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復仇之聲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by 拿刀劃墻紙
2023-9-16 21:52
基利曼有些頭疼地看著自己的戰團長和二連長——這兩人此時正老老實實地站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出。壹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過了壹會,他總算開口了:“我就不問是誰出的主意了,問了也沒有意義,妳們倆肯定都有份。和白色傷疤的修士們比拼詩詞?奧特拉瑪啊……”
基利曼搖著頭,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短短幾天的功夫,極限戰士們便在這賭局中輸出去兩架雷鷹炮艇。盡管比起他們豐厚的家底來說,這算不上什麽——可是,這才幾天啊?
如果時間再長壹些,是不是馬庫拉格之耀號就要改名叫巧格裏斯之鷹號了?
再者,他們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敢和壹群白色傷疤的萬年老兵比拼詩詞的?
妳們是極限戰士!又不是聖血天使!況且就算是聖血天使恐怕也不敢說能在詩詞方面穩勝白色傷疤……他們可不是真的野蠻人!
越想越生氣,基裏曼索性嘆了口氣,強迫自己將註意力轉移到另外壹件事上:“馬裏烏斯。”
戰團長猛地擡起頭:“是!您有何命令?”
“奧特拉瑪情況如何?我的意思是……咳。”基利曼咳嗽了壹聲。“還有沒有那方面的事繼續出現?”
“您指的是第二——噢,沒有,他們已經完全理解了帝國的唯壹性與神聖性。”
馬裏烏斯擲地有聲地說:“您大可放心,基因之父,此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我以我的名字起誓!”
很難去仔細描寫基利曼在聽見‘第二’兩個字時的表情,否則那就有些太折損攝政王殿下的威嚴了。
畢竟,再怎麽說,他做這件事時也是出於好心……嗯,只要我們忽略大部分事實的話。
“很好……希望如此吧。那麽,西卡琉斯,妳的前任呢?”
卡托·西卡琉斯用了兩秒才意識到原體口中的‘前任’指的不是他從來都不存在的情人,而是前任二連長泰圖斯。
西卡琉斯站直身體,回答道:“泰圖斯大人的船於昨日抵達獅門星港,在通過審查機制後,他便可以通過泰拉空間站的傳送門抵達馬庫拉格之耀了。”
“那就好。嗯……再給軍務部發壹條命令過去,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們對泰圖斯的審查快速壹些……盡量別再搞出什麽被審判庭帶走的幺蛾子了。雖然審判庭現在已經沒了。”
基利曼頗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起來,開著自己的玩笑:“聽聽我的話,‘就說是我的意思’,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原體——”
“不,讓我說完,馬裏烏斯,這是有必要的。人必須時刻保持自省,這很難,但我必須如此。妳瞧,我醒來的時候對妳們所有人都感到陌生,我不會隱瞞這點,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奧特拉瑪之主的眼中閃著明暗不定的光,他苦澀的壹笑——這笑容讓馬裏烏斯與西卡琉斯手足無措。
“不僅如此,我對帝國都感到陌生。活著看到這壹切發生,讓我無比痛苦。那時,我寧願在荷魯斯燃起的火焰中死去,也不願看到這壹切。但是,希望猶存……是的,我們仍有希望。可有些事卻已經發生了。”
他嘆著氣,站起身。山峰般高聳的身軀此時也不免有些佝僂:“這件事最為令我痛心,也最令我驚訝與難過——我醒來時,每個人都害怕我。”
“我們並不害怕您,原體,我們敬愛您。”
基利曼看了說話的西卡琉斯壹眼,露出壹抹被寬慰後的微笑。
“好吧,妳們並不如此。但平民們呢?泰拉上的官僚們呢?那些與我接觸過的記述者,機械神甫,行商浪人……所有人,審判庭,國教,甚至是奧特拉瑪。是的,就連奧特拉瑪五百世界都害怕我。壹萬年過去,我仿佛變成了某種恐懼的化身。”
他放聲大笑起來:“簡直是戲劇的頂端,這是科茲壹直以來夢寐以求的,而不是我。我只想讓世界變好,但世界卻壹直在燃燒。”
“這……不是……您的錯。”
馬裏烏斯每說出兩個字都要停頓壹會,仿佛卡頓的機器。他漲紅了臉,十分不安。
“或許吧。”
奧特拉瑪之主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他背著手,來到舷窗前,凝視著漆黑的銀河,良久,他輕聲對自己說道:“復仇即將開始,羅伯特。”
