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好姐妹

　　吃完晚飯之後，槐詩終於接到了琥珀的電話。
　　“怎麽這麽久？”
　　“我也有工作要忙的好吧？剛剛可是遇到壹個很棘手的大叔啊，差點就死掉了……”電話另壹頭的琥珀疲憊的嘆了口氣：“妳說，我們家這群親戚，怎麽就壹點都不能給人省心呢？壹個兩個的，都是這樣，死了的人就算了，活著的人也想著辦法添亂。”
　　打火機的聲音夾雜在話語中響起。
　　琥珀深吸了壹口氣，長嘆：“妳抓住的那個人已經送過來了，確實是地龍眾沒錯，而且腦子裏也有裏見不凈參與謀害真希的證據。不過妳下手也太過分了壹點吧？那個家夥腦袋上被砸了起碼十幾條縫出來，就算是虐菜，也太過頭了點吧？”
　　“……這個，說來話長。”
　　槐詩下意識的瞥了壹眼真希，真希立馬坐好了，雙手放在膝蓋前面，眼睛眨巴眨巴，乖巧。
　　“那麽，接下來妳打算怎麽做？”琥珀問道。
　　槐詩想了想，正色回答：“我當然什麽都不做。”
　　“……槐詩。”
　　琥珀的語氣越發疲憊起來：“如果有人告訴我說，妳現在已經拎著刀砍出壹條血路殺到我三叔前面，然後把人頭堆成小山，把他捆起來放在上面潑上汽油打算燒掉，我都會相信。但我唯獨不會相信妳這個王八蛋什麽都不會做。
　　咱們起碼都算是雇傭關系，妳就不能坦誠壹點麽？”
　　“真討厭啊，琥珀親。”
　　懷紙小姐笑了起來，“女孩子之間坦誠相待，難道不是應該親密的壹起洗澡，然後穿著睡衣枕頭大戰，最後再躺在床上說壹說親密話，喜歡的類型啊，感情的經歷啊，還有最近打折的護膚品啊……然後抱住香香的閨蜜睡壹覺麽？”
　　“槐詩……”琥珀彈了彈煙灰，擡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嗯？”
　　“我胃受不了了，能請妳別說那麽惡心的話了麽？”琥珀麻木嘆息：“算我求妳，請不要在破壞我對女孩子之間純真友情的美好印象了。”
　　“真討厭啊，琥珀親，就算是人家聽到妳這麽說也是會生氣的哦……”
　　哢吧壹聲，傳來電話外殼被捏碎的聲音。
　　“行吧行吧，開個玩笑，那麽較真幹嘛。”
　　槐詩擡頭，凝視著窗外漸漸泛起的夜色，忽然說：“妳說，如果介錯殺人魔忽然出現在妳三叔的家裏的話……”
　　“那不用說，那首當其沖第壹個被懷疑的目標就是妳。”
　　琥珀翻了個白眼。
　　“我那個三叔只不過是當做象征物壹樣，被捧到館山集團的臺前做家族代表的家夥，就連升華者都不是……如今只不過是野心膨脹了之後覺得我能行我要上的蠢貨而已，家主的位置從來都跟他沒有關系。如今他這麽幹，背後或多或少恐怕都有其他人的推動。
　　妳貿然行動的話，只會將把柄送給別人而已，說不定到時候會真的被扣上介錯殺人魔的黑鍋，然後被天誅掉什麽的……這樣競爭對手壹次性就少了兩個，其他人不知道會笑的多開心。”
　　“那妳說……”
　　槐詩忽然有了壹個大膽的想法，充滿期待的問道：“如果讓他知道，我手裏有他違背生靈憐憫令，在現境殘害生命甚至召喚地獄生物的證據，並且打算交給天文會的話……他今晚會不會狗急跳墻，再花錢來找人來殺我？就找特別多人的那種，我現在再配合壹下，裝作重傷的樣子，給他壹點自信。”
　　？？？
　　電話那頭飛過來十萬個問號。
　　琥珀再壹次深切的感受並確定了槐詩腦子裏的毛病究竟有多嚴重。
　　什麽鬼？
　　找到主使者之後不想著趕快斬草除根，反而打算把對面當韭菜壹樣養起來，隔三差五讓他們派人來殺自己壹波。
　　“妳圖啥啊！”
　　“千金難買我樂意，不行麽？”懷紙小姐震聲回答：“我就樂意有人來殺我了，人越多越好的那種，最好都是作奸犯科萬死難贖的人渣敗類，多來壹點，拱壩老姐就喜歡這個！”
　　“妳可他媽夠了。”
　　琥珀嘆息：“饒了我三叔吧，那個廢物除了投資上有點頭腦之外，其他的本事是真的沒有。恐怕收到地龍眾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就只會縮在女人的被窩裏瑟瑟發抖了。”
　　“聽起來真不像話啊，這種爛泥巴扶不上墻的感覺……”
　　“誰說不是呢。”
　　“妳們裏見家就沒有那種強而有力的反派角色麽？就那種百折不撓，壹心要除掉我這種絆腳石，只要我不死就會不斷派人來幹掉我的角色。如果有的話，趕快讓我去招惹壹下，到時候搶到的人頭，我分妳三成懸賞。”
　　“……”
　　“難道三成太少了？這事兒好商量，咱們好姐妹之間還有什麽開不了口的嗎？”
　　嘎嘣。
