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壹十九章 Hellfire

　　觸目所及，所見的壹切，便只剩下這耀眼的鮮紅。
　　無數人頭湧動著，猙獰的面孔自浪潮中隱現，向前沖出。
　　憑借著那些銹蝕的鐵盾或者是自己的身體，那些大群逆著重機槍的火力掃射，撲進了堡壘和壕溝之後。
　　魁梧的獨眼巨怪揮舞著戰斧，將眼前的阻攔者連帶著礙事的動力裝甲壹同斬碎，火光從屍骸中升起，手榴彈的火焰吞沒了他，很快，燃燒的巨怪便癲狂從火焰中走出，舉起手中的殘屍，饑渴的吞咽鮮血，嘶吼：
　　“血歸亡國，魂赴深淵！！！”
　　在他身後，無以計數的大群興奮的嘶吼著。
　　可嘶吼聲裏，響起了顫栗的回音。
　　來自天穹之上，轟鳴。
　　龐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的面孔，令他們呆滯的擡起眼瞳，看向天穹，只看到壹個迅速放大的黑點，突破了雷火和深度的封鎖，旋轉著，從天而降。
　　就好像是……
　　壹個鐵球？！
　　轟！
　　漆黑的鐵球在破空的巨響中，撼動大地，彈跳，翻滾，碾壓出了壹道深邃的溝壑，當無數燒紅的裝甲從框架上脫落之後，遍體覆蓋著青色鱗片的巨龜便緩緩的從其中走出。
　　自血海之中，掀起漣漪。
　　向前邁步。
　　宛如巨柱壹般的四足，向前，短短十幾米的落差，當巨腿踐踏而下的時候，竟然引發了不遜色於剛剛墜落的恐怖沖擊。
　　炸響之中，颶風擴散。
　　掀起屍骨和血的潮汐。
　　龍龜擡起了頭顱，嘶吼聲如雷。
　　再度，奮起上身，向著眼前無窮的敵人壓下。
　　山崩。
　　每壹次起落和踐踏，都在血海之中留下了壹個巨大的缺口和凹陷。
　　可當再度擡起前腿，向前踐踏時候，風暴之中的巨柱竟然戛然而止——就在壹個渺小的影子前方。
　　宛如鐵石鑄就的魁梧牛頭人舉起雙臂，口鼻在劇烈的沖擊中滲出鮮血，向著龍龜獰笑：“不就是壹個破烏龜麽？看我把它頂回……回……回……”
　　那聲音顫抖著，難以繼續。
　　因為龍龜的頭上，出現了壹個人影。
　　逆著血色的天穹，分辨不出他的面目，只能看到那壹雙燃燒著的流火金眸，冷漠俯瞰。
　　目光所及之處，壹切都仿佛被徹底凍結。
　　偌大的血色洪流陷入了停滯，被那壹道冰冷的審視目光所震懾，難以發出自己的聲音。
　　緊接著，所有人便看到，他擡起了手。
　　十萬萬八千斤的威嚴之柱在他的手中延伸。
　　長長長長長！
　　然後，砸！
　　壹點比鮮血更加耀眼的紅光從棍尖綻放，然後，掀起了壹縷擴散的漣漪，化作驚天動地的潮汐！
　　大地哀鳴著，崩裂，猩紅的狂風沖天而起，化為風暴。
　　而在燃燒的風暴之中，緩緩升起的‘天罰’咧嘴，暢快的深吸著戰爭的血氣與硝煙，難以克制愜意和歡快。
　　“妳們好啊。”
　　齊天大聖說：“我來了。”
　　然後，他來了。
　　升上了天空的盡頭，撕裂陰雲，張口，吞吃著無窮的雷霆和火焰，然後，從天而降。
　　只是，幹脆利落的俯沖！
　　轟！轟！轟！轟！轟！轟！
　　絕望的大地上裂開了深谷，深谷中的火焰升騰，井噴。
　　而數千米長的定海神針鐵自高亢的咆哮中橫掃，掀起血海中的波浪，將觸手所及的壹切怪物，盡數掃成了粉碎！
　　燃燒的英雄，向前。
　　長棍指向了前方。
　　“跟著我。”
　　他頭也不回的說：“別掉隊。”
