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尋找何慎言

　　長久的沈默過後，托尼將自己的墨鏡扔在了桌上。略顯沈悶的聲音令斯特蘭奇擡頭看了過去，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托尼那復雜的眼神。
　　他的嗓音莫名其妙的幹啞了下來：“……誰幹的？”
　　這句話仿佛是引爆炸彈的引線，將眾人的情緒紛紛點燃了。班納在那瞬間仿佛變回了浩克的模樣，猙獰的表情令人完全無法直視。他咬著牙，用好幾次深呼吸才勉強讓自己抑制住了想壹拳打爛會議桌的沖動。
　　羅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坐得筆直，仿佛回到了退役前的身份。
　　娜塔莎與克林頓立刻皺起眉，兩人是老練的特工，喜怒不形於色。但他們的眼神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了。
　　就連對壹切都沒什麽反應的巴基此刻都忍不住猛地握緊了拳頭。
　　“對，斯特蘭奇。”班納喘著粗氣問。“誰幹的？”
　　迎著眾人的眼神，斯特蘭奇痛苦地說：“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托尼不可思議地問。
　　“是啊，該死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咬著牙，斯特蘭奇吼出這句話。他很少如此失態，但他畢竟是個人類。指望人類時刻保持冷靜本就是壹種無望的奢求。
　　他仿佛感到窒息似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好讓他的呼吸能夠順暢。斯特蘭奇就連臉都紅了起來，血液上漲，他禁不住壹拳錘在了會議桌之上：“我找不到兇手！我甚至沒法知道他的屍體在那，媽的！媽的！媽的！”
　　他連續咒罵了好幾次才停下來，右手手掌已經高高腫起。斯特蘭奇擡起那只手，顫抖著在空中揮舞：“我他媽找不到啊！不管是搜尋還是定位都沒法找到他的痕跡，就算求助於西索恩也沒用，他，他說……”
　　娜塔莎壹言不發地站起身。
　　她來到斯特蘭奇身前，將手搭上他的胳膊，關心地看著他，輕聲說道：“別激動，好嗎？這不是妳的錯，斯特蘭奇。我們都知道何每次創造出新法術都會拿自己做實驗，他很可能發明了什麽能夠反追蹤的法術。”
　　“沒事的，沒事的，冷靜下來。”她安慰著斯特蘭奇，同時輕輕拍著他的手臂。“妳得冷靜下來。”
　　托尼抿著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表情十分難看。他目光空洞地註視著地面，像是在發呆，手裏卻撫摸著墨鏡的鏡腿，壹下又壹下，仿佛永無止境。最終，他站了起來。
　　“妳要去哪兒？”羅德問。
　　“找人幫忙。”
　　托尼毫不猶豫地回答：“這世界上有那麽多神，惡魔，或者其他的玩意兒。它們總有壹個知道何現在是死是活，到底在哪的吧？”
　　“我去找它們——”他轉過身，停在會議廳門前。“——聽著，各位，我不知道妳們都是怎麽想的。但就我個人而言，如果何真的死了……”
　　他以微小的幅度扭動著脖子，不停地眨眼，表情難看得活像是生吞了壹整條魚：“……我是無法忍受他孤零零地壹個人待在什麽狗屁其他地方的。光想想那畫面就夠讓我難受了。”
　　托尼捂住自己的胃，靠在門旁，頓了壹會兒才接著說：“他救過我們所有人很多次，甚至是這個世界很多次，這不是他應得的結局。我……我……”
　　他沒能說完，只是帶上了自己的墨鏡，轉身離開了。他沒關門，腳步聲在走廊內回蕩。
　　……
　　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沒人真正宣判他死亡。
　　與殘余神盾局合並的神矛局電腦內，有關何慎言的復仇者檔案被更改了，狀態那壹欄被改寫為了失蹤。
　　不過過短短壹天時間，有關他的消息就被傳到了許多人耳朵裏。就連正在南美追查壹夥人販子的弗蘭克都用當地的電話給托尼打了個電話。
