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八十四章 靈魂深處

　　“東西？”
　　槐詩疑惑：“什麽東西？”
　　於是，白鼬型的意相形象生動的給出了壹個冰冷的眼神：“給妳個機會，妳再想想看。”
　　上網蹭我網費，打網遊毛我裝備，打moba臟我兵線，打中路進我野區也就算了，連輝煌之光都不還給我！
　　姓槐的，妳壞事做盡！
　　虧老娘還這麽擔心妳，直接跳傘來空投送壹波，結果妳空投拿了直接揣兜裏，拍拍屁股就走，連謝謝都他媽的不說壹聲。
　　妳還是人麽！
　　“哎呀，哎呀！妳瞧瞧，妳瞧瞧！看我這記性！”
　　槐詩壹拍腦袋，’如夢初醒’，“這不是忘了麽，忘了，真忘了。小傅啊，這我可就要批評妳，妳看咱們兄弟關系這麽硬，難道我還能毛了妳的東西不成？”
　　可嘴裏嘰嘰歪歪了半天，從口袋裏好不容易掏出來的白主教，在傅依的等待裏，被摸了又摸，蹭了又蹭，就是不肯拿出來！
　　舍不得啊。
　　第壹次捧到這麽貴的東西，竟然摸了壹下之後又要拿回去，統轄局未免也太摳門了些……
　　光滑圓潤的棋子拿在手裏，重量恰到好處，弧度和色澤都惹人迷醉，根本停不下來。
　　搓，就嗯搓，直到槐詩嘴角壹涼。
　　啪。
　　壹滴口水，落在了輝光之光上面。
　　白銀之海，臟了。
　　傅依：“……”
　　槐詩：“……”
　　傅依只感覺眼前壹黑，氣得快要跳起來。
　　“還楞著幹什麽，快擦了啊！”
　　“啊，對對對，妳看看我，這麽不小心。”
　　槐詩趕忙仔細擦幹凈，可左擦右擦，總感覺不太放心，試探性的看了她壹眼：“妳看，這裏沒擦幹凈，要不我回去讓家裏人幫我洗幹凈了，就立馬給妳送過來？”
　　“呵呵。”
　　傅依冷笑：“行啊，妳信不信帶著這個東西再往外走兩步，有人立刻送妳走？房叔速度快點的話，今天連席也壹起吃了，我還能坐親友那壹桌。”
　　話音剛落，槐詩火速將白主教遞了過去。
　　可就算是給出去了，眼珠子根本從傅依的手裏挪不開，依依不舍：“真是的，都怪妳們，沒說清楚，我以為這都給我了……要不再讓我摸壹下，就壹下！”
　　啪！
　　罪惡的小手被傅依無情的拍開。
　　“行了行了，再摸人就沒了。”
　　眼看著這個家夥又要開始發癲，傅依翻了個白眼，看向不遠處：“還有人在等妳呢，槐詩。
　　珍惜最後的機會吧。”
　　她猶豫了壹下，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去。
　　短暫的沈默裏，槐詩輕嘆，看向在沐浴在瑰麗輝光中的所羅門，那個平靜的男人，如此滿足。
　　“不好意思，去開了個玩笑。”
　　槐詩輕嘆，凝視著他身上被凍結的崩裂痕跡，那些恩賜的輝光無法拯救他，只能延緩，他的靈魂已經註定滅亡。
　　“妳還好麽？”
　　“從沒有，這麽好過。”
　　所羅門坦然的面對著自己的終結。
　　只是，自豪壹笑。
　　槐詩想了壹下，伸手，從靈魂中抽出了刻意保存下來的鋼鐵，切斷了和自己所有的聯系，放進他的懷裏：“想了壹下，還是決定將這個留給妳。”
　　那壹副沈重的鋼鐵拳套，軍團！
　　所羅門的眼瞳微微擡起：“永遠舍棄這樣的力量？妳確定？”
　　“可這力量不同樣來源於妳們麽？由妳帶去白銀之海，也是理所應當。”
　　槐詩笑了起來，無所謂的搖頭：“我向妳保證過的，所羅門——我會幫助妳們，盡我所能的去做。