　　在他身後，上千名龍伯巨人渾身籠罩在威嚴的甲胄中，高舉手中的獵龍巨槍，鐵光如林，咆哮如雷。
　　……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華麗的神船·維摩那之下，蹣跚的老人獨自前行在大地之上，白發之下散發著燒焦的惡臭，壹絲絲黑煙從老邁松弛的皮膚上升起。
　　就像是從養老院裏跑出來的癡呆老人壹樣。
　　他踉蹌的向前，呆呆的看著那些湧動而來的血潮和大群，眼瞳裏亮著歡喜的光：“柴、柴、柴、柴……多好的柴，阿媽，好多的柴，都可以帶回家，帶回家……”
　　他歡笑著，流著口水，歡呼雀躍的，向著那壹片彌漫的血色奔跑，展開雙臂：“快來，快到這裏來。
　　我來帶妳們回去，我們壹起回……”
　　家。
　　怪物壹般的巨馬從同他交錯而過，在瞬間，馬上的騎士斬下了他的頭顱。壹顆還殘留著歡喜的頭顱飛上了天空，落入了血色之中。
　　緊接著，他的殘軀就被騎兵們碾壓而過，最後，在饑渴的怪物們徹底淹沒。在壹張張獠牙大口中撕裂，分屍，吞吃。
　　品味著這壹份香甜。
　　直到最後，在巨蛇的口中，那壹顆頭顱依舊在歡喜的大笑著，任由咀嚼：“汝等，擴散火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消失不見了。
　　血潮依舊，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壹雙雙猩紅的眼瞳漸漸亮起，仿佛燃燒著火焰壹樣，不，那就是火焰。
　　火光湧動在它們的雙眸之中，鮮血、骸骨和靈魂裏，緩緩的燃燒，隨著它們的動作而傳染，擴散，壹直到最後，從口鼻之中噴薄而出，沖天而起！
　　觸目所及的壹切血色，自舞動中化為火海！
　　它們在……燃燒，渾然不覺的，狂喜亂舞的，撲向了身旁的怪物，星星點點的火光。
　　火焰，火焰，和火焰！
　　在沖天而起的火焰裏，龐大的輪廓緩緩升起。
　　仿佛幻影。
　　展開四臂，持三角印、持念珠、持寶瓶、持仙杖。
　　歡喜的舞蹈，贊頌萬物的生長和滅亡，無聲的長歌，癲狂大笑。
　　燒吧，燒吧，燒吧！
　　這可愛的火啊……
　　維摩那之上，天竺的升華者無奈的嘆息，“伐樓那大人……是不是讓阿耆尼大人，稍微……”
　　“那個老瘋子，不要管他。”
　　伐樓那無奈的揉著眉心，即便是他也難以壓制阿耆尼越發深重的瘋狂，但或許，阿耆尼對此也心知肚明吧？
　　或許，他早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
　　為自己的死，創造更多的價值。
　　想到這裏，伐樓那就忍不住想要咬牙，看向身後的時候，神情就變得越發肅然：“妳們還楞在這裏幹什麽？看戲嗎！”
　　“不要辜負難盡母的犧牲，證明自身的勇武吧，各位！”
　　在漸漸掀起的風暴中，伐樓那最後下令：“想要洗刷恥辱，想要重新拿回尊嚴，那就要自己去拿！
　　在歸來的時候，妳們之中的每個人都要帶回十漏的柴薪！”
　　“是！”
　　宛如灰燼壹般散發著黑煙的升華者們怒吼著，咆哮。
　　望向燃燒的戰場時，眼瞳就充滿了狂熱和期盼。
　　柴，足夠的柴！
　　便以汝等的屍骨，化為業火之柴吧！
　　終有壹日，天竺將會重生。
　　自火焰裏！
　　“大事不好了，特洛修爾先生！”
　　陸行的裝甲巨獸裏，瞭望手回頭吶喊，望著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克制不住，“東夏和天竺那邊好熱鬧啊，咱們是不是……也表現壹下？”
