：“唉……，好吧，既然吟月也放心妳，我也不多說了，妳壹個人上路，路上也要小心，別惹麻煩！”
　　“是，師父。”李慕禪合十行禮，退了出去。
　　他退出無極殿，小圓與宮輕雲，還有梅若蘭跟著退出來，追上他，壹塊兒進了他的小院。
　　四人來到小院的小亭中，小圓忙著沏茶，梅若蘭坐李慕禪對面，宮輕雲坐旁邊，壹塊兒說話。
　　梅若蘭黛眉輕蹙，若有所思，壹直不說話，眸子迷離變幻，仿佛神飛萬裏，遊騁四方。
　　宮輕雲輕聲細語，問他閉關的情形，然後解說她與小圓的情形，她滄海神功進入第五層，已成嫡傳弟子。
　　小圓卡在第三層，壹直沒能突破。
　　李縱橫與宋文斌也沒什麽事，進入內門後，練功很刻苦，李慕禪閉關，他們也少來往了，偶爾在飯殿裏遇壹遇，說幾句罷了。
　　李慕禪說起自己練功的趣事，聽得宮輕雲咋舌不已，演武堂乃滄海山精華所在，他竟能以壹敵九，委實難得。
　　她精致臉龐滿是羨慕，如此奇遇，殊為難得，湛然真是好福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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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過後，小圓遞茶上來，梅若蘭迷離眸子閃了閃，回過神，幽幽嘆了壹口氣，揭盞輕啜壹口。
　　李慕禪喝壹口，慢慢放下茶盞，笑瞇瞇看著梅若蘭。
　　梅若蘭笑笑：“湛然，妳知道我要說的話了？”
　　“小姐是什麽人，我豈能不知。”李慕禪撫著小胡子笑道。
　　“妳怎麽想？”梅若蘭問。
　　李慕禪笑道：“這樣罷，我試試看，不過，再怎麽說我也只是壹個人，力量有限，只能盡力而為了。”
　　“那咱們派……”梅若蘭問，黛眉籠上淡愁。
　　李慕禪笑著擺手：“我自有主意，小姐放心。”
　　梅若蘭對他很放心，點點頭，笑道：“嗯，那就交給妳了，好了，妳好好休息吧，咱們走了。”
　　說罷，出了小亭，小圓與宮輕雲無奈，極不情願，也只能離開了。
　　李慕禪沒挽留，看著她們走了，也離開了小院，徑直往後山而去，到了後山樹林，壹年來他居住的小亭中。
　　小亭空空，藍純和不在。
　　李慕禪站在空中，揚聲叫道：“太叔祖……”
　　聲音緩緩傳出，不疾不徐，如海浪湧上沙灘，緩緩而上，卻連綿不斷。
　　黃影壹閃，藍純和出現，冷哼道：“叫魂呢！”
　　李慕禪笑著合十壹禮：“太叔祖。”
　　藍純和哼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莫耽擱我功夫！”
　　李慕禪笑道：“太叔祖可有什麽信物，我去王家，老太太輩份尊寵，若沒信物怕是不成。”
　　藍純和皺眉瞪他壹眼，哼道：“要什麽鬼信物，滄海劍派弟子身份足矣，難不成，還有人敢冒充？！”
　　李慕禪搖搖頭，雖然微笑，神情卻堅定。
　　藍純和見他模樣，冷哼了壹聲，從懷裏掏出壹柄小劍，甩了出去，化為壹道烏光直襲李慕禪胸口。
　　李慕禪長袖壹拂，收入袖中，笑道：“多謝太叔祖！”
　　藍純和冷哼道：“臭小子，到王家莫給我丟人，那老太婆若不安份，就好好讓她醒壹醒！”
　　李慕禪遲疑壹下，苦笑著點頭。
　　藍純和斜他壹眼，哼道：“放心罷，再怎麽說，她這張老臉還是要的，不會親自動手！”
　　“這就好……”李慕禪長舒壹口氣。
　　藍純和擺擺手：“好了，廢話少說，滾吧！”
　　說罷，黃影壹閃，他先走了。
　　李慕禪從袖裏掏出壹柄烏黑的小劍，好像是檀木，入手沈重，散發著幽幽香氣，精致玲瓏，上面陰雕著花紋，似是壹種奇怪的花賁，他沒見過。