　　就將它當做第壹件事好了。
　　既然妳將它叫做軍團，那麽就將它留在軍團裏吧。從此之後，怎麽運用這壹份犧牲所鑄就的力量，就看統轄局了。”
　　短暫的沈默裏，所羅門看著他的樣子，卻忍不住想笑：“明明嘴上說的這麽漂亮，可為什麽表情卻肉痛的要死呢，槐詩？”
　　槐詩的表情抽搐了壹下，移開視線：“是啊，如果妳假惺惺再的推辭壹下的話，我就會立馬把它拿回來，反正是妳不要的。”
　　“不，我收下了。”
　　所羅門搖頭，鄭重的告訴他：“我們收下了，槐詩。”
　　在短暫的寂靜裏，槐詩忍不住嘆息：“那麽，我該說再見麽？”
　　“當然啊，槐詩。”
　　所羅門微笑：“士兵有無數個，如今離開的只是其中之壹。只要妳仍舊為現境而戰，那便壹定能夠在戰場上，同另壹個所羅門再見。
　　即便，那個人已不再是我，可我們始終是相同的。”
　　只要戰爭不曾停止，那麽，名為所羅門的存在，便壹定會在軍團之中。直到有壹天，當那些醜惡的仗打完了，這個以虛偽和平為名的所羅門得以和戰爭壹同死去。
　　永久又安寧的和平便到來。
　　壹直到那壹天到來之前，只要妳拔劍，那麽，我壹定就會在妳的身邊。
　　所以，再見吧，槐詩。
　　他說：“再見。”
　　“恩。”
　　槐詩頷首，凝視著他殘破的靈魂漸漸崩裂，在流光之中升起，奔赴那壹片瑰麗輝光的模樣。
　　許久，無聲壹嘆。
　　向著那壹片永恒的海洋，揮手。
　　再見。
　　他收回目光，轉身去。
　　這壹次，是真的要轉身離去了。
　　可然後，他才發現，自己恐怕真的離不去了……
　　壹個踉蹌，跌倒在地。
　　尷尬的瞪眼。
　　剛剛光顧著裝逼了，忘記檢查傷勢。
　　可不檢查傷勢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糟糕。
　　先是壹路上跟吹笛人的戰鬥，然後強行從廢棄層爬出，再次作戰，最後又被拉去當白銀之海的工具人，好像消耗品壹樣的去強行使用了輝煌之光。
　　要說是回光返照的，在統轄局裏裏都能算高情商，說十成裏面死了九成八的話，在存續院也排得上樂觀向上。
　　簡單來說，真快死了。
　　又又又又要死了？
　　怎麽回事兒？
　　哦，原來我是槐詩啊，那沒事兒了……
　　習慣了。
　　此刻，壹旦放松下來之後，他甚至連動都動不了了，聽見靈魂中傳來的破裂聲音，還挺清脆。
　　好兄弟呢？
　　好兄弟救壹下啊。
　　他茫然的瞪大眼睛，看向了周圍，尋覓著傅依的身影。可不遠處，白銀之海的大門啪壹下被關上了。
　　啊這……
　　既然妳毛了裝備，那就沒有兄弟了。
　　好狠心的女人。
　　回去不請妳吃飯了。
　　在昏沈中，他的思緒控制不住的開始發散，凝視著天穹之上那越發宏偉的璀璨海洋，感受到了其中傳來的吸引力。
　　真美啊。
　　就像是世界上壹切耀眼絢爛的光彩都在這裏了壹樣。相比之下，兩次毛裝備失敗似乎也都不算什麽了。
　　不過，說起來，靈魂之海裏會有美少女嗎？
　　就好像瓦爾基裏壹樣的那種，會騎著馬，帶自己上天堂，從此之後吃喝管夠，日子不愁的那種……
　　其實不包食宿也可以，有不每天琢磨著花光自己錢的美少女就行。
　　可在昏沈中，他竟然真的看到了壹張漸漸浮現的姣好面孔。
　　靠近，蹲下來，查看著他的狀況，呼喚著他的名字。
　　近在咫尺。
　　而且，長得跟艾總壹模壹樣，好耶！