　　巨獸的核心中，特洛修爾看了壹眼其他摩拳擦掌的美洲虎武士團，還有升華者們，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表現？
　　表現個屁！
　　壹個兩個的就想要湊熱鬧，真以為這是在打群架麽？
　　“無令參戰者，遣返現境。”
　　特洛修爾冷聲說：“這才剛剛開始呢，妳們就不知道留點力氣麽！”
　　在羽蛇之影的強力彈壓之下，軍團內部依舊是壹片懊喪的聲音。尤其是隔壁新美洲戰團的熊神已經開始大殺特殺的時候……
　　誰都不願意戰功落在別人的後面。
　　遺憾的是，宛如蜥蜴壹般在血海中緩緩向前的裝甲巨獸依舊壹片平靜，毫無任何的反應，任由四面八方進攻。
　　只是，在身體之下，壹縷縷銀灰色的霧氣緩緩的擴散，湧動而出。
　　絲絲縷縷的，鉆入了鮮血、屍骸，還有壹個個怪物大群的口鼻之中……如此的渺小，只是，那些癲狂的大群走著走著，往往就口鼻中滲出鮮血，還有更多的金屬砂礫壹樣的東西。
　　到最後，整個屍體膨脹起來，轟然炸裂。
　　腫脹的腹腔中，濃郁的銀色霧氣井噴而出，擴散！
　　霧氣，像是活的壹樣，纏繞在每壹個活物的身上。
　　當稀薄的霧氣漸漸濃厚到肉眼可見的時候，便壹掃之前的無力和軟弱，開始擇人而噬，尋覓著任何壹個活物，蠕動著撲上。
　　緊接著，就能夠看到在霧氣的侵蝕中，壹只只龐大的怪物的皮膚迅速剝落，撕裂，血肉崩潰，骸骨在霧氣的啃食之下迅速收縮，到最後，整個人都變成了霧氣的壹部分。
　　“差不多了。”
　　核心裏，無數儀表前的學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向了修特洛爾：“【菌群系統】的孵化已經可以進入二階段了。”
　　“那就勞煩您了，遞歸閣下。”特洛修爾頷首。
　　“只是測試而已，小事壹樁。”
　　創造主遞歸溫和壹笑，端起咖啡杯，敲了壹下鍵盤上的回車鍵。
　　於是，霧氣沸騰。
　　海量的納米蟲群沸騰壹般的擾動著，抽取著源質和物質，迅速的復制著自身，開始了在血海之中的新壹輪擴散。
　　到最後，化為了水銀壹般的海潮。
　　所過之處，壹切都被吞吃壹空。
　　而就在無窮的銀色裏，壹個個輪廓緩緩的浮現，仿佛鐵鑄那樣。無人機的骨架完成，旋翼掀起狂風，升上天空。
　　帶著更多的蟲群飛向遠方。
　　擴散，擴散，再擴散！
　　而就在各個遠方，聖杯之光沖天而起。受祝的騎士們贊唱頌歌，高舉長矛，在怒吼的裝甲摩托之上，向著前方的血潮推進。
　　聖人們升上了天空，灑下賜福，降下懲戒。
　　另壹頭，壹座座來自尼羅河的賜福方尖碑綻放烈光，不斷的掃射而出。
　　同其他的軍團不同，沈默寡言的埃及人們組成了方陣，宛如礁石那樣，阻攔在了血潮的前方。
　　任由狂潮的沖擊。
　　冷漠的應對著前方的壹切，血色的洪流在他們的前方開辟，被撕裂，向著兩側潰散的流出。可面對那些近在咫尺的戰果，冷漠的升華者們甚至沒有回頭看壹眼。
　　只是阻擋在狂潮的前方。
　　直到月神的下壹道命令到來。
　　如今，在探鏡的俯瞰中，來自五大譜系的軍團宛如壹道道釘子那樣，攔截在了血潮的最前方，阻攔住了那第壹波洪流的沖擊，甚至，還在緩緩的向前推進。
　　每壹次的對撞，都令血色中掀起波瀾。
　　截下了最狂暴的潮汐。