　　李慕禪打量幾眼，已覺得不俗，生出好奇心，不知如何雕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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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萊王家位於登州府內，登州府東臨大海，地形極好，從無天災發生，地震，或是大旱大澇，皆不沾此地。
　　初秋的登州，空氣濕潤，氣候宜人。
　　王家位於登州府正中，宅院氣派非常，站在院中的樓閣上，北可望海，宛如壹塊兒碧玉。
　　登州府的城墻三面圍起，北邊鄰海，卻不必城墻了，故站在城中的樓閣上，直接可見到大海。
　　王府宅子綿延數裏，占了壹整座大街，可謂豪門，梅府與其相比，可謂小巫比大巫，五分之壹大小也不如。
　　這天清晨，王府門前來了壹位青年，壹襲寶藍長袍，手拿白玉折扇，輕輕搖動，神態瀟灑自如。
　　他頭戴壹頂瓜皮帽，帽中央壹塊兒白玉，顯得雍容華貴，氣度清華。
　　再看他相貌，五官平常，但皮膚極好，宛如壹塊兒白玉，似是閃著淡淡瑩光，令人不敢小覷。
　　他站在大門前，打量著兩尊石獅，露出嘉許神情。
　　大門嵌著數十個巴掌大小的銅釘，黃光閃爍，氣勢森森，加之兩尊栩栩如生的猛獅，尋常人不敢靠近。
　　門前站著四個中年大漢，身穿白緞子勁裝，腰持長刀，神態威猛。
　　乍見到這青年，四人對視壹眼，右手按上刀柄，渾身緊繃起來，雙眼精芒閃爍，宛如實質。
　　壹個馬臉中年大漢跨前壹步，抱拳沈聲道：“這位公子，請問尊姓大名，蒞臨敝府有何貴幹？”
　　藍衫青年望望他，淡淡壹笑，讓人如沐春風：“這位壯士，這裏可是鼎鼎大名的蓬萊王家？”
　　馬臉漢子點頭：“確實乃王府。”
　　“那就對了。”藍衫青年點頭，從懷裏取出壹物，乃烏色小劍，巴掌大小，遞上前：“請將此物呈給王家老祖宗看看。”
　　“公子尊姓大名？”馬臉漢子遲疑壹下，接過了，仍問道。
　　藍衫青年搖頭笑笑：“老祖宗見了此物，自然知曉我的身份。”
　　“好，請公子稍候！”馬臉漢子輕頷首，從旁邊側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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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站在蓬萊王府的大門前，打量著兩尊獅子，覺得大師手筆確實不凡，他如今精通繪畫，雕刻與繪畫本就不分家，兩者相通。
　　眼前仿佛出現兩只真的獅子，正在抖動長鬢，發出壹聲咆哮，氣勢如虹，似要把自己撕成碎肉。
　　如此境界，如此精湛的技藝，李慕禪自嘆弗如。
　　片刻，馬臉漢子出來，到了近前，恭身道：“這位少俠，老祖宗有請！”
　　李慕禪剛要合十，忙又抱拳，笑道：“有勞，請——！”
　　他隨著馬臉漢子穿過了三進院子，每進院子都寬曠大氣，與天南的景致又是不同，風格粗獷。
　　很快來到壹座大殿，氣派非常，建築宏偉遼闊，便是檐上的吸水獸，也比南邊的大許多。
　　馬臉漢子揚聲道：“稟老祖宗，人請來了。”
　　“進來罷。”裏面傳出女子聲音。
　　李慕禪聽聲音，五十來歲的女子，聲音不大，卻蘊著爆炸般的力量，震得他耳膜隱隱跳動。
　　如此深厚內力，又不像五十來歲，李慕禪猜測，這位就是王家的老祖宗——王秀娥了。
　　馬臉漢子躬腰伸手，李慕禪點點頭，邁步進入。
　　大廳寬曠，能站數百人，正中墻上壹幅松鶴延年圖，下面壹張太師椅，壹張八仙桌，顯得有些渺小。
　　太師椅上坐壹中年女子，鵝蛋臉，皮膚白皙，僅眼角淡淡魚尾紋，再無其他皺紋，端莊雍容。
　　她身前排了兩排高背椅子，坐著十來個人，有老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