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算賬

　　辰風敲響王崎門的時候，王崎正在進行例行的推演。聽到敲門聲之後，王崎打了個響指，示意賈維斯代為處理。
　　於是，辰風的面前浮現出壹個光幕。上面寫道：“對不起，辰風先生，先生正在進行關鍵的計算，請問您有什麽事情？”
　　辰風面無表情的抖了抖手上的賬單：“我找他算賬。”
　　“如果是那壹批物性靈針的話，單支只需要五功值。按照您與先生定的合約，單筆開支，五功值以下的話，先生是不用向您報告就自行決定的。”
　　“所以他就分批買了二十四根？”辰風道：“不只是物性探針、還有腦波監測頭環、魂魄監測玉佩……這些單筆都是五功值以內對吧？好，那還有靈力敏性感應禁制。這比開支呢？”
　　“這個是報備過的，陳由嘉小姐同意了。”
　　辰風按住額頭：“這算什麽？奸情熱戀中？我給他們這麽高的自主權利，他們就這麽回報我？”
　　“按照您上個月的開支和結余，這麽壹點並不會影響您正常的實證進度。”
　　“用我的資財，總得讓我知道到底是幹什麽的吧？”
　　“如您所見，這都是很常規的法器。”賈維斯聲音的解釋：“物性探針能監測針體周圍物質的物性【化學性質】，先生訂購的那個靈敏度比較高，能夠分辨含氮類、類固醇物質、其他生靈源質【蛋白質】、血糖、血脂等等，很適合植入人體之內使用，而腦波監測頭環……”
　　辰風冷笑：“賈維斯，這些東西我比妳或者王崎熟悉多了。我可不記得有給妳設定饒舌的功能。別繞了，去叫王崎出來吧？”
　　“辰風先生，我必須糾正壹下，我同妳們人族的記憶方式有些不壹樣，我並沒有模糊記憶的功能，作為代價，所記得的每壹項事物都牢固無比，在下載了《生靈之道實證法器大全》之後我……”
　　“快去！”
　　片刻之後，賈維斯解開了門鎖：“請進，辰風先生。”
　　辰風走進屋子，卻嚇了壹跳。
　　王崎就坐在屋子中央，氣息明顯。但是，他周圍卻是壹個可怕的“圖像”。那個圖像在壹片蔚藍的背景之中堆砌著。辰風第壹眼看過去，只覺得那是壹堆胡亂堆砌的線條。但是第二眼他就發現，這壹堆線條居然是壹個圖像，壹個極其復雜的圖像。他看的微微頭暈，便隔斷了算器的幻術效果，問王崎：“餵，王崎，妳這是在搞什麽鬼？”
　　“哦，東家，妳在啊。”王崎顯然還在沈迷於計算：“這是我對人道做的幾個算學模型。”
　　“算學……模型？”辰風又看了壹眼環境，然後趕緊隔斷：“妳這什麽鬼？我從未見過如此非人之模型，生靈之道用得到這個？”
　　“我就先拿出幾個做好的模型好了。”王崎拍拍手。辰風感覺周圍的幻境變換了壹下，他試著看看，發現這仍舊是壹個復雜而扭曲的圖形。
　　辰風問道：“妳這是什麽？”
　　“以您的算學水平來看，您看到的應該是壹個高相曲線的三相投影。因為您的腦子根本就理解不了更高相的東西了，那海量的靈犀不能成像。如果換成陳師妹的話，她看到的就是壹條優美而復雜的曲線……”王崎壹副對牛彈琴的表情，十分吝嗇解說。
　　辰風氣笑了：“給我說人話。”
　　“我將人體主要八類二十余種具有代表性的神經遞質的含量，主要的二十余種激素的濃度、腦部諸般功能區的活躍程度、魂魄諸般功能區的活躍度，外加心跳、呼吸、血壓、血液氧含量、血糖值、血脂濃度、血液氧含量等等，全部歸納到壹起，做成壹個函數，壹個算法，以判定壹個人的精神狀態。”
　　辰風聽得嘴角抽搐：“妳這是……”
　　相宇之算。希爾伯特空間算法。
　　這個完備的線性內積空間能夠支撐無限的可能性。在無限維希爾伯特空間之中，即使是整個宇宙也可以概括為壹個點。
　　壹個變量就是壹個維度。壹個自變量和壹個因變量可以組成壹個長劍的二維平面函數圖，那麽幾百個相互關聯的變量，自然也可以組成壹個更高維的函數圖像。
　　“妳知道的，由於生靈。思維的復雜度，所以妳們天靈嶺的典籍上只說體內某種物質的量與精神狀態有關、某壹種生命體征與精神狀態有關，還有，是成正相關還是負相關。但是呢，由於與精神狀態相關的數據實在太多了，所以反而無法根據這些來判斷壹個人具體的精神狀態。”王崎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最終的目的就是通過這個方法，讓算器擁有大致判定人族精神狀態的能力——當我的函數圖落在這個區間的時候，對應的情緒是憤怒；落在這個區間的時候，是悲傷；落在這個區間則是恐懼，諸如此類。這在以後能夠省略大量的人力。”
　　這種暴力破解式的方式，對於人類的大腦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很難總結出有用的規律——向費曼圖那樣，能夠用幾個線就解盡壹個復雜系統的天才構想非常稀少，王崎暫時也沒想在生物學領域再做出壹個。他只需要賈維斯學會如何判定壹個人的精神狀態，甚至能根據對方的腦電波與大腦活動情況，判定某個個體正在想什麽。
　　辰風問道：“妳為什麽要建立這樣壹個算法？如果妳是覺得萬法門修士察言觀色能力太差導致……咳咳，妳可以學壹學陽神閣的法訣。”
　　王崎勃然大怒：“妳是多喜歡‘萬法也想有道侶’的梗啊？我告訴妳我也是有女孩子喜歡的。”
　　“同病相憐？”
　　“妳這壹副人生贏家的嘴臉……”
　　辰風輕咳：“好了，不開玩笑了。妳這是為賈維斯準備的吧？為什麽要讓賈維斯擁有這種能力？”
　　對於人類來說，用過表情、語氣等等來判斷另壹個人的心情是本能，是十幾二十年經驗所建立的壹種特殊算法。所謂讀心術，也是建立在雙方意識算法相近的前提之下。但是對於算器或者說計算機來說，這種能力簡直無法想象。計算機試若是讀到了壹個人的思維，那要麽顯示出來的是亂碼，要麽混亂的數據直接讓計算機宕機。所以，王崎選擇了近百種可以量化的體征，將之歸納成壹個系統，讓賈維斯學會“人心”。
　　“為了下壹步。”
　　王崎沒有多做解釋。但是辰風拿出了賬單：“妳買這些是幹什麽？妳要用這些來全天監測某個小團體？八個人？”
　　“準確來說是兩個四人集體。”王崎揮揮手，關閉了那個顯示希爾伯特空間的窗口，幻化出數個屏幕。這八個光幕分成兩批，分別從幾個不同的角度監視著兩個小組的少年。
　　另外，還有另外壹個復雜的曲線圖。
　　“看看吧，辰風，這就是我對神道的全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