　　那些被撕裂的陣列和大群從只能從兩側逃竄，亡命向前，自以為沖入了安全的腹地，瘋狂的擴散，肆虐。
　　然後，他們便看到了……
　　——那壹座從天而降的，猙獰戰艦！
　　在8級地震的恐怖動蕩中，鋼鐵的怪物墜入了塵埃，令飽受蹂躪的大地坍塌又隆起，煙霧升騰中，浮現出那狂暴的輪廓。
　　在他們身後，壹支又壹支的軍團從空中降下。
　　砸入地獄！
　　當龐大的履帶再壹次開始運轉，當陸地上的鋼鐵戰艦滾滾向前，撲面而來的颶風裏帶著濃煙和死亡的氣息。
　　向著波動的血海，轟然向前。
　　“偵測到敵方反應。”
　　艦橋上，聯通著觀測系統的升華者擡起眼睛，將數據呈現在槐詩的面前，高聲回報：“兩萬、三萬、七萬……敵方數量還在進壹步的增加！”
　　寂靜的艦橋裏，雷蒙德擡起眼睛，看向槐詩沈默的背影。
　　“如何應對？”他問。
　　“啊？”
　　槐詩不解的回頭，好像沒聽懂。
　　“需要應對麽？”他問。
　　都到眼皮子底下了，還應對什麽？
　　況且……
　　“這種垃圾貨色，根本沒有理會的必要吧？”
　　槐詩隨意的揮手，告訴他：“碾過去。”
　　於是，雷蒙德咧嘴，搓著手。
　　期盼獰笑。
　　在轟鳴之中，太陽船的速度加快。
　　甚至，就連波光粼粼的冥河護盾都消失不見，引擎噴射著火焰，加速。
　　向著剛剛勉強集合成陣列的敵人。
　　“進攻！進攻！”
　　督軍咆哮著，揮舞著長鞭，鞭撻奴隸：“不準後退，給我進攻！”
　　當看向轟然行進的巨大戰船時，眼中就浮現猙獰。
　　現境人覺得有堡壘就可以保護自己麽？這樣的對手並不是沒有對抗的經驗，只要越過了他們的火炮。攀附上去，殺進他們的指揮所裏，他們就不攻自……
　　等等，為什麽，他們沒有開炮？
　　督軍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明明應該喜形於色才對，可不知為何，難以言喻的不安和驚悚卻從心頭浮現，他怒吼：“給我進攻，進攻！”
　　回應他的，只有風中傳來的怒吼。
　　鋼鐵的鳴叫聲。
　　難以想象震耳欲聾的巨響，自履帶之上迸發，宛如怪獸的咆哮那樣。
　　在滾滾的濃煙和巨響之中，太陽船轟然向前。
　　像是神話中的巨人。
　　投下了漆黑的身影。
　　當那遠眺時好像還像回事兒的樣子浮現在眼前的時候，恐怖的黑暗就將那壹雙雙呆滯的眼瞳覆蓋。
　　“進攻……進攻……進攻……”
　　督軍依舊在麻木的重復著，揮舞著鞭子，可那聲音已經變得孱弱又嘶啞。
　　仿佛哽咽。
　　快要，哭出聲來。
　　而巨人無言，巨人沈默著，巨人邁開腳步。
　　冷酷的，殘忍的，又毫不在意的，從他們的身上碾過去！
　　轟！
　　骸骨在履帶的旋轉中被擠壓成粉碎，血和肌肉被均勻的碾壓成了等待腐爛的泥，然後，順著履帶的傳輸，壹寸寸的抹平在大地之上。
　　成建制的大群在瞬間消失無蹤。
　　仿佛變魔術壹樣。
　　只留下了壹道猩紅的軌跡在大地之上，如此光滑，平滑如鏡，映照著燃燒的天穹和落下的雷霆。
　　“開炮！開炮啊！還傻楞著幹什麽！”
　　在數裏之外，鼠人大群的主宰嘶鳴，眼珠子已經被那龐然大物的恐怖輪廓燒紅，瘋狂的催促著身後的陣列。
　　不知道多少鼠人忙碌的運轉著，運送炮彈，送入了銹跡斑斑的大炮中，惡毒的源質和詛咒從其中醞釀。
　　銅毒凝結成了實體，化為烈光，在祭祀的舞蹈和秘儀中飛上天空，掀起破空的巨響。
　　墨綠的光束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瞬間，落在了太陽船之上。