　　他的口氣並不如何溫和，用詞也不怎麽文雅。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在他那臟話百出的幾句話裏，在充當背景音的槍聲之中，托尼聽見弗蘭克說。
　　“聽著，托尼·斯塔克。老子壹直不喜歡妳，但妳最近讓我有所改觀。但妳還是他媽的有點蠢，何會死？拜托！妳比我們都聰明，動動妳的腦子！”
　　弗蘭克恨鐵不成鋼地怒罵道：“妳不是自詡天下第壹聰明人嗎？動動妳那該死的腦子！媽的！”
　　被莫名其妙怒罵了壹頓的托尼倒也沒有罵回去的心思，弗蘭克這麽生氣倒也挺罕見的。他壹直以來都是個冰塊性子，別說情緒激動，托尼曾經親眼看過他被人用刀刺進膝蓋剜了壹圈甚至還面不改色。
　　——更重要的是，他正在接待壹個特殊的客人。壹個自稱見過何慎言的客人。
　　黑豹，特查拉。
　　他正坐在托尼的辦公室裏，坐姿放松。
　　托尼卻表情復雜地看著他——自打特查拉走進他辦公室的那壹刻起，賈維斯就向他示警了超過十三次。包括但不限於檢測到偽裝成人類的機械生物，高能反應，您可能有生命危險等等等等壹系列不同的警報。
　　“妳對自己做了什麽，特查拉？”托尼問。
　　特查拉淡然地擺了擺手：“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問題，托尼。我對自己做了什麽與何現在在哪毫無關系，如果妳真的想知道，我也只能告訴妳壹件事。”
　　他的臉龐開始‘蛻皮’，構成栩栩如生的仿生面孔的納米機械開始如潮水般褪去，連帶著身上的西服也是如此。
　　皮肉翻轉，露出其下的機械結構。最終，壹個穿著黑豹戰服，有著鋼鐵面龐的男人取而代之，坐在了原地。
　　就連聲音都變成了合成音。
　　“就是這樣，托尼。”特查拉說。“總之，我來只是為了告訴妳，我曾在兩天前與何見過面。”
　　“那時，他正在和壹些恐怖的敵人作戰。我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麽，但看上去和印象中的神明差不了太多。”
　　就算變成了機械，特查拉聽上去也還是有幽默感：“中途，他讓我離開去處理那些非洲各地由於‘魔力過剩’產生的小怪物……他是這麽說的，雖然我現在也沒搞明白魔力過剩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但是，當壹切都結束之時，我從瓦坎達的監控裏看到了壹閃而過的白光。”
　　托尼擡起手，在他的辦公桌上按動了幾下。伴隨著滴的壹聲輕響，斯特蘭奇便從突然打開的傳送門內走了出來。他往日精心修建並打理的胡子此時亂糟糟的，頭發也是如此，眼底滿是血絲。毫無疑問，他又拿時間寶石加班了。
　　托尼倒也沒說什麽——他自己也是如此，連軸轉個不停，甚至為了壹些似是而非的痕跡還托掉了答應女兒去遊樂園玩的承諾。
　　他做了個手勢，端起自己的咖啡走到了壹邊，讓特查拉自己與斯特蘭奇解釋。站在窗前，他小口小口的喝著那杯濃縮咖啡。厚重的苦味在舌頭上爆炸，令他感到些許寬慰。
　　“來吧，托尼。”
　　斯特蘭奇在背後喚他，托尼轉過身去，看見壹扇新的傳送門在自己辦公室裏出現。沒說話，他放下咖啡杯便壹起走了進去。
　　門後是壹片遼闊的荒原，賈維斯在他的耳機裏說道：“檢測到大量能量反應，先生，恐怕您需要穿上戰甲了，這些能量有大量對人體不利的輻射。”
　　托尼依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納米戰甲在短短壹秒內便完成了著裝。斯特蘭奇擡頭看了眼天空，殘留的復雜魔力氣息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裏殘留下來的氣息實在太復雜了，他分辨出了賽托拉克的、眼魔舒馬－哥拉斯的。還有壹股似是而非的天使氣息。當然，也少不了何慎言本身的魔力殘留痕跡。
　　斯特蘭奇擡起手，空氣中出現數個充滿繁復花紋的法陣。滿臉疲憊的至尊法師擡起顫抖的雙手，法陣開始緩緩消散，在空氣中化作藍色的魔力光輝勾勒出幾個怪異的字符，又很快消失。
　　托尼與特查拉兩人看著他施法，也提供不了什麽幫助，他們只能等待壹個結果。
　　幾分鐘以後，斯特蘭奇低下了頭：“……這兒有傳送法術的痕跡。”
