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最美好的錯誤

　　當晚，復仇號上召開了壹場晚宴。這場晚宴的參加者只有七個人——其實原本是八個人，但基利曼考慮到某些理由，還是找了個今晚加班的借口將小荷魯斯支開了。
　　伏爾甘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他在早上醒來，以為自己還在亞空間裏，結果發現自己正在被六個兄弟圍觀。然後，在中午的時候又被基利曼將壹連串的重大消息砸進了腦子裏，整個下午都沒回過神。
　　人類的接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基利曼覺得，還是暫時別刺激他比較好。
　　“那麽，敬伏爾甘！”
　　聖吉列斯滿臉微笑地站起身，手中拿著壹個精致的金杯，嫣紅的酒液在其中搖晃著，發出誘人的香味：“讓我們為他壹起喝下這壹杯！”
　　話說完，他便仰起脖子將杯中的酒液壹飲而盡了。按道理來說，眾人應該跟在他後邊喝下這杯酒才對。可惜，這是壹場有著黎曼·魯斯參加的聚會，因此，有些事會發生壹些變化。
　　比如，他們本來講好今天只喝紅酒的——但魯斯誓死不從，不知怎麽的竟然串通了可汗。兩人花費了壹個下午的時間從泰拉空間站上偷渡了壹批復仇號特供的酒水過來。
　　“砰！”
　　魯斯哈哈大笑著將手中厚實的木桶酒杯砸到了桌子上，狂野地壹揮手：“好啦！聖吉列斯！喝什麽紅酒啊，妳也不怕妳的翅膀染上那見鬼的顏色！來和我壹起喝這個！”
　　他壞笑著從桌底下拿起了壹個只有他手掌大小的玻璃瓶，透明的酒液在其中搖晃著。他將其對準自己的木桶酒杯，隨後，奇跡發生了。源源不斷的酒液從中湧出，只花了短短幾秒鐘不到就將他那巨大的酒杯徹底裝滿了。
　　“嘿，這寶貝簡直是今天除了伏爾甘的歸來以外最大的驚喜了！妳們看看，這麽小的壹個玻璃瓶，居然能裝這麽多酒！”
　　魯斯興致勃勃地朝著眾人展示著手裏的玻璃瓶，他的舉動引來了安格朗冷淡的眼神。後者陰陽怪氣地說道：“它外表的容量看上去就和妳給人印象中的腦容量差不多大小，魯斯。”
　　他話剛說完，就被坐在壹旁的大天使拿手敲了壹下肩膀。聖吉列斯不滿地看著他，湊近了小聲地說：“別忘了妳下午的時候向我保證過的事，安格朗，妳可是說過晚宴會好好表現的。”
　　“……難不成妳指望我對黎曼·魯斯露出好臉色嗎？”
　　“這我可不管，偉大的紅砂之主要違背他的承諾嗎？”
　　安格朗沈默半響，臉上露出了個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微笑，隨後壹句話也不說地將自己的杯子從桌子上面推了過去，剛好停在魯斯面前。狼王玩味地看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手腕壹抖，酒液湧出，很快便將安格朗的杯子灌滿了。
　　“妳可要壹口喝完哦，兄弟。”
　　狼王熱情洋溢地站起身來，將那小小的玻璃杯放下，然後雙手拿著安格朗的杯子，給他遞了過去，同時還不懷好意的眨了眨眼。
　　安格朗深吸了壹口氣，伸手接過自己的杯子，看著那滿滿壹杯的特供酒水，毫無畏懼地直接壹口喝了個幹凈。
　　黎曼·魯斯立馬吹了聲尖銳的口哨：“喔！了不起！”
　　“還用妳說？”安格朗不屑的壹笑。“這點酒算得了什麽？哈！”
　　眼見他們倆大有想開始拼酒的意願，算得上是拱火的大天使此刻倒也慌了。上次他們喝酒就是因為魯斯挑釁安格朗，結果最後所有人都陷入了茫然的宿醉當中。他可不想再來壹次躺在地板上的經歷了。
　　聖吉列斯突兀地咳嗽了壹聲，打斷了想要予以回應的黎曼·魯斯。隨後，他說：“今天可不是什麽比拼酒量大會，魯斯，收斂壹些。今天是伏爾甘回歸的日子，他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不是嗎？”
　　伏爾甘低著頭，壹點反應都沒有，顯然是完全沒聽聖吉列斯在說些什麽。火龍之主的身高卻令他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同樣是原體，而且都是坐姿，他卻比壹旁的福格瑞姆高了足足壹個頭。
　　眼見他如此，壹旁的鳳凰無奈地用手肘戳了戳他，小聲地提醒道：“聖吉列斯在叫妳呢！”
　　“什麽——啊！”伏爾甘壹個激靈，回過神來。“什麽，怎麽了？”
　　場面壹時間陷入了寂靜，聖吉列斯倒是微笑不減分毫，又重復了壹遍自己說過的話：“妳才是今天宴會的主角，伏爾甘。妳不打算給我們來壹套祝酒詞嗎？我記得，妳可是在哲學上頗有造詣啊，祝酒詞應該難不倒妳吧？”
　　伏爾甘臉上掛起個勉強的笑容，站起身來，張開嘴，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他環顧四周，看了看他的兄弟們，表情無措而僵硬，仿佛突然成了個孩子似的無助。直到半分鐘以後，他才說出第壹句話。
　　“……直到現在為止，我仍然覺得這是壹場幻夢。”他說。“我和基利曼在下午的時候有壹場談話。”
　　眾人轉過頭去，奧特拉瑪之主發出了壹聲不自然到了極點的咳嗽聲，同時還狠狠地瞪了壹眼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魯斯。後者莫名其妙地撓了撓腦袋。
　　“他告訴了我壹些事，壹些我從未想過會真的發生的事。這世界對待人類並不溫柔，從來如此。但是，基利曼，妳給我講述的這些事美好的簡直就像是壹個童話故事。”
　　“我曾經以為希望已經消逝，余下的人類只能在黑暗中茍延殘喘，並拋棄我們僅存的那些人性，等待末日的到來。我曾經真切的這樣以為，但是，世界最終證明我錯了。”
　　壹旁的福格瑞姆註意到，伏爾甘放在桌下的雙手握的緊緊的，已然發白。
　　“我們討厭錯誤，我們都會犯錯，但我們依然討厭它。我不是個完美主義者，但我同樣也厭惡錯誤的存在——可是，我必須這麽說，我的兄弟們……”
　　帶著前所未有的輕柔語氣，伏爾甘低下頭，用雙手撐住那厚重的餐桌，輕聲說道：“這是我有生以來遇見的，最完美的壹次錯誤。它全盤推翻了我悲觀的推測，讓我無地自容，羞愧至極，可是……”
　　他擡起頭來，笑著說道：“世界上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