——他錯了,復仇已經開始了。
……
死亡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發生,死亡在銀河各地發生。它是這個時代最為常見的事物之壹。
銀河太大了,大得足以讓壹部分人安居樂業,也足以讓另外壹部分人永無休止地品嘗死亡的滋味。
“給我壹個彈匣。”
缺了條腿的中士壹遍又壹遍地喊著這句話,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了炮火聲裏,但他依舊固執地喊著。
“給我壹個彈匣。”
“給我壹個彈匣……給我壹個彈匣……”
壹遍又壹遍,壹遍又壹遍,終於,壹只手給他遞來了壹個彈匣。神智不清的中士卻本能般接過了它,更換彈匣,上膛,更換射擊模式,抵住肩膀,探出掩體。
光槍低沈的聲音劃過,同樣也被淹沒在炮火裏。
這壹槍殺死了壹個叛軍,他刻著褻瀆圖案的額頭被直接打穿了,沒穿任何衣服的屍體倒在更多屍體之中,不停地抽搐,鮮血濺的到處都是。
我們在泥坑裏打滾,用槍殺死彼此,用鮮血溺死彼此。仇恨驅使著我們這麽做,我們彼此憎恨,因為我們是人類。
我們是人類。
是的。
齊托喃喃自語著,抹了壹把仍在流血的脖子。
半個小時,或者壹個小時之前——他不記得也不在乎了——總之,不久前,壹道光槍發射的光束擦過了他的脖子。
若不是他運氣實在有些不錯,齊托估計當場就死了。但這毫無用處,他們被叛軍們打得節節敗退。
這幫狗娘養的畜生有轟炸機,有陸行火炮,有坦克。而忠誠派們有的東西已經在叛亂開始之初被炸毀了,他們現在所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是對帝皇的信仰。
“帝皇保佑我。”
齊托從掩體後探出身體,小心翼翼地評估著當前的狀況。他在三十秒後縮了回來,同時悲傷地給出了自己的結論:“看來我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了。”
扭過頭,他推了推因為彈匣打完而繼續呼喊‘給我壹個彈匣’的中士:“長官,您還清醒嗎?”
他被炮彈炸飛了壹條腿,大腦也因此受損的長官看都沒看他,只是揮舞起手臂,大聲地喊著:“給我壹個彈匣!”
“長官,我只剩壹個彈匣了,離我們倆最近的班組在戰壕的另壹邊,他們情況也不妙。考慮到您的狀況,我認為我沒法把您扔在這兒過去找他們要彈藥。”
“該死的!”
中士的神智被這喋喋不休短暫地喚回了壹陣子,他惱怒地盯著齊托:“怎麽到這個時候妳還是這麽啰嗦?!白癡!妳不會給我個手榴彈然後自己跑過去嗎?我是瘸了,但又沒傻!”
“您剛剛壹直在喊給我個彈匣……”
“給我壹顆手榴彈!”
“好的,長官。”
齊托從自己的腰帶上取下壹枚最後的破片手雷,這好寶貝在對付無甲目標時能起到毀滅性的殺傷。他親了壹口破片手雷的表現,然後將它塞進了長官的懷裏。
中士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小子,這他媽才是我的兵——現在快滾吧,過去找那個班組退到陣線後方去。第三連除了妳以外全軍覆沒,所以我死之後妳就是中士了,明白嗎?”
“明白,長官。”
“快滾!”
齊托跑了過去,速度不快,但足夠安全。他花了五分鐘穿越長長的戰壕抵達那個班組,看見的第壹個人是快死的卡內絲,她曾經漂亮的藍色眼睛此時少了壹只,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帝皇在上,妳還好嗎?”
“不好!媽的,妳看不出來?妳跑過來幹什麽?第三連不是在——”
卡內絲沒再繼續下去,她的話和齊托準備說出口的話都被壹聲爆炸聲打斷了。那爆炸的來源是齊托的身後,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中士的手筆。
“——第三連現在全軍覆沒,除了我以外。”齊托朝她點點頭。“現在我是中士了,第三連的最後壹人,妳們的連長呢?”
“死了。”
卡內絲簡潔地說,同時指了指戰壕的另壹端,那裏有大約二十來個士兵:“現在是下士托裏卡薩在指揮我們,就是那個少了只手的光頭,去找他吧,我想我快死了……嗯,見鬼。”
她嘟囔著翻了個身,這時,齊托才發現她的背部有個鏤空的傷口,甚至能看見骨頭與跳動的內臟。
“帝皇保佑妳,卡內絲。”
背對著他,卡內絲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某種沈重的回音:“他壹直在保佑我,快去吧,齊托。”
齊托跑過去,簡短地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於是那位少了只手的托裏卡薩下士立馬給了他壹個任務。
“我需要妳到陣地後方去!”