　　甚至同樣的嚴肅和冷淡，讓人無奈……
　　在漸漸到來的困倦和恍惚裏，槐詩怔怔的看著她，輕聲呢喃：“妳這麽好看，要是能笑笑就好了。”
　　襲來的黑暗中，他閉上了眼睛。
　　只剩下沈默的艾晴。
　　看著槐詩的笑容，無聲壹嘆。
　　很快，確定所有的維持定律已經運行在他的靈魂中之後，她伸手，將槐詩從地上抱起，放進了旁邊的那壹輛通往存續院的推車專車，按下了啟動按鈕。
　　光芒遠去。
　　而她回頭，看了壹眼白銀之海之後，便收回視線。
　　轉身，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的身影，神情肅然的中年男人，平靜等待。
　　“妳好，艾晴，初次見面。”
　　來自白銀之海的降臨者頷首示意。
　　“妳是誰？”
　　“先導會。”男人回答。
　　“先導會只是個傀儡，壹具用來給白銀之海使用的空殼。”艾晴搖頭：“它不會說話，說話的只是它裏面的東西。”
　　她再次發問：“那麽，現在跟我說話的是誰？”
　　“確實，如妳所猜測的那樣，我是先導會之中的人格標本，曾經作為犧牲而獻上的原型。”
　　那個以蒼老面孔示人的男子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威廉·弗拉德·馮·海因斯，妳應該聽說過我。”
　　那壹瞬間，艾晴楞在了原地。
　　這個名字……
　　那是天文會建立以來第四任統轄局局長，同時，也是如今籠罩全境的架空機構的創立者。
　　在天文會的歷史之中，他留下了濃墨重彩，無人可以忽視的壹筆。
　　甚至，因此被在私下裏稱為——受詛咒的威廉！
　　縱觀統轄局的歷史，唯壹壹個被所有統轄局主要機關聯合起來以公開投票的方式，免除任職的統轄局局長。
　　他所主政的時期，在後來，甚至被稱為恐怖時代！
　　由威廉所發起的兩次清洗運動幾乎席卷了整個天文會，除了絕大部分統轄局成員之外，即便是理想國也因此受到了諸多波及。
　　嚴苛到令人發指的律令如同絞索壹樣套在每壹個人的脖子之上，毫無隱私的監看遍及所有重點觀察目標。
　　以堪稱酷烈殘忍的手段，鏟除了內部諸多毒瘤，包括日漸失控的內勤部在內的諸多機關。也為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的理想國套上了壹層枷鎖。
　　直到最後，所有人忍無可忍，發起質疑之後，坦然的卸任。
　　從此，不知所蹤。
　　可即便是對他的評價再怎麽惡劣，後人也依舊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他的殘忍和冷酷，上壹任局長的改革理念才能夠貫徹下去，統轄局不至於徹底臃腫失控，淪為壹個腐敗機構。
　　而天文會的全盛時期也從而大幅度延長……
　　在逝去之前，他將自己的壹切獻給了白銀之海。從此之後，便成為了這壹份偉力的容器和基石。
　　他早已經死了。
　　眼前的，不過是混沌運算憑借著他的人格和模型，所創造的模擬。
　　可即便如此，當歷史上的傳奇人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便不由得她緊繃起了神經。
　　“那麽，有何貴幹呢，海因斯閣下？”
　　艾晴疑惑發問，並不掩飾自己的期待，“總不會是再生計劃宣告失敗，先導會要集體引咎辭職了吧？”