　　“誰使用的？”托尼敏銳地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
　　他雖然不怎麽了解魔法，但在他看來，追查這種事和他在網絡裏追查那些罵他的人IP地址是差不多的——關鍵總是在於追根溯源。
　　“是他。”
　　斯特蘭奇疲憊地露出壹絲微笑：“稍等，我要順著氣息追查過去，這個過程會持續幾個小時。他總是習慣性地會在使用法術過後加上壹個反偵測，雖然我能解決，但需要壹點時間。”
　　“那麽，我猜，接下來應該沒我的事了。”
　　特查拉開口說道，對托尼點了點頭：“有什麽需要，可以去那邊找我。”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荒原，那裏空無壹物的空地上突然泛起淡藍色的壁障。顯然，後面就是瓦坎達。
　　“雖然國內已經沒有人需要食物了，但我還是保留了不少耕地與動物。”
　　特查拉轉過身向那邊走去，合成音裏充滿了些聽不出來的東西：“……所以，如果妳們需要食物的話，就聯系我吧。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麽多了。另外，如果真的需要舉辦壹場葬禮。”
　　“我會通知妳的。”托尼對他點了點頭。“放心，特查拉。”
　　……
　　索爾帶著副耳機，聽著裏面勁爆的外星樂隊歌曲搖著頭——不得不說，雖然種族不同，審美也不同，但妳總能找到些相近的品味。比如他正在聽的這首歌。
　　歌名直譯過來叫做《我想拿刀捅死妳然後和妳結婚》，來自壹個名為用棍子毆打大海的樂隊，名字都挺奇怪，索爾也聽不懂歌詞，但那旋律還不錯，夠爽，節奏夠嗨，他聽得非常愉快。
　　他壹邊甩動著自己的長發，點著頭，壹邊拿腳跺著地面。這副模樣自然會讓人覺得吵鬧，星爵就沒好氣地看了他壹眼，順手扔了個手柄過去：“別聽了！”
　　“幹啥？”索爾瞬間探出手抓住手柄，摘下耳機，倒也不生氣，仍然笑呵呵的。
　　吵鬧的音符與強勁的鼓點還有壹些類似於呻吟聲的東西從耳機裏傳來。
　　星爵痛苦地皺起臉——他搞不懂索爾在音樂方面的品味，太糟糕了，糟糕地無以復加。那些重金屬歌有什麽好聽的？還不如聽抒情壹點的呢。
　　光看他的表情，索爾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
　　雷神罕見地表情嚴肅了起來：“聽著，彼得。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品味，重金屬和大部分搖滾樂曲在我這兒都不錯，好嗎？我的腦子裏對他們有個通行證，只要聽到就會讓他們進入我的記憶。”
　　“妳懂嗎？這就是我喜歡的東西，雖然我聽不懂歌詞，但我也不想聽懂。只要它聽起來夠爽，我就喜歡。”
　　“而妳聽的那些慢吞吞的歌曲，我雖然不喜歡，但也不會說些什麽。所以，如果妳再對我的音樂品味說三道四，我就把妳半夜偷偷吃垃圾食品的事告訴卡魔拉。”
　　星爵瞪大眼睛：“妳怎麽知道——不，不，我可沒吃！”
　　“噢，那冰箱裏少的那些東西都是我吃的？”
　　兩人很快便拌起嘴來，這樣的爭吵每天要發生許多次。他們習以為常，也樂此不疲。至於卡魔拉，她根本就沒興趣和這兩個孩子氣的家夥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
　　這位女士正在飛船中央特地為格魯特留出來的壹個小型植物園裏看著書，坐在草地上，好不愜意。直到何慎言的到來。
　　“妳好，女士。”
　　他毫無聲息接近了卡魔拉，這問候聲是如此的突如其來，讓她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右手已經本能地抓住了腰間的刀。
　　“……哇哦，沒必要動刀吧？”何慎言挑了挑眉。“我只是和妳問個好而已。”
　　卡魔拉站起身，咬了咬嘴唇，頗有些想生氣又不敢生氣的意思：“……您嚇到我了。”
　　“那我道歉。”
　　法師聳了聳肩：“另外，我接下來說的話恐怕還要讓妳嚇壹跳——咳，妳想見壹見妳的父親嗎？”
　　卡魔拉的心臟漏了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