托裏卡薩下士咆哮著說,他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壹枚炮彈剛剛落在他們前段七十米處,將叛徒們的屍體炸的到處都是。
在地面的震顫中,在機槍連綿不絕的沈悶開火聲中,下士繼續咆哮。
“然後告訴指揮部!我們需要支援!沒人可用了!和後方的通訊線路也被這幫畜生切斷了,媽的!我們現在只剩下四個連,其中壹個還是半殘的!這個任務只能交給妳,中士!因為我和我的士兵都得堅守陣地!”
齊托摘下自己的帽子,抹了壹把臉,連連點頭:“好,好,我可以從哪裏走?”
下士壹指他身後壹個黑黝黝的洞口,幾乎是在尖叫:“那兒!”
齊托跑了進去。
洞口裏是曲折的地下隧道,每個幾百米就有壹盞緊急燈在墻壁上閃爍。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喘著粗氣的聲音,光槍的槍管壹直在撞他的後腰,讓那壹側被撞得生疼,但齊托懶得分出手去管它。
他沒時間——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後方,他必須這麽做,否則壹切都將來不及,否則這個古老的世界就將被混沌收入囊中。
“他媽的……天殺的……混沌狗。”他咒罵著,唾沫從唇齒間飛濺而出。“媽的,媽的,媽的……”
持續不斷地奔跑了十七分鐘,齊托幾乎要癱倒在地了。他面前的景象也有了點變化,從壹成不變的曲折隧道變成了鐵灰色的水泥建築,壹扇被打開的門在他面前出現。
沒有猶豫,齊托沖了進去。
但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指揮部——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指揮部,而是壹個扭曲的地方。
數百張哀嚎著的臉被倒吊著掛在了天花板上,鮮血與粉紫色的顏料在墻壁上被塗抹成令人不適的圖案。再然後,顫抖著的第三連中士齊托聽見了刀刃劃過皮膚的聲音,他意識到,某些最為不妙的事發生了。
壹個男人的慘叫聲響起。
持續不斷,其中還夾雜著咒罵:“妳這懦弱的叛徒!我詛咒妳!我詛咒妳的屍體,帝皇復仇的怒火會降臨到妳頭上,妳們會付出代——啊!”
他發出壹聲猛烈的慘叫,然後是壹個被某種邪惡力量永恒扭曲的聲音。
“說的不錯。”他評價道。“但還不夠……妳只能在這裏慘叫,咒罵,然後被我割掉舌頭。妳說偽帝的怒火會降臨?哈,渺小的凡人,妳錯了。”
齊托盯著那個黑暗中的身影,看著他病態顏色的盔甲與其上的人皮,感到某種嘔吐的沖動,而那個東西還在繼續。
“他不會管妳們的死活,因為妳們壹文不值——在這個即將崩碎的帝國裏,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只要有需要,他會將妳們扔到每壹個需要的地方去送死。”
說話之人發出壹陣放肆的大笑。
“妳真以為自己受需要,是保護者?妳錯了,小人!妳什麽都不是……”
齊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瘋了,他竟然從這個東西的聲音裏聽出了壹絲憐憫:“就像我壹樣。我們什麽都不是,只是塵埃。我們終將會死,所以我選擇了在死前進行壹些愉悅的事。現在,我要將這歡愉播撒給妳了,希望妳喜歡。”
中士齊托默不作聲地拿起槍,準備瞄準。壹股巨力卻從身後襲來,將他狠狠地打翻在地。只這壹下,他就知道,自己的脊柱八成是斷了。
壹只鐵手從黑暗中伸出,拿起了他的光槍,端詳了片刻後,將其隨意地折斷了。
“妳真該小心壹些,這裏還有個凡人在偷窺妳呢。”襲擊他的人說。
“無所謂,他的槍只能給我帶來微不足道的痛苦與片刻的歡愉,而那正是我需要的。”
“妳想要這個嗎?壹個人的血肉應該尚不足以讓妳完成妳的享受。”
“嗯……我樂於分享,他留給妳了。”
壹陣充滿惡意的笑聲從高處傳來,襲擊者抓住齊托的壹條腿,將他拖往黑暗的更深處:“感謝妳的慷慨,兄弟。啊,在艾多隆大人回來前只能擁有這麽壹點可憐的享受……我們真是可憐,不是嗎?”