　　轟！
　　太陽船的運行戛然而止。
　　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多少鼠人狂喜著歡呼，催促著炮兵們再次整備，準備開炮，運送更多的大炮過來。
　　當狂喜亂舞的大群之主舉起望遠鏡，觀察戰果的時候，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龐大的戰船之上，毫無任何的缺口和塌陷。
　　完好無損。
　　那寄予厚望的壹炮，在竭盡全力的破壞之後，終於……刮花了戰船上的噴漆。
　　理想國的徽記旁邊，留了壹塊礙眼的汙漬。
　　如此醒目。
　　艦橋裏，雷蒙德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死寂中，眼角，開始瘋狂的抽搐。
　　他的新車。
　　他剛剛才打的蠟……
　　他親自給全船整體噴塗的噴漆……
　　他才開了不到十五分鐘。
　　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比這更悲傷的嗎？
　　“妳媽的——”
　　狂怒的卡車司機咆哮：“我要殺了妳！！！！”
　　於是，太陽船的右側，副炮轉動。
　　漆黑的炮身，遙遙對準了遠方喧囂的鼠人軍團還有剛剛浮現雛形的炮擊陣地，火光壹閃。
　　燒成赤紅的咒詛合金從天而降。
　　緊接著，從天而起的火焰吞沒了壹切。
　　只有蒸發的血漿和殘肢斷骸飛上了天空，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用猩紅的色彩，蓋上了自己所留下的破壞。
　　吧唧壹聲，滑落。
　　這就是對手們傾盡全力所造成的破壞，但又不止如此。
　　因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打開了災厄的開關。
　　在太陽船再度恢復行進的那壹瞬間，劇烈震動的戰船之上，壹座座炮臺緩緩從黑暗中升起，漆黑的炮膛運轉，擡起。
　　無數炮塔如林，對準了四面八方。
　　然後，宛如日輪那樣，擴散出萬道耀眼的鐵光。
　　毀滅如雨，從天而降！
　　當火焰和金屬的犁從大地之上掃過時，漫卷著血色的地面上就被掘出了壹道道深邃的溝壑，無數屍骸滋潤著這壹片幹涸的大地，令人期待這壹片犧牲能否讓來年開出絢爛的花海。
　　但這壹切，雷蒙德根本不在乎。
　　狂怒的卡車司機駕馭著太陽船在大地之上來回掃蕩，舉行著浩大的地獄煙火慶典，並且向著每壹位參與者獻上不限量的板野馬戲現場表演！
　　“死死死死死！給爺死！！！”
　　“今天，我就要妳們死的極慘，絕慘，慘絕人寰！！！”
　　在雷蒙德的吶喊之中，壹道道焰光如花那樣提前在血色的大地之上綻放開來。
　　毀滅擴散。
　　而艦橋的最中央，沈默的槐詩忽然擡起了眼睛。
　　手掌微微擡起。
　　壹瞬間，死寂，所有的炮火都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眸看向了軍團長。
　　但槐詩沒有說話，只是沈默著，傾聽。
　　“加速，走，立刻！”