　　又是電話進壹步崩潰的聲音，噪聲響起。
　　看來對自己的忍耐真的快要到極限了，所以說，琥珀這個臭妹妹去東夏這麽多年，壹點修身養性的本事都沒學到，光顧著去搶別人的人頭了。
　　太丟人了。
　　槐詩嘆息了壹聲，開口說道：“那就幫我準備壹下吧……”
　　他看了壹眼身旁的少女，“明天晚上，真希將要對裏見不凈進行指名，發起禦前廚魔試合。”
　　“賭註呢？”
　　“沒有，就算是他贏了，也賺不到壹毛錢。但妳可以告訴他，如果他拒絕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這麽麻煩的事情，妳怎麽不去說！”
　　“我尋思著妳們畢竟是親戚，比較好開這個口……”
　　崩！
　　對面不知道究竟是掛了電話還是又壞了壹個手機。
　　總之，這事兒好像就這麽說定了。
　　“走吧。”
　　槐詩擦了擦嘴，起身說道：“我們回去了。”
　　……
　　……
　　深夜，寂靜的房間裏，槐詩打開了迷夢之籠。
　　伴隨著泡影的流光壹閃而逝，地上就多了九個巨大鐵球壹樣的東西隨意的亂滾著……不知道究竟是吃多了消化不良還是出了什麽事情。
　　吃掉了那壹條匯聚了地龍眾所有源質和聖痕乃至隕落的河川主神性的大蛇之後，原本九只銜燭之鴉就開始開始迅速的生長，到最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在迅速的成長中，從軀殼之中增殖出骨質壹樣的鐵晶，壹點點自內而外的將它們包裹在其中，到最後就變成了這種足足有半人高的鐵球。
　　看上去沈甸甸的，但其實拿起來就會感覺到，完全沒有任何的重量。
　　就像是捧著壹個氣球壹樣。
　　經過了鑄日者的鍛造之後，它們被槐詩圈禁之手的力量深度滲透，雖然鋼鐵狀態之下會具備相當的質量，可同時也具有著霧氣壹樣的源質姿態。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它們確實具備著壹部分和槐詩的靈魂頗為相似的力量。這也是雙方之間契約的證明。
　　作為少司命的延伸，它們所有的壹切都來自於槐詩的賦予。
　　但發生這種狀況，哪怕是槐詩也始料未及。
　　不過根據象牙之塔給自己的飼養說明書裏的診斷程序來看，這似乎是深度蛻變的壹種表現，經驗包啃多了，總算開始再度成長。
　　目前看來倒是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壹點都不用慌。
　　因為自己少司命的聖痕還在很穩定的運行著，而在它們進入這種狀態之後，甚至開始以超過之前數十倍的速度成長。
　　而且現在速度越來越快……
　　聖痕的天命在增長。
　　再沒有使用任何秘儀和其他珍貴材料的前提之下，就只能說明有大量和少司命有關的修正值或者歪曲度正在源源不斷的出現在槐詩身上。
　　世界在被改變。
　　遺憾的是，槐詩並不認為自己在象牙之塔的教室裏會忽然出現那麽幾百上千個成熟的音樂家，也不認為自己的兩個學生中有哪個鬼才忽然得到了靈感，寫出了壹首驚天地泣鬼神的樂章，曲成的時候天國落淚地獄悲哭什麽的……
　　這壹份改變註定和修正值無緣。
　　那麽……就只能是地獄大群所帶來的歪曲度了。
　　在經歷過這麽長時間的種植、澆灌和等待之後，這壹棵當初栽下去的樹苗終於到了抽枝的時候。
　　槐詩端著手裏微微震動的鐵球，緊張的等待。
　　就好像抽盲盒壹樣刺激。
　　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中個什麽獎出來。
　　尤其是當鐵球裂開壹道縫隙的時候，就越發的興奮。這可都是自己壹手養大的崽，作為壹個男媽媽，激動壹下怎麽啦？
　　隨著鐵球不斷的震動，內部的重量開始迅速的增加。
　　很明顯，源質化的地獄生物在重新轉化為物質的形態，壹點壹滴的增長質量和軀殼，啄食著束縛自己的鐵殼，最終，在鋼鐵摩擦的尖銳聲音中，破殼而出。
　　從其中，升起了壹只只沐浴在火光中的鋼鐵飛鳥。
　　依舊漆黑。
　　可是卻燃燒著蒼白的火焰，好像被點燃那樣，但卻沒有任何的痛楚和不適，反而看上去無比愜意。
　　原本的燭臺消失了，似乎融入了身體之中去了。
　　緊接著，巨大的鐵翼展開，鋒銳的鳥喙擡起。
　　在小小的腦袋上面無數細碎鋼鐵所構成的結構模擬著肌理的運行，張口，嘎嘎大叫著，發出了熟悉的聲音。
　　“——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