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六章 哪裏不對

　　“哎呀，妳怎麽這麽著急的。”
　　剛剛還在邪魅壹笑地槐詩伸手，把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摘下來，露出坐在裏面的烏鴉。
　　她向著槐詩得意地眨巴著眼睛：“校園生活真不錯啊，我都想要轉學來上課了。”
　　“拜托，大姐，妳就暫時頂替我半天，不要給我惹麻煩啊。”槐詩苦澀地搖頭，端詳著她現在的樣子：“這是怎麽回事兒？”
　　“簡單的煉金術而已。”
　　烏鴉吹了聲口哨：“多虧老房幫我找到了整個新海年頭最久的塑料模特，稍微改裝了壹下，填上動力系統和幻象外殼之後，覆蓋上有關妳的外表記錄就可以搞定了。”
　　說著，她愉快壹笑：“別忘了我現在的本體是什麽。”
　　事象分支。
　　實際上，如今她頂替的這張臉還有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都是她拿著自己變成的羽毛筆畫出來的。
　　得益與命運之書中對槐詩的記錄詳細，只需要簡單的覆蓋就好了。
　　雖然沒有源質波動，但只要不貼的太緊，壹般人看不出太大的問題。
　　“那等會的表演呢？”槐詩問：“我記得妳不會拉大提琴吧？”
　　“裝個樣子誰不會吧。”
　　烏鴉像是開高達壹樣操縱著模特把衣服往上壹撩，露出了被挖空地腹部，還有裏面塞著的那壹臺錄音機。
　　只要她稍微動壹動手，錄音機裏就放出了悠揚地大提琴聲。
　　“況且，為了彌補效果不足，我還準備了神秘小機關，妳就放心吧。”說著，她還提起槐詩的大提琴，得意地向他晃了晃。
　　但槐詩總覺得哪裏好像有問題，但有說不出來。
　　很快，他們就聽見了大禮堂的方向傳來了慷慨激昂的音樂聲——那是開幕微電影《佩奇俠》的旋律。
　　“好了，妳沒有時間再浪費了，表演已經開始了。”
　　烏鴉指了指琴房角落裏的背包：“等會我出去在後臺晃悠壹下，而妳穿好裝備，從這裏出去，十分鐘趕路，十分鐘幹活兒，十分鐘再趕回來。運氣好的話我還沒替妳上場，妳能親自上去拉琴呢。”
　　槐詩狐疑地看著她：“妳確定不會有問題？”
　　“放心，姐姐會騙妳嗎！”
　　烏鴉拍著自己的胸脯，愉快地笑了起來，然後槐詩感覺越發地不好了。
　　但時間確實已經不多了。
　　他不敢再浪費，仰頭壹口氣兒把烏鴉遞上來的藥劑壹罐壹罐的喝光，只感覺酸甜苦辣同時從肺腑中迸發出來，而他的臉已經開始迅速地變形軟化，身高卻開始節節增長。
　　到最後，身高增加了十五厘米，而臉部的特征已經幾乎全部消失。
　　幸虧他提前換了壹身寬松的衣服，否則看上去就會無比滑稽。
　　從背包裏掏出烏鴉準備的沈重外套披在身上，然後把脖子上的伸縮脖套拉上來，套在臉上，最後戴上了墨鏡和兜帽。
　　連雙手都藏在防割手套裏。
　　看上去專業的要命。
　　“我去去就回。”
　　槐詩拎著背包，直接從窗戶裏翻出去，趁著周圍沒有人註意，繞過了監控，向著萬麗廣場的方向狂奔而去。
　　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壹座座房頂上，再看不見了。
　　“看上去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啊。”
　　烏鴉帶著愉快地笑容目送著他遠去，然後低頭看向懷裏抱著的人頭，忍不住又吹了壹聲口哨：“總覺得頂著這張臉可以搞很多事情的樣子誒。”
　　畢竟，時間短暫。
　　……
　　十分鐘之後，槐詩站在樓頂氣喘籲籲，回頭再看，已經看不到學校的影子了。
　　壹路上他深刻地領會到了陰魂聖痕的好處。
　　當他全力奔跑的時候，只感覺到眼前的景象在不斷地向身後劃過，風馳電掣，憑借悲傷之索的力量他在高樓大廈之間狂奔。
　　灰白色的外衣和水泥的顏色差不多，隔得遠的話根本不引人註目。
　　再配合烏鴉給的全市監控分布，根本沒有人察覺到槐詩已經來到了萬麗廣場的對面樓上，準備開始實行犯罪計劃。
　　不過她怎麽對全市的攝像監控這麽熟的？！
　　槐詩撓了撓下巴，低頭看了壹下表，自己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幹活兒，十分鐘撤退。
　　理論上來說足夠了。
　　烏鴉生怕他第壹次犯事兒沒經驗，每壹個環節都擬定了若幹備份計劃和應變措施，簡直就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成為犯罪大佬，怎麽說呢……這種感覺還挺爽的。
　　計劃完美無缺。
　　現在，只剩下最關鍵的壹個步驟了。
　　槐詩趴在高樓的邊緣，低頭向下看馬路上的車水馬龍。
　　金庫在萬麗大廈的正中央。
　　而為了避免在監控中留下信息，他不能從下面上去，而上面的酒店裏安保措施也無比齊全，他壹個新手根本沒有潛行的余地。