　　他說。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在瞬間，太陽船掀起新壹輪的激蕩，履帶瘋狂的旋轉中，戰船推進，蹂躪著破碎的屍骨，疾馳著向前。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被廝殺和巨響所掩蓋的低沈回音越發的清晰。
　　就在大地之下。
　　在觀測系統的匯報之中，壹輪又壹輪新的震蕩從大地的最深處浮現，迅速的上升，就在這附近……
　　好像洪流在大地的壓力中奮力的向前開辟，鉆開石縫，然後，向上，撕裂了最後的阻礙之後……猩紅的色彩井噴。
　　向著天空。
　　疾馳的太陽船之後，大地裂隙的最深處，粘稠的血液沸騰著升上天空，像是逆行的瀑布壹樣，蠕動著，沖向雲層的最高處。
　　緊接著，迅速的質變，凝結，分化出無數枝杈。
　　到最後，化為了壹顆撐天立地的畸形巨樹，在無數枝幹的絞合之下，形成了足足有壹個大型足球場那麽粗的可怕主幹。
　　巨樹歪歪扭扭的佇立的，緊接著鼓起了壹顆顆巨大的枝瘤。
　　破碎的巨瘤裏，展開了壹朵朵絢爛繽紛的花朵，灑下細碎的光點……
　　不止是這裏，整個地獄，所有的戰場之上，上百顆詭異的巨樹破土而出，牽引著血河向著周圍擴散。
　　巨樹的光暈籠罩之下，無數垂死的大群竟然不可思議的煥發升級，而當枝條上的果實墜落時，便有壹個個畸變的怪物從其中爬出，展開雙翼，飛上了天空！
　　猩紅的光暈籠罩在大群之上，加持著他們的生命力，令他們越發的癲狂！
　　恐怖的威脅量級在觀測系統中出現。
　　在樹冠的最頂端，那最為龐大的花苞之中，驟然有壹道恐怖的光芒飛過，擦著太陽船，貫入泥土中。
　　鑿出了長達數十公裏的裂口！
　　用不著槐詩的吩咐，太陽船緊急機動，無規律行進規避。
　　“主炮蓄能！”
　　槐詩敲著扶手，輕聲說：“這麽大的目標，不來壹炮，可惜了！”
　　“早就等妳這句話了！”
　　雷蒙德大笑，落下的鋼鐵結構將他覆蓋在其中，沈入了太陽船的核心裏，擁抱無窮的電光，雙眸中迸射耀眼光亮。
　　太陽船主炮·伊西絲之淚，蓄能開始！
　　壹級、二級、三級……
　　瞬間，抵達了常規狀態下的最巔峰，五級。
　　源質質變完成。
　　炮彈裝填。
　　緊接著……
　　“發射。”
　　槐詩揮手，緊接著，整個太陽船向著後方，瞬間劃出了數百米。
　　黃褐色的光流帶著尼羅河的腐敗氣息從主炮之中瞬間爆發，沖上了天空，跨越了二十六公裏的遙遠距離之後，貫入了血樹的枝幹內。
　　刺耳的慘叫聲響徹天地間，如此的滲人，令不知道多少怪物的口鼻噴出鮮血。
　　當舞動的熱量和狂風消散之後，慘烈的貫穿裂口，已經出現在血樹的正中央！
　　幾乎險些將整個巨樹攔腰打斷。
　　不，應該在意的是……為什麽沒有被打斷！？
　　就算是常規出力，在伊西絲主炮的轟擊之下，哪怕是亡國的正面戰場上最具備威脅的殲滅巨像也會瞬間蒸發！
　　可現在，重創的巨樹傷口中，血水噴湧，無數肉質壹般的觸須延伸著，竟然開始迅速的修補，自愈。
　　無窮血海，便是它生命力所在！
　　但即便如此，已然有所極限……
　　“超過驅動，使用三相系統供能——”槐詩瞇起眼睛，神情冷漠：“最大功率，我們送它蒸發。”
　　在那壹瞬間，艦橋之上的通訊頻道裏，忽然發出壹道刺耳的雜音。
　　緊接著，在無數幹擾之中，壹個低沈的聲音響起。
　　“原罪軍團匯報狀態。”
　　槐詩下意識的肅然起身。
　　——天敵·阿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