因為疼痛而潺潺流出的汗液劃過齊托的臉,遭受這樣的對待,他仍然沒有放棄反抗。從腰間拔出匕首,他當即就想終結自己的生命。
這些說話的東西是叛徒阿斯塔特,絕非他能對付的。他必須立刻殺了自己,以免他的生命讓這些東西享受到歡愉,從而墮落的更深。
然而,就在他以顫抖的手對準自己的脖頸之時,襲擊者卻彎下了腰。他的臉從黑暗中探了出來,齊托立刻發出壹聲尖叫。
這不是人類應該見到的臉,任何還有理智存在的生物都不應該見到這樣的壹張臉。它是痛苦的根源,是扭曲的欲望,是瘋狂的具現化。
襲擊者咯咯地笑了起來:“噢,親愛的。妳想自殺?妳應該先征求我的意見,而不是自己做自己的……妳可別想拿走所有的快樂。”
他拿走了齊托的匕首,將其捅入自己盔甲的縫隙並狠狠扭動,舒爽且疼痛的嘆了口氣:“別那麽自私嘛……活著已經很痛苦了,妳為何不慷慨壹些呢?”
“自殺,妳只能滿足自己,可如果讓我教教妳,我們兩個就都能獲得滿足,妳覺得呢?”
齊托的理智正在逐漸消失,這東西的臉和話語,以及他剛剛所看見的景象在他的腦袋裏開了個孔。理智就從其中緩緩流失。
他咬著牙,發出壹聲咒罵:“叛徒!”
襲擊者壹邊拖著他前往大廳的另壹處,壹邊百無聊賴地說:“就這樣?唉,這個詞我的耳朵都聽起繭子了,有新鮮詞嗎?就算妳要罵我,妳也得說點能讓我興奮的東西吧!”
齊托也想,但遺憾的是,直到他被這個叛徒徹底肢解之時,他也未能說出壹句刺痛他的話。齊托只能保證壹件事,直到死,他都依舊在咒罵這個叛徒。
……但是,那之後呢?
中士齊托站在自己的屍體旁,看著那個襲擊者用他的血肉塗抹自己的盔甲,表情茫然:我死了嗎?我應該死了……為何我還站在這裏?
沒有人回答,只有壹陣無情且冰冷的金色光芒。更多的,像他壹樣被折磨致死的靈魂從黑暗中走出,來到他身後。每個人的臉都是死人的臉,每個人的眼睛裏都溢滿了無生氣的黑暗。可是,那金色的光輝卻將他們連接在了壹起。
壹個聲音響起,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耳畔。
+復仇……+
這聲音虛無縹緲,像是壹陣風中的絮語。齊托的眼前出現了壹座燃燒的燈塔,漂浮在黑暗中。它那長久燃燒著的,持續不斷的冰冷烈焰旺盛的膨脹著,聲音繼續響起,這次,裏面多了些別的東西。
+復仇……!+
是妳嗎?帝皇?是妳在對我說話嗎?
那聲音沒有回答,只是以有史以來最無法理解的聲音說出了兩個字,齊托的靈魂在那壹刻得到了升華。金焰浸透他的身體,帶來痛苦的同時也讓其變得凝實了。
聲音還在繼續,壹直繼續。
齊托想,他,不,它……它不會停止。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的思緒壹點點被撕碎了。巨量的靈能讓他的靈魂與其他人的靈魂融合在了壹起,凝結成了某種新的東西。
+復仇……復仇……復仇……復仇!+
它瘋狂的咆哮起來,那正在享受的襲擊者停住了動作。他驚疑不定地擡起頭,看著這遍布他們傑作的指揮部,某種來自虛空中的盛怒於此刻綻放,像是壹枚旋風魚雷般在他遲鈍的末梢神經裏爆炸。
他沈溺於享樂太久了,因而無法意識到危險已然來臨。
空氣被席卷,在無形的狂暴力量中發出尖嘯。
墻體崩碎,連同被掛在上面的屍體壹起。
鮮血升騰而起,金色的烈焰在其中狂躁地跳動,風暴漸起……當壹切平息之時,壹尊由金色烈焰鑄就的復仇神像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享樂者呆滯地看著這個東西,表情呆板,他似乎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實際上,他也不需要理解。
壹只拳頭猛地落下,將他連人帶盔甲錘成了粉末。
烈焰開始燃燒,灼灼天火在苦難者們的屍骸上燃燒。他們的忠誠得到了回應,他們的祈禱也是,但回應他們的,到底是誰呢?
這個問題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