　　那麽只剩下了壹個辦法。
　　從正中突破。
　　萬麗廣場正對面的這壹座樓的樓頂高度，正好是正對金庫所在的樓層……也就是說，槐詩必須想辦法從這裏進去。
　　這裏烏鴉給了若幹個建議，但其中排在第壹位的，就是直接跳過去把廁所地窗戶撞開，然後在對面沒反應過來之前施行計劃。
　　用繩子的話太惹眼了，對面也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鋼化玻璃壹片光滑。
　　根據地圖上的標識，兩棟大樓之間的距離大概是十米左右……而在這之前，在常人的記錄中，最遠的助力跳遠距離是八米九。
　　考驗他彈跳能力的時候到了。
　　“怎麽看怎麽都像是跳樓啊。”
　　槐詩猶豫了半分鐘，最後還是選擇相信烏鴉，將那些背包裏零碎的物件全部塞進口袋裏之後，他試著原地跳躍了兩下，確定沒有什麽零碎甩出來之後，後退到了大樓的邊緣，彎下腰，凝視著那壹扇目標的窗戶。
　　深呼吸。
　　感覺到劇烈地心跳漸漸地稍微平復下來，隨著他的意誌，四肢的肌肉有序的收縮和舒張開來，到最後，完全地放松。
　　那壹瞬，槐詩瞪大眼睛，奮力向前狂奔！
　　咚！
　　在他的腳下，樓層邊緣凸起的水泥猛然壹震，幾乎在這壹踏之下崩裂縫隙。而槐詩，已然電射而出，踩著腳下的大地，向著面前數十米高的懸崖馳騁而出。
　　就好像炮彈壹樣，撞破了面前礙事的風。
　　在壓抑地嘶吼中，他最後踩著腳下的護欄，自高樓的邊緣壹躍而起，飛入了天空之中。
　　壹瞬間的停滯。
　　槐詩的眼角環顧四周，窺見了腳下無數人潮和車流，窺見了懸停在風中的飛鳥和壹滴從天穹上灑下的雨水。
　　自飛鳥的頭頂掠過，槐詩撞碎了雨水，向著前方飛出！
　　宛如飛翔的那樣。
　　有那壹瞬間，他淩駕與天穹之上。
　　重力、大地以及壹切都被他拋在了身後，他得到了難以言喻地自由和暢快，忍不住興奮地低吼。
　　風聲撲面而來。
　　在這黑吃黑的行動之中，他竟然找到了壹種為非作歹的快樂。
　　可在那壹瞬間，他腦中忽然想起來壹件事情。
　　等等……
　　自己為什麽要黑吃黑呢？
　　如果他們真的是在搞邊境走私的話，我為什麽要來鬼鬼祟祟的偷？
　　我特麽是天文會的阿SIR啊！
　　叫上特事處明火執仗破門而入豈不更爽麽？
　　幹，又被那個女人給框了！
　　無數思緒從腦中飛快掠過，而他眼前那壹層碧藍的玻璃則迅速放大，就在那壹瞬間，槐詩咆哮，應和著頭頂陰雲中迸發的雷鳴。
　　手中源質之火燃起。
　　憤怒之斧斬落。
　　嘭！
　　無數玻璃碎片自外向內的飛迸而出，在巨響中，槐詩揮手，繩索彈出，掛在室內，扯著他跨越了而最後的距離。
　　砰然落地。
　　之所以是砰然，是因為他好像撞到了人。
　　槐詩愕然低頭，看到腳下的人影。
　　從天而降的巨大力量在瞬間就把那個撒尿的保安給撞暈了過去。
　　當場不省人事。
　　“抱歉。”
　　槐詩尷尬地擡起腳，“就當是妳上小號在池子外面漏這麽多的懲罰好了。”
　　趁著騷亂尚未擴散，他向著金庫的方向狂奔而出。
　　開弓沒有回頭箭。
　　剩下的賬……他回去再找烏鴉去算！
　　然而，他並沒有想到，他的犯罪計劃正在另壹邊面臨著巨大的危機。
　　……
　　五分鐘前，忙碌的後臺上，前來巡視的高主任背著手走了壹圈，眉頭皺起：“槐詩呢？這裏這麽亂，他不知道幫個忙麽？”
　　“不知道，剛剛還看到在這裏呢。”
　　“啊，我看到了，他說去琴房拿東西了，現在還沒回來。”
　　高主任聞言，頓時神情越發不快，陰沈著臉，背著手走了，筆直地走向了琴房的方向。看來前兩天的敲打不夠，這小子再這麽耍滑頭的話，必須給他壹點嚴厲地警告了。
　　如此思忖著後續的處罰，他直接推開了門，神情肅冷：“槐詩，妳給我……”
　　尷尬地死寂忽然到來。
　　在寂靜裏，高主任目瞪口呆地看著室內的場景，張大口，想要尖叫，可喉嚨裏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啥事兒啊？”
　　而就在琴房的椅子上，少年的左手裏夾著煙，好像正抽得爽快，爽快到連腦袋都從脖子上摘下來了。
　　抱在懷裏。
　　可眼睛卻瞥向了來客的方向，嘴唇開合：
　　“誒，妳咋不敲門呢？”
　　伴隨著他的話語，他的脖頸的斷口上便滲出了壹絲壹縷猩紅的液體，緩緩滴落在地上，啪嗒壹聲脆響。
　　“妳、妳……妳……”
　　高主任的嘴唇哆嗦著，腿壹軟，差點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說：“妳……別害怕，我這就打120，我這就……打……打……”
　　話沒說完，他眼睛壹翻，暈了過去。
　　很快，壹個小腦袋從脖子上的缺口裏鉆出來，翅膀上還卷著壹罐房叔鮮榨地草莓果汁。
　　看著地上昏迷的高主任，她忍不住嘆息：
　　“這可……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